《瑟菲路之歌》Tama

5、Chapter 05 她与他的战场

　　折腾了一整夜，苍夜的情况总算在服下十几碗汤药之后趋于稳定，不久前还贴附在颈上的炼狱淑女也已经死亡、脱落。虽然还处在轻微发烧的状态，但是沉睡中的面容已经没有刚中毒时的痛苦难受。见状，夕语在森林整个明亮起来的那一刻松了口气，她替苍夜擦了擦额际的汗之后，便靠在树洞外的树干休息。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陪了她一整夜的银色长剑残骸。

　　「森林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不过你之前说过，你在这之前是处于沉睡的状态吧，那又为什么对森林的事那么清楚？」

　　『陷入沉睡是一种比喻，也可以说是因为缺乏力量而在休息，所以也不是对外界完全没有感觉。虽然我一直都待在这个树洞里面，但是就像妳刚刚说的那句话，跟随着风的语言，即可看见光明。我也只是聆听风之语来知道刚刚说给妳听的事情而已。』

　　「聆听风之语，这真的办得到吗？我以为这只是神话故事。」

　　听见对方讲了有趣的话题，夕语疲惫的神情中又渗入了些许明亮，她转身与长剑面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对于夕语的反应，长剑先是发出淡淡的笑声，继续说：

　　『妳能凭借艾斯特尔古语赋予我力量，却觉得聆听风之语是神话故事？』

　　「什么意思……」

　　『这样说好了，妳所知道的艾斯特尔古语是种什么样的语言？』

　　「据我所知，艾斯特尔古语是这个艾斯特尔大陆上的第一个文明，艾斯特尔古文明所使用的语言，而艾斯特尔古文明的语言和文字也是现代语言、文字的源头，虽然几乎不相同。现今尚在使用艾斯特尔古语的除了研究艾斯特尔古文明的学者和锻造师之外，平常完全没有人用，大概可以说成为一种学术语言了。艾斯特尔古文是由二十六种图形文字组成，而每一种图形除了可以用来组成语句之外，也都代表了一种艾斯特尔古文明所崇敬的精神和美德。另外，根据现有的数据显示，艾斯特尔古文明的人认为他们的语言是拥有风之力的，因此当时有所谓的读风者，能够解读风的语言，同时也能赋予语言力量。所以在艾斯特尔古文明的古籍上，经常会看到『跟随着风的语言，即可看见光明』这句话。」

　　『这听起来像是书上的内容。』

　　「嗯，这是我在锻造学院修艾斯特尔古语时，课本上的解释。」

　　『听起来很死板，不过也足够了。就我的认知，不是读风者的锻造师，都不是锻造师。因为只有真心地诵读艾斯特尔古语，并发挥出艾斯特尔古语真正力量的锻造师，才能引出灵器真正的力量。我在这里躺了近千年的时间，昨晚，是我第一次听见充满生命力的艾斯特尔古语，虽然妳整锻的对象并不是我，但是妳在语言中所赋予的力量却也进入到我体内了。』

　　听完这段话的夕语仅是眨了眨眼，完全不知该怎么接话。

　　『妳一定曾经听懂过风的语言，只是没有意识到。现在虽然还很不成熟，但我认为妳是拥有读风之力的读风者。』

　　「嗯、虽然我还不打算完全相信，总之，是因为我所以你才恢复了力量。那、黑翼惧怕你这件事呢？」

　　『呃……』

　　「你还好吗？」

　　听见对方发出难受的声音，夕语皱起眉头，凝神细看着眼前断成两截的银色长剑。

　　『没事，大概、试图去回想忘记的事情，所以有些不舒服。』

　　「这样啊，那你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长剑沉默了下来。见状，夕语抿了抿唇，开口说：「我们先不说这个好了，苍夜的状况看起来好多了，我想去附近取点饮用水，顺便找一些可食用的果子或草叶，你能带我去吗？」

　　『好。』

　　于是夕语叮嘱净言好好注意周遭的情况之后，便拿着水壶、捧着傲月，与嫣红和末紫出发去附近取水和找食物。

　　一路上，夕语跟着傲月的指示沿着安全的小径前进，很快就到达离树洞最近的水源。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一粒粒圆润、没有棱角的石头皆清晰可见，不时还会有躲藏在石缝中的小鱼自溪中游过。夕语将水壶用清澈的溪水装满后，照着傲月的指示在溪边的树丛中摘取可食用的植物。

　　片刻过后，夕语将怀中的食物装入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准备起身返回树洞。但在夕语起身的那一刻，她在溪流对岸的岩石上看见一抹白色的影子，那是一只全身雪白、黑瞳炯炯有神的狼，此时牠正挺着四肢、昂首伫立在坚硬的灰岩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夕语。

　　「狼……」

　　对方英挺的身姿让夕语完全不觉得恐惧，她从不知道世界上竟有这样如梦似幻的狼。但在她往前踏了一步之后，对方随即快速地跳下岩石，消失在浓密的林木之中。

　　「啊、对了，傲月你说过，最近是日狼频繁出没的时节，但是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漂亮的狼，我以为狼都很可怕。」

　　夕语捧起傲月，沿着来时的路往树洞方向前进。

　　『还是小心为妙，一、两只妳也许能应付，但是一整群狼围攻过来就不是开玩笑的了。昨天闯入森林的那只巨型狮子惊扰了森林，现在整座森林都处在惊慌混乱的状况，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嗯。」

　　夕语点点头，比来时更加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穿梭、前进。在经过一颗颗高大的树木、并一次次越过地上盘根错节的树根时，夕语不自觉地抬头仰望被枝叶遮挡住部分的天空，那是依旧灰蒙蒙的天际。

　　踏云老师，现在的你在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那一刻，夕语心中闪过一丝丝的思念。

　　◎

　　在回到树洞前空地的那一刻，夕语愣住了，只见两只狼的尸体横躺在泥土上，鲜红的血迹将地面浸染成一片绯红。而闪着红光的长剑此刻正插在地上，原本应该躺在树洞中休息的青年此刻正浑身沾满鲜血地坐倒在狼的尸体前。

　　「苍夜！」

　　夕语快步跑到苍夜身边，蹲下身检视着苍夜身上的伤口，那是一道道被利爪所伤的血痕。见状，夕语不断地在嘴边呢喃着道歉的话，伸手便要替苍夜处理伤口，但却被对方一手挥开。

　　「只不过是日狼……」

　　苍夜握住净言，撑着剑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糟糕，有一只逃走了，牠恐怕会呼唤同伴过来，快离开这里。』

　　夕语怀中的断裂长剑说道。闻言，夕语朝一边晃动的树丛看去，虽然只看到尾巴，但也足以确认是日狼那闪着黄色光芒的尾部。

　　「我们快走。」

　　夕语伸手去扶苍夜，但仍旧被对方挥开，她看着苍夜的眼眸，那是不服输的神情。

　　他想留下来和那些日狼战斗。

　　「你现在不可以逞强，先离开这里。」

　　夕语上前用力地拉住苍夜的手臂，但却怎么也拖不动，反倒被对方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四周围响起日狼的咆哮声，接着一只只日狼自树丛中窜出，眼神凶恶地盯着空地上的两人看。只见日狼的利爪在泥土上留下深刻的痕迹，而后将整个空地团团包围的狼群一步步地向两人逼近。

　　苍夜皱着眉头，使劲挥动净言，一阵剑气稍稍逼退了日狼，但由于力量不够强，退了几步的狼群们并没有被吓退，在站稳了脚步后，仍持续朝两人靠近。

　　『夕语，重新锻造我。』

　　闻言，夕语惊讶地看着怀中的银剑残骸。

　　「咦？可是你的持有者并不在这里，我该以谁为持有者进行锻造？而且、我从没有锻造过上位灵器，这样太冒险了。」

　　『持有者就是妳，妳既然能赋予我苏醒的力量，就一定能够锻造成功。』

　　「可是……」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

　　『夕语！』

　　「我、我知道了。」

　　夕语朝嫣红和末紫点头示意，随即一对蝴蝶便在夕语身边围出一道保护屏障。

　　「苍夜，虽然我不应该拜托伤员战斗，但是为了脱离险境，我只能拜托你了，请为我拖延五里耳、不、三里耳的时间就够了。」

　　「知道了。」

　　苍夜深吸一口气，并握紧净言。

　　只见夕语捡起脚边的树枝开始在泥土上绘制锻造阵的时候，周围的狼群也开始展开攻势，一部分未被苍夜击退的日狼撞上了嫣红和末紫的防护屏障，剧烈的震动让夕语不自觉地颤抖，但她还是握紧了树枝在脚边持续绘制与昨夜截然不同的锻造阵。

　　「加油，不可以害怕。」

　　夕语一边呢喃着，一边完成锻造阵，这时苍夜撞上了防护屏障，嘴角渗出鲜血，但他随即用手背擦去鲜血，继续与狼群战斗。

　　「苍夜……」

　　看着苍夜战斗的身影，在完成的锻造阵中央，夕语捧着傲月，闭上双眼。

　　──踏云老师，请你把力量借给我。

　　随后，夕语睁开眼，开始吟诵艾斯特尔古语。

　　「以女神‧艾斯特尔之名，凭借二十六圣痕的真意，向灵魂致上最高的敬意。」

　　只见散发着光芒的银色长剑自夕语手中飘浮起来，以夕语为中心的锻造阵也开始发光，从圆心开始，一层一层地将光芒拓展开来。

　　「在此献上支撑世界的二十六圣痕：真理、勇气、光明、希望、幸福、信仰、坚定、宽恕、自信、羁绊、谦让、正义、理性、智慧、想象、慎重、节制、和平、纯洁、慈悲、力量、守护、梦想、奇迹、创造、爱。以锻造者夕语之名，呼唤圣洁灵魂的光辉，傲月！」

　　霎时间，一阵光辉自银色长剑的中心散发而出，与击退黑翼时一样，将整片空地照得刺眼的耀眼光辉迎满苍夜和夕语的视野。那一刻，断裂的银色长剑消失了，一名有着金黄发丝、身着镶着金边的纯白衣裳的男子自光芒中走出，站立于夕语眼前。

　　「傲月……」

　　似乎被傲月的原形惊吓到，夕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全身仍被淡黄光芒笼罩的傲月，一头灿烂的金发轻轻地随着周遭的气流晃荡着、温柔得让人心中留过一丝暖意的浅褐色眼眸正盯着她看，而薄唇则扬起一抹轻浅的笑意，一时间让夕语完全忘却了她正面对着生死攸关的情况。

　　与苍夜冷酷、淡漠的神情不同，眼前的傲月给夕语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无论是眉宇间的情绪、唇边的弧度都让她的心中，一次又一次荡出美丽的涟漪。

　　这时傲月向夕语伸出手掌，摆出邀约般的手势：「愿意与我一同并肩作战吗？」

作者有话说

　　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