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星战》清雅雪莲

68、第23章 决战•永生的惩罚（3）

　　“尖峰”军团，医务舱。
　　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将官们立刻围了过去。
　　“好在将军有河外星人的体质，命是捡回来了。”军医回答道，“但这么一伤，他的身体还是受到严重的损害，现在的体能连勒蒙达人都没法相比了，顶多能恢复成比较厉害的地球男人那样。”
　　将官们全都低头沉默了。
　　重症监护病房里，罗朗波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台黄色的机甲是谁？”
　　病床旁的将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在罗朗波的要求下，他们沉重地回答：“是福横女王。”
　　“娜德……”罗朗波低呼一声，眼皮翻白，差点又昏死过去。

　　在确定黑洞弹命中“银心”的方位后，勃伦照当时立刻就指挥大军返航，毫不恋战。而“尖峰”军团在主帅重伤后元气大挫，加之追击过去也会靠近更加危险的首都圈，所以这次战斗就这么迅速地结束了。
　　返航的路上，勃伦照通知元帅府关闭蒙达星的减速时空场，开启整颗蒙达星的动力系统，令这艘巨型母舰沿着预定的轨道向蒙达星系的外缘行进，准备在无引力区进行超次元空间跳跃。
　　突然改变方位的蒙达星很快就被同盟国阵营发现。同盟国惊诧之余，很快反应过来：那绝不可能是一颗普通的行星，一定是中间被挖空后改造的巨型母舰！见它向着无引力区行进的方向，就能判断它很可能要空间跳跃逃走了！
　　同盟国开始猛烈攻击首都圈防护层。
　　勃伦照回到元帅府，远远地就看见梅涵静站在主厅大门口。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以一种望眼欲穿的姿势，仿佛已经凝固了几个世纪。
　　原以为她是在迎接自己，心情瞬时大好，但漂浮车开到门口时，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双秀美的眼睛，此刻正灼然逼视着自己的方向，而她脸上毫无生气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欢迎的模样，反倒——
　　反倒给了勃伦照一种错觉，就像刚把她掳到这里时，她愤怒反抗的模样。
　　果然，当元帅的金属军靴一踏出漂浮车门，梅涵静就迫不及待地叱问道：“您把罗朗波怎么了？”
　　万万没料到她的直觉会如此敏锐。勃伦照停顿了半晌，□□部位的肌肉渐渐抽紧。
　　“我给了他一颗新型黑洞弹。”他实话实说，并密切注视着她的反应。
　　真的是新型黑洞弹！府中弹药专家试验时，绝无生还可能的新型黑洞弹！梅涵静身子剧颤了一下，感到头部像遭了一记闷棍，耳膜被炸得轰轰作响，她的世界顿时分崩离析！
　　“好……”仅有的一个字从唇间溢出，清澈的眼中顿时失去了光亮。她毅然拔出了接受求婚时获得的那把防身枪。结束吧，在这里苟延残喘的意义就是朗姆，而现在没有他的世界将再也不值得留恋。
　　然而勃伦照先一步看穿了这个动作，惊得赶紧甩出一股磁力线，在枪口还没有抵上脑门的时候就把枪体打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手枪反弹在圆柱柱身上面之后落地。
　　“近卫队，制住夫人！”勃伦照果断下令，左右的卫兵迅速上前抓牢了梅涵静的四肢。
　　梅涵静激烈反抗了一阵后，终于徒劳地抬头，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冰冷双眸。
　　“看着我！”勃伦照站在面前，单手扳起她的下巴低吼，“忘掉那个人，我才是你的丈夫！”
　　梅涵静的眼中寂如死灰，瞳孔对着他的方向，却空茫茫的没有焦距。
　　“可是在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之前的那一个丈夫。”
　　勃伦照死死地盯住她，仿佛不可置信一般，要把她的心盯出一个窟窿来。半晌过后，他豁然松开手掌，愤怒地背转身去。
　　“近卫队，送夫人到医务室，她需要镇静治疗！”
　　“是！”卫兵们领命，很快抬出一副硬质担架，把元帅夫人的身子强行按了上去，并用金属扣固定住她的四肢。
　　梅涵静任由他们捣鼓，心里却默默地说了几句话。
　　真心想要求死的人，是谁也拦不住的。
　　你们以为，绑住了我的手脚，我就真的不能自杀了么？
　　走吧……现在就走！亲爱的，如果你所笃信的基督显灵，我们就能在天堂相会了……
　　她阖上眼睑，双掌伸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出，皮肤的颜色也由青变紫……
　　发现异状的卫兵慌忙大叫起来：“元帅，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正在门口发呆的勃伦照陡闻骤变，转身就奔上前来。“怎么回事？”他厉吼着扑到担架上，低头就看见了梅涵静比僵尸还可怕的脸色。
　　“不——！”
　　他终于明白了，可那样的事实却令他几欲崩溃。
　　梅是会武功的，高超的武者既能杀死别人，也能杀死自己……
　　她那么坚决地结束自己，宁可忍受剧痛运功自残，也绝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原来——她从来不曾爱过他，反而恨透了他。

　　元帅府人仰马翻。
　　勃伦照当场就将梅涵静放在药剂里紧急速冻，接着马上召集军中所有的医生前来诊治。
　　“救不活的，军法处置！”
　　他下了死令。但会诊后的医生无一例外地回答说，夫人的武功路子非常奇怪，看似伤重，却又不知到底伤在了哪儿。他们纷纷表示不敢解除冷冻，如果不找到有效疗法，夫人定会因机体衰竭而亡。
　　勃伦照听不进去，他拒绝接受梅涵静已经不治这样的结果！正当他下令要处决第一批治疗的医生时，终于有个思维灵活一点的军医提出了建议：
　　“元帅，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定能救活夫人，但是那样会令夫人，呃……”
　　“是什么？说！”勃伦照眼睛一亮。
　　小军医看到四周人期待的目光，腰杆子一挺，响亮地说了出来：“夫人的身体已经没救了，只有一种方法能让她不依赖这幅身体活下来，那就是——把她变成‘冥人’——趁蒙达星还没有移动到预定坐标，能量舱还没完全启动的时候！”
　　“冥人”是勒蒙达古宗教特有的词汇，意为“超脱冥世、灵魂永生之人”，而现在专指另一种“不死人”。
　　蒙达星这艘巨型母舰，巨大到和一颗普通行星的体积不相上下，要控制这样一艘复杂无比的巨舰，机械的电脑程序完全不够，于是拥有机械化文明的勒蒙达人在星球中心建立了一套人机合一的操作系统。
　　他们把一百多名科学家的身体改造一番，用蛛网般密集的通信缆将他们的大脑与蒙达星的中央电脑相连。
　　如果说蒙达星母舰是一个庞大的活物，他们就是这个活物的大脑，一个由百余人的大脑并联而成的超级大脑。
　　“冥人”之所以拥有永生的寿命，一方面是他们已经被改造了的金刚不坏之身，另一方面是维持着这付身体的、并且源源不断地从控制中心吸取能源的大脑。
　　整颗星球，就靠着这些不死的“冥人”运转。在执行任务的战时，所有“冥人”都要呆在主控室中工作；而在没有任务的和平时代，除了值班者，大部分“冥人”可以离开主控室外出活动，但不得向民众泄露真身，也不能离开蒙达星，否则会因能量枯竭而痛苦死去。
　　听到医生的建议，勃伦照只停顿了一秒，就果断下令：“那就把她变成‘冥人’吧，只要她能活下去！”
　　24小时过去，复杂的改造手术终于大功告成。
　　在元帅的命令下，梅涵静成了蒙达星几百年来第一个增加的“冥人”。
　　勃伦照并不在乎这么做会剥夺梅涵静作为完全生命体的权利，只想要她活下去，哪怕不惜一切代价。而且这样反而更好，她永远都不能离开了，永远都会禁锢在他身边。

　　梅涵静苏醒过来，听到了她的结果。
　　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她从病床上坐起，直直地望向前方，眼珠漆黑，空洞得就像两口深井。
　　勃伦照看到她行尸走肉一般的表情，痛心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涵静，醒过来！蒙达星就要到达预定坐标了，你等下必须去主控室工作！”
　　梅涵静依然睁大着空洞的双眼，手上的皮肤冷得就像死人一样。
　　“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河外星系，新的生活在等待着我们！”他再次急切地呼喊，伸臂将她揽到怀里抱住。
　　梅涵静依然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就这样结束了吗，同盟军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攻进首都圈？而菲蒂之前要搞的动作是什么，蒙达星真的就要成功跳跃到河外星系了吗？
　　她任由勃伦照揽着肩膀，乘上漂浮车，飞到地心的主控室。
　　接着，在工程师们的操作下，她的脑部和所有“冥人”一样，以通信缆与蒙达星的中央电脑相连。
　　正好在这个时刻，蒙达星停靠在预定坐标上。中央电脑的超次元跳跃程序开启，所有“冥人”陷入沉睡状态，只留下思维高速运转，指挥着电脑的工作。
　　有通讯兵来汇报，首都圈外围的能量场波动强烈，同盟军已经攻破了防御工事，正向着蒙达星的新坐标冲杀过来。
　　勃伦照坐在主控室外，听取了部下侦测出来的敌军方位，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还差得远呢，等他们到这里的时候，蒙达星早就完成能源填充，跳跃到河外去了。
　　可就在这时，监测主控室的工程师们突然惊慌地跑来汇报：“元帅，不好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控制中心只填充到10%就充不进能源了，而能量舱的能源正在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外泄！”
　　勃伦照惊得豁然起身，“那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抢救啊！”
　　工程师们急慌慌地离去。一分钟后，报回了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能源外泄根本控制不住了！冥人们全力抢救都控制不住，思维陷入混乱状态！”
　　“没有了能源支撑，别说超次元跳跃了，星球的基本运转都无法保持！再不遏止外泄，整个蒙达星都会崩塌解体！”
　　周围的军官们都不自禁地开始恐慌起来。勃伦照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坚持沉稳如山地发布指令：“那就去查！从源头查起，看看程序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次，过去了更久的五分钟，工程师们才出来汇报：
　　“充能程序一开始就出错了，起始行被人为植入了一条新命令！一旦给超次元跳跃的控制中心充能，所有能源舱都会自动将储备能源倾泄到外太空！”
　　“帝国严密的操作系统绝不可能被黑客侵袭！这是懂程序的内部人员干的，有内奸啊！”
　　逝者已矣，此时菲蒂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意地狂笑。
　　勃伦照没空理他们的哭嚎，揪住一个工程师的衣领就喝问：“那到底有没有办法补救？”
　　工程师哭花了脸，“充能程序一启动……就会自动锁死，程序不可修改，不可……不可逆转！”
　　“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星球解体，什么都做不了吗？”勃伦照双目圆睁，皮肤青紫，情绪亦接近暴怒的边缘。
　　他不相信，不相信整个帝国的人奋斗了那么久，最后依然会失败，竟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内奸！
　　“没有办法，没有改变内部程序的办法！”工程师的胸膛都被抓破了，但他毫无觉察，重复地唠叨着，“除非能源舱能重新充进满格的能源，才能稳住星球不会解体……但超次元跳跃是不可再次进行的了，否则新填充的能源又会再度外泄。可是……我们从哪儿再找那么多的能源啊？”
　　听完这些话，勃伦照颓然放开了他，无力跌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从哪里找到那么多的能源，那就是他自己。他在自己机甲的衍生空间里私藏了一整个星球的能源，当时做这项工程的科学家都被他秘密处决，就为了防止有人想要发动政变的时候，他能够干掉所有的异己。
　　而现在……
　　同盟军即将杀到，这次战争勒蒙达又败了，唯有不逃，原地投降，才能令帝国在战后的审判中争取到更多的权利；
　　何况，他也不能让蒙达星毁在他的手里，帝国失去了根基，那将是他毕生荣耀的污点；
　　还有，梅涵静还在主控室中苦苦挣扎，只有挽救整个星球，才能挽救她的生命。
　　一生唯一的挚爱，即使她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他想要杀死的也只有那个情敌，而不愿她的生命损伤半分。
　　像个孤勇的烈士，勃伦照站了起来，从衍生空间里放出自己的机甲，驾驶着它走进了主控室。
　　工程师们、将士们全都呆呆地望着他们的元帅，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主控室的大门又一次锁死，什么都来不及了。
　　澎湃如汪洋的能源开始汩汩地往能源舱中填充，映照着一代枭雄高昂不屈的头颅：
　　“全国人民都记住了，帝国没有输，没有输给同盟国家那些下三滥的小人！帝国是输给了自己，输在了自己不够强大！
　　“不要去追究涵静和大地共和国，我是自愿去救她、救我们帝国的。与其挖空心思复仇，不如在战后图谋振兴，下一次星战，帝国还能再度重来！”
　　扩音系统尽职运转着，主控室外的勒蒙达人全都跪在地上，肃穆行礼。
　　“梅、涵、静！”身体的能源即将耗竭，勃伦照扭曲着脸孔嘶喊，“老子要你永远都不能自己选择死亡，永远都体会不到完整的生命！你爱的人已经死了，你将永生永世、长久永恒地经受孤独的折磨！我的确是被你的能力征服了，但我没有输给你，至少我比你幸运，我能决定我自己的生死，我体会到了完整的生命，我这一生——足够了！”
　　“谁都别想战胜我，谁都别想伤害到我！哈哈哈哈……”
　　伴随着这一声绝唱，星球能源舱重新充满，勃伦照体内的机械部件停止运转，肉身部分迅速萎顿下去，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当同盟军队到达蒙达星系时，这颗首都星球静静地悬停在无引力区里，勒蒙达全军自愿投降。
　　按照计划，大地共和国军队开始登陆占领。
　　苏醒过来的梅涵静站在元帅府大厅门口。共和国的车队飞行过来，悬停在露台边上，一副轮椅从车厢中推出。
　　“朗姆……”就像做梦一般，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看到已经死去的爱人。
　　“朗姆！”她飞奔上前，扑倒在轮椅前的地砖上。
　　“阿静……”罗朗波眼睛一眨也不眨，伸出颤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像突然老了五岁……”
　　“我……”梅涵静的喉咙哽住，想起府中地狱一般的四年生活，她失声痛哭。
　　这是四年以来第一次恢复了泪腺的功能，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将一生的泪水流尽。
　　夕阳之下，共和国整齐肃穆的飞行编队之中，一对身体残缺的爱侣紧紧相偎，即使宇宙到了尽头，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小章战后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