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栖梧》紫夜未央

11、十、鹿头镇奇遇

　　在承诺天山派后的第二天，任悠扬便派景魂去打探夜影楼的事情，其余六人继续上路。待进入湖北进境内，也是蓝宸昊与任悠扬分道之时。
　　刚过信阳，任悠扬直行向西去襄阳城，蓝宸昊则是往西南方向，经随州，到荆州。本有意邀约蓝宸昊去襄阳小住，奈何蓝宸昊声称想早些回山庄，父亲生辰在即，亦免得父母亲挂念浥情，便不特地绕路了。
　　一路上月影倒没闲着，日日与云傲斗嘴。别看云傲平日直爽豪气，其也十分细心，知大家散开了，月影这耐不住寂寞的性子，定要无趣的，便日日找些小事儿陪着她闹腾。悠扬倒也十分感激，搅了月影的心思，总是让她得几日清闲。
　　倒是蓝家兄妹离去，任悠扬与沉烟更亲近了，两人都是沉寂的性子，却总在车里传来细微的笑闹声，伴着琵琶音，却是十分悦耳，每每如此。外边的云傲嘴角总能泛起一丝微笑，透着阳光，整个人更显明朗精神。

　　“前边好似要进镇上了。”
　　听得云傲这话，月影笑了笑。“你怎知要进镇子，这田间小道一望无际的，你莫不是有千里眼？”
　　“呵，没看着路上行人越发多了么，有不少衣着颇为光鲜的，定是镇上出来的。倒是这天越发热了。”看看月影继续道：“得寻个客栈，给你好好洗洗。”
　　“你什么意思！“狠瞪了颜云傲，并就着领口细细闻了闻，没有怪味呀。
　　“哈哈哈哈，驾~”一阵笑声传来，云傲已经策马先行了。
　　“你！”不顾身侧马车，月影也挥鞭驾马，倒是任悠扬颇无奈的掀帘，看来要她自己驾马车了…

　　一路嬉闹，进镇已是傍晚，四周无人，镇口摆着两座石鹿头，更显阴森。
　　“有见过摆石狮石虎的，这鹿头还是头一遭看到。”
　　面对月影的嘀咕，任悠扬指了指一旁隐在草丛，有些破旧的石碑，“这地叫鹿头镇，想来也是有缘由的，且不管人家镇上的故事，先寻个客栈住下。”
　　一行人走在街道上，只听见自己马蹄车轮的声音，四周漆黑一片，按说就算镇上家家户户早睡，可总该有一两间客栈透着光才对，这般寂静漆黑，必然不正常。
　　云傲倒是眼尖，看见一户小楼前挂着“银龙客栈”的招牌，便上前敲门，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镇子透着诡异，可夜深，总归要先入住，连夜赶路你们几个姑娘家家肯定受不住。”
　　大家都不觉话中有异，只任悠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傲。
　　“嘶~”一袭红衣划过夜空，只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暗夜重归宁静，好似一切未曾发生，刚只是幻影，或是鬼魅…
　　“前边好似有人。”沉烟一句话唤回大家的视线，果真月光下躺着一个人影。
　　云傲动作最为迅速，将面朝地的男子搬正，“受伤不重，不过迷烟消散需要些时间。”
　　“云公子还懂些医术？”
　　云傲摇了摇头，“行走江湖，总要会些基本生存之道，这人救不救？”
　　“救什么呢，我们仨今晚都找不着住的地方，还怎么管得了这半死不活的人。”
　　月影说的也是在理，任悠扬愣了愣，“月影，刚刚是不是有袭红衣飘过。”
　　月影坚定的点点头，那不是幻影，以她的轻功，那速度也是可以达到的，甚至更快。
　　“这人我们救，麻烦云公子扶着了。”说完冲月影道：“敲门不是办法，你去给我们寻个房间来。”

　　这人总是吃硬不吃软，月影潜入客栈，将老板从床上揪出，这不，房间就有了。看老板惊恐的样子，细细打听，才知道这镇上连日来无缘无故的死了很多外乡人，而且每次清晨都能发现镇口的鹿头上有血，说是鹿神守护镇子两百多年，这次突然发怒，必是这些外乡人心怀叵测，要打镇上人的主意，所以入夜后，这边的人都早睡，就连客栈也不接待外人了。
　　这不接待外来客，还开什么客栈，听完事情，月影便打发老板走了，倒是那老板唯唯诺诺的，临走还说了句：“几位官人明个儿一早便走吧，莫要连累了我们一家老小。”
　　“切~迷信。”待老板走后，任悠扬让云傲与路边捡来的男子同住，也好就近照顾着，而折腾一夜，甚是疲惫，与月影沉烟到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月影命老板准备了早点，那老板甚是不好说话，直赶他们快些走，待月影拔剑抵住他的脖子，才看见老板娘端着馒头出来。
　　“早爽快些不就没事，放心，有我在，就是你们的鹿神也不敢造次。”月影端着馒头去云傲房间时，还隐约听见老板娘嘀咕着罪过，神神叨叨的。
　　“吃点馒头填填肚子吧。”推开门，已看见正在攀谈的两人。“醒了？这没病没灾的都能昏咯，江湖人一个比一个怂。”
　　听着月影的评价，那男子只是歉意的笑笑，“多谢几位相救。”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就此别过，救命之恩谨记于心。”
　　“嘿，谁让你走了。”月影伸手拦住欲走之人，“我们不缺银子，救了你，一点诚意都没，什么记在心里，那都是屁话，不顶用。”
　　呃…在山上长大，确实没见过这般粗鲁的姑娘，男子一时愣在那里。
　　“江湖都道武当是礼仪之派，不想武当弟子不报名姓便当是谢过了恩人？”
　　任悠扬话音才落，男子已抽剑指向悠扬，却被月影挡住。
　　“你们是什么人，救我有何目的。”谦和公子眼神突地转厉。
　　“你恩将仇报！居然拿剑招呼恩人，看我今天不废了你这等败类。”月影冲动的想与之较量，却被任悠扬拦住。
　　“看公子也不像那奸诈小人，且为何…”说完看了看他的武当剑。
　　“呵，知晓我是武当弟子，别说这是巧合！不就想拿到玄清剑吗，何必惺惺作态。”
　　玄清剑！这可是武当掌门代代相传的宝剑，象征着掌门至高的地位，重新打量这人，骨骼清奇，面色坦荡，倒也是个可塑之才，不过，是不是年轻了些。“你将道袍换去，亦将剑鞘丢弃，可却忘了，你的发髻…武当独有。”
　　皱了皱眉，却并未收剑，“观察如此细微，对武当又这般了解，还不是有所图谋。”
　　“真是好笑，玄清剑对你们武当弟子来说是无价宝贝，可与我，不过是砍东西利索点的铁器，我夺来何用。”
　　想想也有理，便慢慢收回利剑，“武当弟子凌月执，敢问几位？”
　　“江宁商户罢了。”指了指沉烟，“与表妹去襄阳经商，江湖凶险，便带了懂武家仆出门，至于这位。”看了眼云傲，示意他自个介绍。
　　“在下云傲，邺城人氏，与任兄结伴游中原。”
　　一个来自东边的江宁，一个来自北方京都邺城，听口音，却也错不了，但总归信任不来，只是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散了些。
　　知他心有芥蒂，也不多问缘由，只询说这外乡人死于非命之说可有他有些关系，不想这凌月执也昨日到此地，不过比他们早上一些时辰罢了，看来今晚又有得忙咯。

　　“有没搞错，一整天不赶路不游逛，却沿着这个小镇街道来回走了三道，买这么些没用的东西，为何呀。”说道舞刀弄枪，月影倒是有兴趣，可这逛街，拜托，很累耶。
　　“你家公子这叫引蛇出洞，影丫头，真怀疑你跟着你家公子多久了，为何智商一直不见长进，不是有句俗话，近朱者赤么？”
　　云傲一番话彻底激怒月影，本就无聊，正好教训教训他，说也奇怪，从没看过云傲使功夫，只一身蛮力，却也老让月影占不着便宜。
　　“好了，这一天两天的就知道闹腾，我也疑惑了，我和景魂的性子你半分未染上。”
　　“还好没学着你们的性子，否则在…府里，咱仨得多闷呀。”
　　想想也是，这丫头，确实带来不少欢乐，陪她度过了那些阴晦的日子，看着日头渐渐下山，街边小贩也都收拾了回家去。

　　“几位是外地人吧，看你们买了一堆镇里的特产，可不知我们鹿头镇出名的不是食物，镇子南边有条灵溪，水清澈见底，山泉流下，颇有水落石出之感。而且那灵溪还透着灵气，消灾解难的。”许是看着几人嬉闹，一个三十左右的儒雅书生走来说道。
　　打量了一番，倒是个身骨单薄的人。“灵溪？那倒要去看看了，可是这灵溪怎么走。”任悠扬似满脸的好奇，一旁的月影也来了兴致，“有好地方玩？那敢情好，可拎着这么些东西…”
　　看着大包小包的，想着要不要先绕路去客栈放下。
　　“在下帮姑娘拎着可好，远来是客，总要尽地主之谊的。”
　　那人态度不错，话也中肯，听着十分舒服，想了想，月影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扔给云傲，“大块头，你力气大，好好拎着。”
　　哎，谁叫和三个姑娘出门，只得认命提东西了。

　　走了好一会，感觉到肚子饥饿，月影抱怨道：“还要多久呀。”
　　那人回头阴阴一笑，“到了，不过不是灵溪，是黄泉！”说完四周涌出三个壮汉，手持大刀砍向任悠扬四人。
　　还没恍悟怎么回事，月影的剑便已出手，只三招，几个壮汉便伏地哀嚎。
　　“你…你…”看着这幅场景，书生有些心惊，这一个姑娘家，功夫竟然这般好，本想着对付那个大个子会费些力，特地把三个人都叫出来了，那几个人可是练家子，居然还这般不中用…碰上了个厉害角色…
　　“原来这么多外乡人死于非命，不是鹿神索命，是有人求财了。”
　　将几个人手腕扣住，押去镇长那了，这案子倒也就清楚了，回客栈的路上，月影百思不得其解，“这厮作案手段太低级了吧，稍稍费心查探就清楚了，怎么生出了鹿神杀人的怪传。”
　　任悠扬摇摇头，可还未张嘴，就听云傲说道：“可怕的不是凶手多狠，而是百姓多愚…神鬼之说，总是太敬畏而不敢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