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集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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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林云一边教着妹妹朗读《千字文》，一边分心瞅着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发呆的林乐玉，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林乐玉可不知道自己小弟心中的哀愁，她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赚到她在这个世上的第一桶金。
昨日她带着林云林念跟着同村人一起去了集市。集市每五日开一次，方便三个村子的村民互通有无。不过以物易物的多，以钱以物的少。
谭婶的丈夫谭大叔是个老木匠，手艺好，在三个村子里都是有口皆碑，时不时就会编点篮筐，簸箕之类的小物件到集市换些农产品。这一次他也照常去了集市，因着谭婶的叮嘱，一路上对林乐玉三姐弟颇为照顾。
到了集市，谭大叔熟练地找到一个空地，把东西直接摆在地上，就这么支起一个摊位。又对林乐玉说道：“你千万要把你幺妹看紧了，别让她乱跑。”
似乎还是不放心，谭大叔紧接着说道：“要不你还是把林念留在这儿，我帮你看着。我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就在这里等你。你要买什么，只管去。”
林乐玉还没开口，林念先连连点头，信心满满地表示：“阿姐，我要帮谭大叔卖东西，你带着二哥去忙吧，可要把二哥看紧，他可不能丢。”
林云小脸“噌”地通红，在林乐玉和谭大叔的笑声中，朝林念威胁式地挥挥拳头，作势要敲她脑袋。
林念往林乐玉身后一躲，笑嘻嘻地推她：“阿姐快带二哥走。”
林乐玉见谭大叔和林念熟稔，谭大叔已经逗着林念，让她记每个东西要卖多少钱，知道她自小被谭婶带着，与谭家人关系好。向谭叔道了声谢谢，便带着林云离开。
林乐玉这次上集市，主要是想看看这个时代的食材和吃食和现代有什么不同，自己的厨艺是否符合大周朝的饮食习惯。
带着林云一路走过去，姐弟俩对集市都挺稀奇。入眼的大都是农家人自己生产的物品。卖粮食的，卖蔬菜的，甚至还有娘子在卖自家织的布匹。有一个卖鸡蛋的，地上扑腾着绑住腿的公鸡，林云走过时，公鸡挣扎地扇着翅膀，吓了少年一跳。
八宝村是个大村，只一个村子就有一百三十多户人家，三个村子一共有两百多户，此时集市人来人往，显出一副繁华的景象。
一路走来，林乐玉终于遇到一个卖早食的。早食摊边放着两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客人。林乐玉站在一边观察了会儿，发现这是一家卖粥的摊子。生意不错，但也有一些行人看没有位子坐，不愿意等待摇摇头离去了。
她心中有些惊讶，看起来这个集市愿意买早食的人不少，怎么只有一家米粥摊子。又往前走，听见有叫卖包子的早食摊子。林乐玉心生好奇，快走几步，走到包子摊前。
看清包子摊的景象，林乐玉不由皱起眉头，包子摊的生意不如粥摊好。排队的人不多，看穿着大多是家境不错。这与林乐玉的认知不同，难道大周朝的人不喜面食？
这时，排在最前面的客人已经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食物，拿着东西从林乐玉面前走过，她仔细一看，是个菜包。倒不是菜馅的包子，而是用菜叶裹着馅儿做成的美食。她仔细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判断出菜叶里裹的是羊肉。
林乐玉看向身旁安静的林云，说道：“早上出门得早，你和林念都没吃早饭，要不买几个包子吧。”
林云摇摇头，“我不饿，你和林念吃。”
林乐玉走到包子摊前，此时摊位已经没有客人，她看见摊子上摆着两个瓦罐，里面都是煮好的肉馅。
摊主是个和气的胖大娘，她和善地说道：“小娘子需要什么？我这牛肉馅的三文钱两个，羊肉馅的两文钱一个。”
林乐玉想到正帮忙看着林念的谭大叔，开口道：“各来两个吧。”
大娘的动作利索，她先是从瓦罐里舀起一小勺肉馅放进菜叶裹起，又询问林乐玉是不是立刻吃，得到否定回答后，在林乐玉惊讶目光里拿出一个长叶子，将四个包子用长叶子裹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打包方式了。
林乐玉不由开口问这个长叶子是什么，大娘乐呵呵地说道：“小娘子是县城的吧，这就是八宝村山上常见的大叶子树啊。虽然不结果不开花，但是叶子常年不落，我也是偶然去八宝村走亲戚的时候发现这个叶子正适合拿来给客人把包子包起来。”
大娘口中说的山，林乐玉有印象，她家就住到八宝村的最里面，就在这个山脚下。只是原身从没有进过这个山，她也就不知道这个山上长有这个树。
好适合包粽子啊，林乐玉一边向大娘道谢一边在心里感慨着。
递给林云一个菜包，林云倒没拒绝。林乐玉也拿了一个吃了起来。她吃到的是羊肉馅儿的，肉馅煮的很烂，但是味道很膻。她只吃了一口，便没了胃口。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包子摊生意没有粥铺好了。粥铺一碗粥要一文钱，虽然吃不饱却也能暖暖肚子；这包子馅小味重又价高，一般农家子的确不愿买。
林云拍拍她，将手里的菜包分成两半，将没有咬过的那部分递给林乐玉，“我这个是牛肉馅的。”
林乐玉接过，将手里的菜包同样分成两半，递给他，“这个羊肉味有点膻，你可以试试，不过我猜你不喜欢，”
果然，林乐玉瞧见林云咬了一口，然后少年的脸拧巴成了小老头。她笑着将牛肉菜包塞进嘴里。牛肉只是煮过，有些许盐味，味道很淡。
两个人走走看看，直到路过一家米铺，林乐玉带着林云走了进去。这家米铺面积不大，主要是方便村人过来卖米。
林乐玉进来时，店里正有一个青年过来卖米，她大致听了一下，知道如今米铺収米的价格是一升米14文。
送走了青年，米铺掌柜也看到了林乐玉，迎了上来，他没看到林乐玉带着粮食，便问道：“小娘子是来买米的？”
林乐玉没有否认：“不知掌柜这里的米是什么价格？”
掌柜道：“我这里的米都是从附近的村子收上来的，价格不贵，20文一升。”
林乐玉点点头，又问：“那脱壳以后的米又是什么价格？”
“25文一升。”掌柜说完，打量了林乐玉一眼，“小娘子真是买米的？”
林乐玉：“是也不是，我其实是想问米铺这里卖麦粮吗？”
原身记忆里没有吃过面食，她原本以为是林家人的饮食习惯，但看过菜包以后，她现在怀疑这个时代是不是没有麦子。
掌柜眉头皱了起来，“麦粮？几年前我去北方收过一次粮食，幽州那里是有人种麦粮。不过麦仁饭和米饭比起来，口感很硬，淡而无味，吃起来又很难消化。我们这边是没有人种植的。小娘子是外地人？”
林乐玉心中一块石头落下，有人种植就好办了，她自幼学习的传统美食里，面食可占了半壁江山。
她朝着掌柜摇摇头，说道：“我自小在永安县长大，并不是外地人。只是我知道麦子除了直接做成麦仁饭，还有其他的食用方法。”
这时又有一人进来，指明要来卖粮食。掌柜看林乐玉一直没有要买米的意思，态度变冷淡，朝她摆摆手，走向旁人。
林乐玉也不恼，带着林云走出米铺。
刚才一直沉默的林云开口道：“米铺的粮食太贵了，以后我们可以先直接从村里人那里买粮食，从村长那里买的五亩田也得种上粮食才行。”
林乐鱼“嗯”了一声，又在心里盘算了之前在系统那里用四两银子“换”的150斤香米。这样算下来，香米的价格和它的品质比起来是真的很低廉了。
还是缺钱，不然直接把系统的任务完成了，用积分换香米种子才是长久之道。
集市的最尽头是卖肉的摊子，林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眉头皱得紧紧的，林乐玉常年泡在厨房，对这个味道倒是很习惯。她让林云站在原处等她，径直走到摊位前。
摊位上的大叔抬头看了林乐玉一眼，又低头处理手里的骨头：“我这有羊肉，牛肉还有猪肉，买什么？”
林乐玉看着摊位上的肉：“猪肉怎么卖。”
摊主手里的刀停顿了一下，“小娘子是今天第一个来买猪肉的，是家里人叫你采买的？”
不怪摊主这么问，林乐玉一看就像是没来过这个地方，对这里陌生的很，“如今京城猪肉流行得很，可不比羊肉便宜，我家也是被外地人忽悠买了一头猪，谁知道我们这连县城都没人吃。你要是诚心想买，我可以给你便宜些。”
林乐玉先是凑近看了看猪肉的颜色，又嗅了嗅味道：“你这肉不算新鲜了，应该杀有两天了。”
摊主不由惊奇起来，眼前的小娘子看起来不像下过厨，没想到自己倒看走眼：“真被你说对了，前天刚杀的。我儿子在县城开肉铺，买的人少，我想着今天开集市，就拿来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买。”
林乐玉：“京城都怎么做这个猪肉。我买回去做得不好吃，这钱就浪费了。”
摊子此时没有生意，摊主也有耐心：“还能怎么做？就跟这牛肉，羊肉一样，你拿一个瓦锅放水加盐煮呗。小娘子，可是你家大人叫你来的？你可不要买错了。”
林乐玉想起家里厨房也是只有瓦锅，并没有铁锅，心里确定这个时代应该只有“烫、煮、蒸、闷、涮”。
自穿越以来，林乐玉吃过的荤菜只有鸡蛋，考虑到林云林念都在长身体，她还是开口道：“大叔，你这猪肉价要是真便宜，我就买些。”
大叔就道：“我这也要成本的。这样，你要是买两斤，我卖你30文一斤。这价格真不能再低了，我原本可是卖50文一斤，羊肉也才40文。牛肉便宜，只要20文。”
林乐玉想起自己第一天原本想要做蛋炒饭，最后做了米粥。但后来她在厨房找了一圈，发现不仅没有炒锅，也没有油。于是决定买些猪肉回去自己炼油。
最后她在摊主的喜笑颜开中，带着两斤猪肉和两斤牛肉离开。
林云看了看自己的阿姐，沉默着还是没有说话。林乐玉注意到他的情绪，想了下：“林云，你不要担心，阿姐没有乱花钱。你和林念还在长身体，总是不吃肉，对身体不好。”
林云低声应了一声，心里纠结，人生真的好难啊……
两人回到谭大叔的摊位，林念正和一个大娘聊天。
“大娘，我们的这个篮子可好了，你买两个我们可以便宜一文钱。”
林念竖起一根手指，聪慧的模样逗得大娘笑意盈盈。
谭大叔蹲在一边，看林念和每一个来摊子前的人卖东西。谭大叔现在只有两个孙子，和林念年纪相仿，正是狗嫌猫不喜欢的时候，便对懂事聪明的林念十分喜爱。
看到林乐玉，他示意林念哥哥姐姐回来了。林念开心地朝两人望去，但没忘记自己的职责，继续对大娘说：“大娘，我们的篮子可好了，您就买回家吧。”
大娘就问她：“那我要是买三个，你给我几个钱？要是便宜些，我就买了。”
此时摊位上只剩三个篮子，林念看向谭大叔，谭大叔向她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便宜三文钱。
林念就掰着手指算价格：“你买三个，我们便宜三文钱，一共是……15文。”
大娘在心里算了一下，发现林念没有算错，就掏出十五文给谭大叔，直夸林念聪明。
大娘走后，林念跑到林乐玉跟前，林云将手里的菜包递给她，又把最后一个递给谭大叔：“谭大叔，麻烦你照看阿念了。这个包子还是热的，你趁热吃。”
谭大叔推辞，但没拗过林念撒娇，接过说道：“哪里是我照看她。林念聪明，帮我卖东西呢，不然平时我这个时候哪能把东西都卖完。”
四个人收拾好东西，往村里赶。
一路上，林念叽叽喳喳地和谭大叔聊天，林云一如往常的沉默。
至于林乐玉，她正在心里思考着今天从集市获得的信息。
这个时代，有麦子，但是主要是作为稻谷的替代品，还没有面粉，林乐玉想到厨房里那些没有脱壳干净的米，猜测是石磨之类的工具还没有发明出来。也没有炒锅，肉食的做法简单，做菜做饭基本靠一个瓦锅解决。
林乐玉在心里叹口气，人生真的好难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集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