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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倾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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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敲着头,迷迷糊糊中醒来。一旁的绣云也醒了。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房间却变了,是一间女子气极重的房间。玫红的帷幔,带着脂粉气的软枕,桃木的梳妆桌上排满了一盒盒胭脂、水粉。
我正在大量四周的一切时,一人推门而进。
是一位女子,极美的女子,嫣红的朱唇,细长的叶眉,白皙的肌肤,纤弱,动人。桃红的锦衣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妖娆。女子轻启唇齿,道:“姑娘,刚才多有冒犯,未经允许就强行带你来了这里。”
我警惕地看着她,说:“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姑娘放心,我并无恶意,只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看姑娘策马从西北方向而来,定是来自帝都,便叫人带姑娘来了。”女子拂袖走近了些“不瞒你说,我的夫君五年前就去了帝都当差,一直未归,最近几月没了音讯。不知姑娘可否认识我的相公?”
“你相公?是谁?”
“他叫魏林。”
我惊住了,她竟是魏林的娘子。如此貌美如花,着实令人惊艳。“我认识他。”
女子一听便激动的握住了我的手,冰凉。“你当真认识我相公?”
“嗯。”我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叫袁缕,想必你就是相公常提的笑桔姑娘了。”
我愣了愣,她还真聪明,于是微微笑了笑。
可是,袁缕是魏林的娘子,按理枢密院的俸禄不算太高。她怎会住在如此奢侈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我有了疑问便脱口而出。
她惨淡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来寻夫,盘缠带的不多,几天前早已花光了。碰巧遇见了一位自称月娘的妇女,说是可以收留我,我便跟来了。谁想她竟是燕红楼的老鸨。我……”袁缕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不免气愤。绣云适时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才使我镇定了些。
“如今落入这烟花之地,怕是逃不了了。”又是一阵低叹夹着抽泣。
我向来是个急性子,以前还有母妃时常在旁提醒着,母妃一走,我的秉性倒又回来了:“我替你吧。”与其说这是一时心急,倒不如说是我了无牵挂,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了。
大概是老鸨发觉了房里的异响,急冲冲的推门而入。见了我,打量了一番,一脸的不满意。果然做一行做久了是会有职业病的。“你是谁?”与其没有一丝友好。
“我是袁缕的朋友,我叫……倾汐。”连忙胡诌了一个名字,宋笑桔,就让她从世界上消失吧。
绣云一愣,不一会儿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老鸨一脸欠扁的傲气,“你来这人干什么?袁缕现在可是我们燕红楼的头牌儿,你别动歪脑筋,也不拿镜子自己好好照照……”一堆杂七杂八的念叨下来。我倒是又好气又好笑,听老鸨这口气弄的我像是想来当妓一样。
“等等。”我忽然缓过神来,“这儿是燕红楼,岂不是董媛以前呆的地方?”我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老鸨。
老鸨像听到了什么光荣的事一样,脸上立马乐开了花,说:“哎呦喂,可不是嘛,我们董媛啊可是倾国倾城,迷倒当今身上,宠冠后宫哦。”我一听就乐了,敢情她还觉着皇后是妓女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行了,行了,您就别吹嘘了,这事儿天下人都知道,不用你说。”我急忙打断她,怕她一下了聊开了收拾不来。
老鸨被我这一剂冷水一浇,醒了,又变回了她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说吧,你到底来干嘛?”
“我只是想代替袁缕。”
“你?”老鸨又是一番打量,“身段儿倒是不错,就是这脸真的没法见客。”
我就猜到,果然人人都要拿我的雀斑说事儿。
我折身走到屏风后,洗了个干净。泰然自若地再次站到老鸨面前。
不光是老鸨,就连绣云、袁缕都是大吃一惊。
“倾绯姑娘,想不到你竟生得这副不是人间烟火的倾城之色。”袁缕说得诚恳,我倒也没什么感觉。这张脸我自己看了十几年,能不清楚么?
老鸨眼睛一下亮了,像见到了猎物一般,“不错,不错,我燕红楼怕是又要生出一只金凤凰了。”
应该是我的条件足以让老鸨赚个够了,于是在我的说服之下(差点以死相逼了),她放袁缕走了。
而我,就要置身于这烟花之地。出去就别想了,谁都知道,自从上届花魁邬艳逃走之后,燕红楼的看守更是密不透风了。
我偏偏生得一个得过且过的心性,母妃已逝,我也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至于家人从来没想过。办法都是人想的,我会出去的。以前我欠魏林一个人情,现在好了,我们两清了。
相比之下,绣云倒是更加着急。“笑桔,不,倾汐,你怎么能呆在这里种地方?”
我耸了耸肩,平静地说:“不要怕,老鸨没赚够是不会轻易把我‘送出去’的。”
“真的?”
“当然,我骗过你吗?”我眨了眨眼,俏皮一笑。
其实,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若是真的在这里失了身,我就真的一辈子出不去了。
不过,一切还好,老鸨没有一次就把我送到客人的面前,而是用我吊足了嫖客的胃口。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生意人,(虽然是不太正经的生意人)她很精明。
没过多久,月娘(也就是老鸨,可惜了这个名字)就派人送来了一套华服,当之无愧的华服。金线绣花,浅红绸缎,雪纺飘带,珍珠装饰。妖艳无比,耀眼无比。而我,并未为之折服,而是叹了一口气,说:“这帮人啊,真是没创意,妓女就一定要穿得红红的吗?俗!”话说回来,俗归俗衣服还是要换的。
绣云呆在一旁,“倾汐小姐,你有必要没有丝毫避讳的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吗?”
“哦,你说妓女啊。”我顿悟。
绣云却在一旁扶额滴汗,又说一次。
数月之后,月娘派人教我舞蹈、笙歌,差不多都已完成。
入夜,华灯初上。
这儿虽不比帝都繁华,可是一到晚上就极其热闹,大概是燕红楼的号召力吧。我大概的想了想。
看着窗外歌舞升平,莺歌燕舞。我不禁有一丝忧虑,晋国如此衰落,怕事就跟着有关联吧。欲望,果然不是善类。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不自觉吟诵而出。心情尚未平复,月娘已经叫人送我到了一艘豪华的大船之上。外观来看这艘船并无华贵之出,内部陈设却让人惊叹不已。各种古玩珍宝,上至夜明珠,下至翡翠屏风。每一件都是做工精细,价值连城。
虽然以前是呆在皇宫的,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样的华丽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船主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我正在思索着,内侍就吩咐我说船主已经等着了,让我快去。
我轻挽珠帘,撩开一看,眼前人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