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处，桃华依旧。》西辞樱离

13、第十二节 九玄阵之白发三千丈（1）

　　三人翻过山岭，远远便看见前方绯云阵阵，如梦如幻。潺潺溪水自那绯云处流淌出来，清亮可爱。然而几人担心流火安危，虽未溢于言表，但心头始终沉沉如巨石悬空，也无暇去欣赏周围的景致，只一径默默向前行去。
　　前行数百步，忽逢桃花林。此时已是春尽之期，一树树桃花都是开得盛至极处的颜色，却不见美好，只更觉衰败。落英纷纷，葬于芳草之间，使心情沉重的几人不禁戚戚。
　　桃华沿溪而行，看着满目桃花随流水，就想起了同样是桃花漫山而燃的翠微。与诸人自翠微初识到后来的相知相伴相惜，而今已十年。之前在翠微隐居避世的日子是那么美好而恬然，如今却不得不在这世途中分散零落。想及此，想到孱弱的流火，她不禁要落下泪来。从前她总是自诩坚忍，即使练功摔断了腿骨也不曾流泪，如今却越发脆弱了。若是墨痕看见，会不会后悔把这样懦弱的自己从忘川里捞起来？
　　她心思百转，面上却淡淡的，仍是从容模样。
　　正胡乱想着心事，忽然听见一声嘹亮的鸣叫自天空传来，其声清越如玉石相击，而高遏流云，瞬间使几人神智清明，皆举目望去。
　　只见清润透亮如蓝宝的天宇之中，一只七宝彩凤在翩然飞舞，舞起流岚生光，彩霞如七彩宝石般夺人眼目。
　　三人连惊叹都已忘记了。
　　只见那彩凤身姿舒展回旋，头望苍穹，朝天而歌。其声其形，美不胜收，难以用言辞尽表。
　　彼时，忽闻异响纷纷，却见四方皓宇，乌压压飞来百鸟无数。
　　百鸟朝凤！
　　几人见得如此盛景，心中一时忘了所有喜怒哀乐，只在那彩凤的天籁之音中，心灵归至平和安静，喧嚣红尘，一洗而去。
　　那彩凤只在天际且歌且舞，全不管百鸟俯耳贴首，目眩神迷的模样。好一副君临天下，睥睨苍生的王者气势！
　　桃华在心中暗暗赞叹凤鸟的容姿，那彩凤却已歌毕舞毕，展开双翼，向东南方而去。
　　桃华一行亦循踪而去，幸而那彩凤飞得不算快，几人脚程也不算慢，且地势平坦。几人遥望彩凤，足足追了半个时辰，才看见它飞到一棵繁茂的苍梧之中，傲立梧桐之上，睥睨着众人，清啸一声，隐含警示。
　　一个女子清甜如山泉的声音响起：“桐儿，你带客人回来了？”
　　这时，三人才看到，那株数人合抱的苍梧之下，静静立着一个女子，一双月华般皎洁的眸子，正探询的看着三人。
　　桃华众人亦看着她，俱觉得心中一片冰凉。不是那女子相貌如何丑陋，形态如何粗鄙。相反，她长眉凤目，额头光洁，气质圣洁清华，一袭紫色罗裳更衬得她雍容华贵，宛如谪仙。然而，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却是满头华发！高高挽起的灵蛇髻本应清雅高贵，那逶迤而下的三千雪丝却叫人心生彻彻寒意，更显得那人，那单薄的身姿，如同一片薄薄的流云，揽不住，抱不紧，不消片刻，就要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