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尘香 桃花劫》子夜鸢尾

7、六、 繁华落定

　　梓兮觉得头痛欲裂，伸手摸了摸额头，只触到一层厚厚的纱布。
　　“小姐莫要动伤口，您刚醒，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一身翠绿宫衣的少女端着茶杯走过来。
　　她想起来了，乔家一百四十一口被斩首，独独留下了她。她想死，却被救了过来。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声传唤，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立于床前。
　　梓兮认得他。他脸上仍带着笑意，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伤口还痛不痛，想吃什么？朕吩咐人给你做。”
　　他是当今皇上杨湛，与她仇深似海的杨湛，梓兮只感到冰冷刺骨。
　　梓兮拔下头上的簪子，奋力向前刺去。簪子刺入了他的左胸，她并未意识到，那里原本就有一道伤口，她曾为他包扎过。
　　杨湛喝退了众人，任由鲜血汩汩而出。他痛苦地盯着她，她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情分。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你不能，宫北寒也不能！”他狂吼着，全然没有了平素的威仪，“来人，给朕好生看住她。如果她有半分差池，你们所有的人统统陪葬。”

　　乔梓兮每日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那株桃树。桃花又开了，颜色愈加鲜艳明丽，而她却一日日地憔悴下去。

　　太医们惶恐地跪在地上，踌躇着不敢开口，面面相觑。
　　领头的太医硬着头皮说道：“回皇上，乔小姐已经了无生意，俗语道，治得病，治不得命，臣等也是束手无策，望皇上恕罪。”
　　杨湛叹了口气，神色倦怠，半晌才开口，“她最多还有多少时日？”
　　“半个月。”

　　梓兮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婢为她梳洗打扮。
　　她换上一件淡粉色的衣裙，散落的青丝被挽起，露出清丽娇美的脸庞。她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耳下垂着一对桃花耳坠。
　　这么久以来，杨湛第一次看见她露出笑容，而这笑容是因为宫北寒。

　　桃树下，花瓣洋洋洒洒，纷飞如雨。
　　梓兮一直喜爱桃花，如今她才明白，桃花虽美，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妖娆。
　　宫北寒曾经俊逸的脸庞如今异常消瘦，看到梓兮时，他的眼里绽放出激动的神采。
　　梓兮戴那对桃花耳坠，他送给她的桃花耳坠。只是花瓣上的粉晕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她的怀里仍抱着一只猫，与小北一摸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小北。
　　“梓兮，皇上已经答应，等我平定了南部叛乱就可以带你走。”
　　“好。”
　　“我带你去北漠，过骑马牧羊的逍遥生活。”
　　“好。”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好。”
　　梓兮笑着点头，曾经醉人的梨涡，如今盛满了苦涩。
　　宫北寒知道，他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十日后，宫北寒收到乔梓兮的信函，“你一人去北漠吧，永远不要回来了。恕我不能赴约，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身负重伤的宫北寒提笔回信道，“好，我答应你。”
　　亲卫遵宫北寒遗愿将他葬在苍玉山南坡的桃树下。下葬时，宫北寒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胡桃状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