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青春记事》纓緋

14、第14章

　　走出了餐厅站在街上，季唯以手搭蓬放在额上抵挡刺眼的阳光并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早一步离开餐厅的程灏。
　　闵翔跟在她身後推开餐厅的门走了出来，拿著手机正在与人通话，他看见季唯四处张望的样子，挂掉电话对她说：「耗子叫我们在这里等，他先去把车开过来，这里太阳这麽大，要不我们进去里面吹冷气坐著等他吧？」
　　闻言，季唯说：「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们请我吃饭。下次让我回请你们吧，虽然吃不起这麽高档的餐厅，可不要嫌太寒酸不赏脸啊！你这在等他吧，我坐捷运就可以了。」
　　闵翔拉住季唯的手臂，说：「等等，说走就走，小唯你也太不仗义了啊！」
　　「不是……我怎麽不仗义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季唯最讨厌人家随便冤枉她了，一听闵翔这麽说，瞪圆眼睛非要跟他讨回个公道不可。
　　「是你让我说的，我可就不客气了啊！」闵翔看了她的脸色，见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往下说，便接道：「你听过有句话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我们刚才一起吃过一顿丰盛的大餐，算不算有福同享啊？」
　　「算！」季唯不加思索的回答。
　　「这就对了，享完了福，你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晒太阳，不陪我一起，那不是有难不同当是什麽？」闵翔笑嘻嘻地道。
　　“……”季唯真想狠狠在他脸上揍一拳。
　　还好在季唯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之前，救星及时赶到，程灏帅气的将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叫他们两人上车。
　　闵翔很识相的放开季唯的手臂，帮她拉开後座的车门，边说：「跟你开个玩笑！干麻这麽认真。好啦，姑奶奶消消气，快上车。」
　　「看在程灏的面子，这次暂时饶你一命！」季唯对他扮了个鬼脸，不情不愿的坐上车，闵翔关上後座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程灏熟练的转动方向盘，踩下油门。
　　载著三人的这辆车在台北的车阵中自由的穿梭。

　　「程灏你怎麽做到的？从餐厅走到停车场要20分钟呢！我才晚一步出门，就已经看不到你人影了。而且你居然只花不到五分钟就把车开过来，实在太神奇了！」

　　程灏透过後照镜看见季唯的表情，忍俊不住，嘴角微带笑意保持沉默。心里想著：”这女孩涉世未深，实在单纯的可爱！真有意思。”
　　一旁的闵翔看不下去，忍不住当她，「真笨！问问题之前，麻烦先动动你的脑袋。除了走跟跑之外，难道没有其它选项？算了，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就是想到世界末日我看你也找不出答案。我好心帮你解答，你听好了，答案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计、程、车”。需要我再重覆一遍吗？」

　　「不用，谢谢。」季唯皮笑肉不笑的尽量保持著礼貌，咬牙切齿地道。心想：”果然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

　　「这好像不是去诚品(书店)的路，你们是要去哪里？如果不顺路的话，先让我下车。」季唯说道。

　　「唷，不错嘛！观察力挺好的，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闵翔弹了一个响指，心情不错似的，回头看向後座的季唯说道。

　　「你不用紧张，我们不会把你带去卖掉！不过很抱歉，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能让你下车。」闵翔说。

　　季唯微微皱眉，发现车窗上的自动锁被锁上了。
　　所以她无法开门跳车，只能被强制带往她不知道亦不想去的地方。
　　於是季唯生气了，「程灏，停车！现在、立刻、马上！如果现在不把车停到路边让我下车，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们绑架！」

　　季唯说到做到，真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左手握紧手机，右手握成拳头，因为用力过度使得指节泛白，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闵翔不吃这一套，觉得她只是说说气话罢了，笑道：「报警？小唯，你别闹了！警察不会相信有人被绑架还能自由的用自己手机打电话报警的。听话，把电话挂掉！姑奶奶你行行好，事先没跟你商量就要你陪我们一起行动，是我不对！不过，我保证除了担误你一点时间，你绝对不会吃亏的。喏，到了，你看──」闵翔手指著路旁的一栋建筑物，车子平稳的停在门口，车门的自动锁也打开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季唯，悻悻然挂掉电话，开门下车。
　　其实她刚拨的并不是报案电话，而是打给阿辉。
　　她想让阿辉好好教训闵翔一顿，不过这通电话响了很久，直接转接语音信箱，阿辉并没有接。
　　季唯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发生事情的当下，他是她第一个想到求助的对象，可是……
　　她摇头试著甩掉这个令人丧气的想法，替阿辉对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手机刚好收讯不良，不然就是他把手机忘在某个地方没带在身上。”
　　在她胡思乱想的这段期间，程灏和闵翔也下车徒步围绕在她的身边，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有点担心。

　　程灏：「你还好吧？刚才把车门锁上没有立刻让你下车，我很抱歉！因为快到了，怕你在车子行进中开门跳车会发生危险。」
　　季唯回过神来，对著程灏说：「哦……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转身，无精打采地低著头走路，步伐有点蹒跚。
　　「喂，等一下──」闵翔趁著两人对话的时候打开後车箱将什麽东西拿在手上，「你怎麽可以让她走掉！」前面那句是在呼唤季唯，後面那句却是对著程灏抱怨。

　　季唯刚走没几步，虽然离闵翔不远，肯定听见他的呼唤，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程灏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答道：「季唯似乎精神不大好。从今天一早就遭受你各式各样的摧残，我想她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你还是放过她比较好！」

　　闵翔白了他一眼，「懂什麽，我这是为她好！以为我吃饱撑著，会随便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我的心力吗！」”该死的，我就是改不掉这种善良跟鸡婆的个性……”叹了口气，小跑步的追上季唯，从背後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闵翔这家伙，说了多少次，他也听不进去──常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好心总是办坏事，就算没坏事也不被感激，还总是乐此不疲。唉……”程灏看闵翔追上去纠缠季唯，摇摇头却也无意制止，转身走进眼前那栋建筑物。

　　「放手！拜托你让我走吧。」季唯有气没力的说道。没有回头，亦没停下脚步。
　　「怎麽啦？无精打采地。亏你早上还赖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这麽快就把能量都消耗光了！你该不会想这副德性让你偶像嵇康看见吧？」闵翔把双手跟手里拿的东西藏在背後，和季唯一起并肩走著。
　　嵇康是一位男性畅销书作家，他的著作内容涵盖的范围很广泛，但其中最为人乐道的，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笔下一系列的爱情小说。季唯自从接触了他写的小说，就像著了魔似的无法自拔，连带也对这套书的作者产生浓厚的兴趣，可以说是她现阶段最崇拜的小说作家也不为过。
　　但是现在从闵翔口中听到嵇康这个名字，她却兴奋不起来，就像生命中所有的激情，都随著今早一连串的疲劳轰炸一块离她而去似的。
　　而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自知笑咪咪地看著她。
　　”天啊──随便来个什麽神明，替我收了这只妖孽吧！”季唯坏心眼的想。

　　季唯又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果然是至高无上的真理啊──
　　就拿今早发生的事情为例。
　　虽然在过去的一年中，因为阿辉的关系，也曾和他的死党程灏跟闵翔见过几次面，甚至曾经一块去唱歌什麽的。顶多只是见面互相寒暄几句，却都没有深入交谈的这种交情而已。
　　如果不是阿辉的邀约，私下她和他们也没有什麽交集。
　　所以当今天一早，她接到闵翔打来的电话，脑中曾有过几分钟的空白，因为她不曾给过闵翔或程灏她的电话。
　　及至下了楼，站在他们面前，她还有种自己是在作梦的感觉。
　　若不是闵翔一直提起嵇康的亲笔签书会，恐怕她对他们的来意还会一直猜测下去。
　　她原本以为是阿辉特地拜托他们两人陪她一起去参加嵇康的亲笔签书会，所以把她的电话告诉了闵翔。
　　在当下，季唯认为这是个很合理的推断。
　　自从约会被迫中断的那天，阿辉一直都没进过校园，也不曾与她见面。
　　但是阿辉总会利用他的好人缘，透过种种关系，让那些好友们多多关照季唯。
　　比如，每日总是会有不同的人为她送上热腾腾的早餐、走在校园里会从同学手中收到鲜花和卡片、甚至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飞过窗前的气球上面写满爱意的话语，她知道这些都是阿辉的手笔，因为阿辉的名字总是会伴随著这些惊喜传入她眼中或耳中。
　　而当时，她不该因此对他们放下所有戒心的。
　　季唯後悔莫及的心想。

　　”应该要把事情弄清楚才对！”季唯下定决心，问：「你跟程灏今天到底为了什麽找我？」
　　闵翔一副安慰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说：「你总算问到重点了！」

　　不知为什麽，有把无名火在季唯的心中不断地往上窜升，强忍著把闵翔暴打一顿的冲动，她很镇定地保持微笑并停下脚步等他说下去。

　　「其实呢，我今天来是为了邀请你跟我一起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你先别急著说话，听我说──」闵翔见她要开口，连忙抢在前头堵住她的嘴，接著又说，「我知道你今天一早盛装打扮，为的就是去见你的偶像，那个什麽嵇康的。为什麽阻止你去诚品(书店)也是为了这件事，我有个朋友跟嵇康很熟，他跟我说嵇康今天临时有事不能出席亲笔签书会了，所以就算你去也只是白跑一趟。不过呢，你放心，我透过这个朋友的关系帮你要到了嵇康的亲笔签名！」

　　闵翔献宝似的从背後拿出了准备已久的礼物，季唯看了一眼，激动地握住闵翔的手连同他手上的那本书不放！
　　原来那是季唯期待已久的系列套书最新作品，当然翻开内页，有嵇康用签字笔写的几个飘逸俊秀的字迹”仅以此书献给我最忠实的读者季唯”末了还附上亲笔签名。

　　季唯放开闵翔将那本书快速翻过一遍，埋头深吸了一口气，新印刷的纸页还残留著油墨的气息，她将这本书紧紧抱在怀里，谁也不能从她手上夺走属於她的浪漫。

　　「看在你这麽有诚意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你。不过，你朋友怎麽会认识嵇康的？你有见过嵇康本人吗？是不是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季唯的大眼睛闪耀著好奇心的光辉直盯著闵翔不放。

　　「工作上的业务往来。我没见过他，嗯……应该和电视上差不到哪里去吧？」”如果是指外貌的话……”闵翔在内心补充道。他说的当然都不是实话，不过对著这个嵇康的狂热粉丝，他怎麽也无法将实话说出口。嗯……总之，有机会让她亲眼见到的！到时候她就会知道真相，也不用现在就把实话告诉她。

　　「既然礼物你收下了，那是不是表示你愿意陪我出席这个重要的宴会？」闵翔看著季唯的眼睛诚恳的问道。

　　「我可以问是什麽宴会吗？」经过今早一连串的事件，季唯显得有点小心。

　　「当然，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闵翔态度和善地说，「今天是阿辉父亲的六十大寿。」

　　“……”没想到阿辉竟然没有提过这件事，而且邀请我参加宴会的人居然会是闵翔。无可否认，面对这个事实，季唯受到的冲击蛮大的！反应慢了好几拍，才迟疑地问：「这样好吗？」

　　没想到带有强迫症又聒噪的闵翔却异常的沉默，双手插在裤袋，认真的看著她的脸，耸了耸肩。意思是要她自己决定。

　　「我要去！」好久没见到阿辉了，虽然每天都有互传简讯，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才隔了几天，却像已经几年没见似的，一刻也无法压抑自己想见到他的心情。而且可以去阿辉的家，他从小生长的地方，还能见到他的家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见到我……季唯有点雀跃又有点担心的想。

　　「走吧！唉……早上叫你好好梳装打扮了，却还是这副模样，果然还是得大师级的亲自出马才救得了你啊──」两人一起并肩往回走的路上，闵翔边摇头边道。

　　果然安静没有两分钟又开始毒舌，季唯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耐！”
　　然後两人一起走进了程灏先前走进的建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