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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做得是平民百姓的生意,一见三个书生打扮的进店来,其中一位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赶忙把他们往上桌引。
说是上桌,也就是靠里面点,稍微清静点,少点油烟气。店小二卖力把桌子擦了三遍,不过看着还是油腻无比。
楚非墨一屁股坐了上去,王大明赶紧拉起他,用袖子掸了掸凳子,才让他继续坐。
施韵舟稍微犹豫了下才坐上去,看得出,他还是蛮嫌弃的。
楚非墨对着小二道:“小二,要皮蛋豆腐,桂皮素几,油炸虾米,毛笋煮肉,再来条清蒸鲫鱼,王大哥想吃啥?”楚非墨问着王大明。
王大明人长得肥,胃口也大,楚非墨点的这些东西自然不够他吃,不过他又不知道店里有啥,又想着得给楚非墨省钱,便说:“来点肉吧,多上点饭。”
楚非墨又看着施韵舟道:“施公子想吃啥?”
“非墨,唤我韵舟。”施韵舟纠正道。
楚非墨忙改口:“韵舟想要吃啥。”
施韵舟满意了,便道:“客随主便。”
楚非墨想了想,便对小二道:“再来份百合青菜,别油腻,再来半斤状元红。”楚非墨算着书香门第的公子哥肯定爱吃清淡的,这个季节就数这个菜最清淡的了。
小二一叠声走了,不多时菜便上齐,楚非墨为施韵舟和王大明斟上了酒,举杯笑道:“来,讨个好彩头,干了这杯。”
楚非墨一饮而尽,王大明也跟着灌了下去,只是他平时爱饭不爱酒,这一口灌得呛到了,又不好大声咳嗽,只能憋了个脸红,施韵舟一口就着一口慢慢的喝完了这杯,完了,还杯口向下,示意一滴不留。
楚非墨笑了,招呼道:“吃菜吃菜。”
王大明正憋得慌,赶忙夹了块肉压下了酒味,楚非墨夹着虾米嚼着,施韵舟则夹起了百合细细吃着,吃完道:“这饭馆虽小,味道却是一绝啊。”
楚非墨暗暗笑着,这小饭馆虽然不起眼,却是越州地界越菜做得最地道的一家,刚才施韵舟跟了这么一路,楚非墨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能太明目张胆的谢,只好这样了。于是笑道:“这地方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便宜,好吃,地道,就是环境不好。”
施韵舟书生情怀,总不免有点伤春悲秋,闻言一叹:“世间总有明珠蒙尘。”
楚非墨心里掂量着施韵舟,这人才学有,涵养有,就是书生意气了点。不过他这年纪的不意气,就没机会再意气了,于是便笑道:“吃菜吃菜,好吃就多吃点,来,我再敬你一杯。”
楚非墨斟上了酒,施韵舟也不推迟,又喝了个干净,两人你来我往的,半斤状元红就下肚了。楚非墨没事,混了几年江湖,他的酒量大增,又知道怎么挡酒,施韵舟不行了,微红着脸,人有些摇晃起来。楚非墨无奈了,这样子怎么行?高中了之后的宴席,岂不是天天得醉着回来?赶紧叫了份酸梅汤,对施韵舟道:“快喝点,会好受点。记得下回喝酒,先吃点东西垫了再喝?再不然荷包里塞点冰片,受不了吃一片。”
施韵舟笑了,笑得毫无矜持,儿童般得:“非墨真好。”
楚非墨忍俊不禁了,催促着施韵舟赶紧喝了酸梅汤。
一天后,州试开始了,众考生排着队走进贡院,位置是错乱的,楚非墨坐在最后,王大明在最前头,施韵舟则在中间。
卷子下来一看题目,楚非墨装作思考了半日,便开始一笔一划的写起来,时间是三个时辰,楚非墨掐得正好,不多不少临近结束交了卷子。
王大明一脸丧气的走了出来,卷子他又不会做,胡乱写了点,肯定名落孙山了。楚非墨安慰他:“没事,行行出状元,不是非得考科举的。”
王大明点点头,脸色稍微好了点。施韵舟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那卷子对他而言小菜一碟,他只关心楚非墨,上前问道:“非墨感觉如何?”
楚非墨笑笑:“马马虎虎啦。”
正说着,其他的考生纷纷围住施韵舟,巴结的,求结交的,什么都有。楚非墨瞅着正好,拉着王大明悄悄溜了,施韵舟想追,已经没办法了,只得留下来应付。
没几天榜文下来了,施韵舟自然是榜首,楚非墨也进了,倒数第二。楚非墨很是高兴这个名次,刺史宴请高中学子的时候,他远远的坐着吃着菜。
施韵舟自然是被请到了首席,刺史对他寄予厚望,想着谢琰之后没几年再出个状元,他们越州府可是争光了。
刺史县令乡绅轮流着敬救,施韵舟退却不了,只得喝下,不多时就醉了,楚非墨看着清楚,心道果然,不知他是否事先有垫肚子。
这顿饭一直吃到二更,楚非墨走在阳春夜里的街道上,风吹过来已而不冷,甚是舒服,后面传来马车的声音,楚非墨往旁边一站,让着马车过去,哪知马车居然停了,车里狼狈的爬出一人,扶着墙昏天暗地的吐了起来,楚非墨看清楚了,那人是施韵舟。
施韵舟惨白着脸,样子甚是难受,旁边的随从拍着他的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楚非墨看不过了,走过去扯下施韵舟的荷包,里面果然放了冰片,掏出一块塞进他嘴里。
冰片入口,翻腾的感觉稍微压下去了点,施韵舟勉强抬头,虚弱的笑道:“多谢非墨。”
楚非墨把荷包塞回给施韵舟,笑了笑:“不用谢。”
随从们扶着施韵舟又坐回了马车,施韵舟探头出来:“非墨一起坐吧。”
楚非墨摇摇头:“刚才吃多了,走着正好消化下。”
施韵舟失望了,喝醉了的他仿佛特别脆弱,楚非墨看着不忍,跳上了马车,钻进去坐下,笑道:“走吧!”
施韵舟笑了,虚弱的往楚非墨身上一靠,闭眼沉沉的睡去,楚非墨扶正了施韵舟的睡姿,防止他又压着胃。
第二天一早,楚非墨正闲着无聊在打坐,施韵舟来敲门了,楚非墨下去开了门,施韵舟忙拱手道:“昨日多谢非墨。”
楚非墨笑笑;“昨天就谢过了。”
施韵舟忙道:“再谢一次也无妨。”
施韵舟今日穿着得又是隆重整齐,楚非墨知道他又要去应酬了,于是道:“别人敬你酒,别这么爽快都喝了,天天这么吐,伤身的。”
施韵舟一听心里一喜,楚非墨在关心他,于是道:“我记着呢,非墨说先吃点东西垫着,我吃了奶糕,看荷包,带着冰片的。”
看着那个在施韵舟手里晃动的荷包,楚非墨也笑了,叮嘱道:“总之喝酒长点记性,多学学别人是怎么应酬的,不然喝醉了可就会坏事的。”
施韵舟答应了声,外头的随从在催他了,他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州试完了得想着京试了,楚非墨此番出来装作是穷学生,穷学生考完是没钱回去的,只能写封信去问候下,楚怀觞回信家里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余下的日子,楚非墨的首要任务就是筹钱,想着穷书生筹钱不过就是卖卖字画写写书信,瞅着个晴朗的好日子,楚非墨的摊子开张了。
街市左邻右坊的听说楚非墨是个进榜的书生,还写得一手好字,有着需要了就会来,只是都是写信,赚不了多少钱。
这天楚非墨正在暖风中打盹,猛然感觉一人在摇他,睁眼一看,居然是王大明。那天还没放榜,王大明就回去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中不了,闷闷不乐的在家待了些日子,家里的老父看不下去了,让他出门散散心,这不坐着船来山阴县里逛,就看到楚非墨在摆摊卖字画。
王大明拖了凳子做到了楚非墨跟前:“楚兄弟怎么在买这个?你不是考上了么?”
楚非墨伸伸懒腰:“就是因为考上了。”
王大明点点头,抓抓了头,反应了过来,道:“楚兄弟这是缺钱么?”
楚非墨一口水差点呛到,寻思着怎么这事上,王大明这么开窍了。
王大明赶忙给楚非墨拍肩,低头小声道:“楚兄弟,没钱找我,我有!”
楚非墨笑了笑拒绝了:“王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我还是自己赚。”
王大明还想说什么,见楚非墨一脸拒绝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陪着楚非墨在摊子上坐着。
正坐着呢,摊子上又来了一人,楚非墨一看头大了。
施韵舟怜惜的看着楚非墨:“非墨,你怎么摆起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