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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字字血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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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莲微微抬手,似乎是想要抚慰一下这令他错愕的痛,却终是什么都没做,低头俯下眼去。
你,可能永远都不懂,连自尊都握在别人手里的人,谈什么光明正大?说我锦莲喜欢她秦如歌,任谁听到都会笑的吧。
“将军。”这次开口的,却是凌沫,如歌记忆里那一直被锦莲护着的半大男孩子。
“哥带着我漂泊在凤朝这么多年,什么苦,都吃了。”轻缓缓的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如歌,眼神澄澈的一如那风雪交加的早晨,他也是这样求着她救锦莲。
绝望,还是无助,在那样的眼神里似乎都分不清楚。如歌只记得当时的锦莲和他,都悲凉的让人心疼。
“不怕您瞧不起,好多次,哥为了给我换块饼,被几个人。。欺负。。”凌沫的语气开始发颤,眼里也开始雾蒙蒙“哥怕饼凉了,就一直藏在怀里,回来却笑笑的递给我。我问他哪来的,他就说是好心人给的。”
“可是我知道不是,因为那饼上沾的,是哥你的血啊。”凌沫冲着同样跪在不远处的锦莲,说的掏心掏肺“军妓营是个什么地方,哥却将我完好无损的护了三年,哥你自己,受了多少伤害?”
“沫儿从来没有说,但哥对我的好,我每时每刻都记在心里。”凌沫深深的看着低头敛着眼的锦莲,说的不停“就像现在,您还想着用你的命来换我们的,哥,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残忍?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日日夜夜,你忍着一身的疼痛不说,只将我保护的好好的。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压抑着的喘息和啜泣,每每都像根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
你,不坚强,你,只是逼的你自己来伪装而已。
“奴说了这些,您只会更唾弃哥了吧?”凌沫抬眼跪正,朝着如歌,问的小心翼翼“有这样的过往还敢对您心存幻想?”
凌沫弯了腰,额头触底“奴儿不求您饶恕,只求您可怜。我什么都不能帮哥做,只帮他求您,看在他这对弟弟的维护之情上,看在他对你的满心仰慕上,饶过他。凌沫任您处置。”
如歌不知道凌沫嘴里这些日子,到底有多难熬。
她却想到了锦莲刚到将军府里,跪的那整整一夜,只记得他惨白着脸抬起头来的样子。门外的朝阳迎的他面色几乎透明,他,却冲着我笑了,笑的那样美好,云开雪落。
这件事,堂下这争着讨罚的三人也是受害者,如歌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倒是还不至于真的让这三人来承担所有罪责。罪魁祸首是紫容芊,这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况且,不,可是,她还要顾及着小七。
“没有想责怪你们的意思,都是受害人,我还不至于那么心狠手辣。”如歌瞟了一眼小七,开口说道“这笔账改算在哪,我心里有分寸。今天叫你们来,是觉得落尘应该有知道这事本末的权利,不是非想跟你们讨个说法。”
“不然,也不会选在这饭前说事了。”如歌随手换了一双完好的乌箸摆在自己面前。
“说是不计较,但诸位心里也清楚,我这将军府,你们呢怕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不计较,我已经尽力了,但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将紫赯的奸细养在这里,总会有人多心。”
锦莲的事,如歌只字不提。
“不过你们就这么出去,怕是凤朝和紫赯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如歌抿了抿唇,看着齐刷刷抬头看向自己的三双眼睛“你们遭遇的事情也够多了,我没有雪上加霜这种嗜好。”
“至于怎么做,我不用帮你们想,小七不会看着你们不管。”剜了一眼站的安静的幕寒,又轻轻的递了一句“该老实的时候老实点。”
“小寒不敢。”低了头,幕寒答的心虚。
如歌看的出来,落尘对这个幕寒是有点成见的,这本也难免。幕寒打了落尘一掌,我却维护他,如今又不见浅秋,再联系到噬魂阁那个好死不死的规定,落尘防备更是正常。
所以在这个“间接”动了落尘和我孩子的人身上,你还是少插手一点的好。
“怎,我怎么帮?”小七一时没恍回神来,磕磕巴巴的问出口。如歌装作没听见,从落尘手里接过刚添好的一碗米饭,拿起筷子。凤落尘拿起自己面前的碗,盛的专心致志。
“他们三人紫赯不会不找人盯,假死就行了。”幕寒见没人理小七,只得怯怯懦懦的斟酌了开口。
还没等小七问具体细节,那断掉的筷子夹着内力从如歌手里飞出,直奔幕寒。幕寒不敢躲,堪堪的在其左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知道如歌是动了气,幕寒也不敢怠慢,随即屈膝跪了。如歌抓起另外一段,声音也是轻轻“小寒不敢?”说着又要朝幕寒扔去。
落尘皱皱眉,压住了如歌就要抬起的右手,开口问到“这饭还吃不吃了?”
“吃,吃。”如歌作势,将断筷向地上一丢,不偏不倚的落在幕寒膝前,抬头向落尘笑笑“路上就饿了呢。”
落尘扫了眼跪了一地的人“他们跪着我们吃,这是上坟呢么?”
落尘大部分都是落落大方,只有很少时候尖酸刻薄,嗯,很偶尔。如歌竟抑制不住的巍巍笑了,只觉得亲切,这才是真正的他,在外人面前风度潇洒,在我面前口无遮拦。
遣了小七,带走了锦莲三人,却还余幕寒跪的规规矩矩。
幕寒估计不知道,他的小姐最喜欢看他被罚的样子,大抵是因为最初接触就是给了他一顿教训的原因。如歌没叫起,他又哪里敢动,只得安安静静的眼观鼻,鼻观心。被划破的手背流下的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地上都滴成了一小滩。
落尘暗自叹了口气,没和如歌打招呼,就放下碗筷去屋内取来药和纱布,默不作声的蹲下身来,将幕寒还在滴血的伤裹了。
幕寒看看如歌,本想抽回手,想说这点小伤没关系,但终是没有动作,只婉婉的说了句“谢主君。”
“他也陪你赶了大半月的路了,也是折腾的够呛,别罚了。”落尘将药收回到盒子里,转回身来开口为幕寒求情。
“不用管他。”如歌往嘴里扒拉了一口,却意外的口齿清晰“省得都忘了自己是谁的人了。”
落尘笑笑,没有执意,只坐下来安静的吃自己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