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花开于蛇情》春樣

29、玄罂受伤

　　“嗷——”怪物大吼一声，一把将摔倒的刘小赐提起，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流血的肩头咬下。蓦地，一道剑风直直刺来，利剑狠狠地刺进怪物的身体，怪物朝天巨吼一声，松开了手，刘小赐跌倒在地。

　　“小赐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瀚警惕着大叫的怪兽问道。

　　“你们是不是把晶石让他整粒吃了下去？”刘小赐挣扎着起身。

　　“是啊——”

　　“那样不对的！不能整粒吞下去，会变成怪物的……”刘小赐解释着，白蛇插了进来，他提醒着，“快把他引到美人的地方，如果让他吸了你的血和元神，后果不堪设想。”

　　刘小赐一惊，不再磨蹭，对王瀚叮嘱道：“你别跟过来了，小心受伤，快去保护王爷，这里有我！”说完，不再看他，继续朝山上跑去。

　　为了不再引起人类的恐慌，玄罂一直抑制着，不变回人形。然而显现人形，妖气势必泄露太久，万一被那群天人发现，指不定就会怎么发落。神界规定，妖是不得擅自闯入人间，这是逆天之行。但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妖小怪，法力自控倒是难不了他，可终究不是万全之策，总有疏忽之时。

　　树影斑驳，晚风呼啸。刘小赐拼了命地往山上跑，身后的怪物追个不休，时不时还吼上几声，尖锐刺耳。

　　王瀚握着佩刀想继续拦截怪物，毕竟王爷吩咐过了要那少年平安活着，他可不能违抗命令。随着他几度运功，却怎么也追不上发了狂的怪物。但王瀚心中也奇怪，这怪物怎么就只对那少年紧追不舍？这刘小赐身上必定有怪，或许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也不一定。这么一思忖，王瀚纵身一跃继续紧跟其后。

　　“玄罂——快救我！我跑不——跑不动啦——”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眼见前面有一块巨石，刘小赐本想跑到巨石后面躲一躲，可突然脚下一空……

　　一阵劲风，一道白色身影落入夜色的山林里，漆黑一片也看得清那抹绮丽的白色，宛如山中仙子。

　　仙子如一道闪电驶过，等停下后，怀中便多出了一个同他一样有着白发的少年。仙子赤裸着身体，唇角上扬，眸中透着一丝邪气，低头看着怀中少年，嗔怪道：“真是被你害死了。”

　　刘小赐惊魂未定，听到玄罂地责怪，不满地嘀咕，我才是被你害死了呢！

　　两人缠抱在一起，停在一处，身后的怪物很快追到跟前，朝天嘶吼一声。伸出一双利爪直直朝这边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玄罂抱着刘小赐一个腾空退了去，白色长发飘散空中。感觉发根一疼，玄罂立即愠怒地蹙眉，凛冽地刮了怪物一眼，厉声喝道：“愚蠢半兽，竟敢弄伤我的头发！”说完，一个挥手，亮起一道白光，犹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向怪物。

　　怪物被白光利剑击中右手，迸出大量黑色血液，发出凄厉地惨叫。

　　玄罂将怀中人儿安置在一棵高树上，叮嘱一番：“你好好呆在这不准乱动，掉下去我可不管。”他一手扯下少年的衣裳，“衣服借一下，省得你看了又脸红害羞。”边说边系上衣服。

　　刘小赐被说的，一下子羞赧不已，红着脸辩解道：“谁脸红害羞了，是你没脸没皮爱露狂！”

　　玄罂揶揄地一笑，道：“这不是正有人脸红害羞了么！”

　　刘小赐说得一时无地自容，大声催促道：“快去——快去把那怪物收拾掉！不准它伤到人——”

　　玄罂不再逗他，丢了一句“好好呆着”便消失了。

　　刘小赐扶着树干一动不动地站在粗粗的枝干上，伸头伸脑地朝玄罂消失的地方望去。玄罂正在和那怪物厮打，怪物不断朝玄罂扑过来，玄罂一边躲闪一边攻击。忽然感到脖子处一丝凉意，刘小赐扭了扭脖子，发觉是个硬硬的尖尖的东西。

　　“那人是谁？”脖子上的硬物随着说话人动了动，这声音十分熟悉，刘小赐小心地回头一探究竟，原来是凛贤王的侍卫王瀚。

　　方才不是叫他去照顾王爷吗？怎么还是跟了过来？

　　刘小赐犹豫不定望着王瀚，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快说那人到底是谁！”脖子上的硬物又深了一点，刘小赐这才察觉那竟然是刀剑。脖子似乎被划破了，微微刺痛，刘小赐一个皱眉，颤颤巍巍地回答：“玄、玄罂。他、他很、很厉害的，他是来救、救我们的……”

　　王瀚仍是狐疑，继续逼问：“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遇上你，就接连发生怪事。你不是说那晶石是救人的，为何吃下去会变成怪物？！”

　　刘小赐心中为自己忿忿不平，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遇上玄罂，若不是遇上他，怎么会衍生出这么多怪事。

　　“你说不说！”王瀚不满地催促，握着剑的手加重了力道，那白发妖怪疼得拧了拧眉，“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出真相，不然——”

　　身为练武之人的敏锐，感觉一道杀气逼近，王瀚赶忙一个轻功逃开少年。只见方才他站着的树干，已然多出一道裂痕。他心惊，庆幸躲得及时，不然早就一命呜呼。

　　“倘若再敢动我的人一根汗毛，可不会再让你轻易逃过。”那一头白色长发的男子，不怒自威地神情，一个眼神扫过来，就已恫吓住他。

　　王瀚被看得浑身一颤，直冒冷汗，强大的气场令他不敢直视男子。犹如毒舌一般冷酷无情的眼睛，一只金色眸子仿佛有股奇幻之力一般，让他无法自拔地跪倒在他脚下。虽然极致残忍的气场，却令王瀚身心都想要诚服与他。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可怕却令人神往之人？

　　从和怪物打斗中抽身来救他的玄罂，一把抱住少年离开高处，飞到地面。

　　“别动！”玄罂冷冷地命令道，伸出一只指头，不知怎么的，那根手指发出一道红光，接着变成了一条红绳，围在了他脚下。“你待在圈子里别动，那人类伤不了你了。”

　　刘小赐讷讷地点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玄罂。他到底是妖怪还是神仙？

　　余光瞥到玄罂身后，那怪物居然还活着？！以为玄罂是打败了妖怪才赶来救他的，没想到……只见那妖怪疯了似的朝着扑来，刘小赐急忙提醒道：“玄罂，小心后面——”

　　玄罂闻言，刚要挥出法力造出的剑，没想到那只被他打了半死的半兽居然还有力量。在临死边缘的生命，似乎总会爆发出强大的求生之欲，那只半兽也不例外。玄罂一个闪失，没来得及防守，便半兽一口咬住。

　　獠牙刺入血孔，贪婪的汲取血液。

　　刘小赐心急如焚地从地上捡起石块朝怪物砸去，怪物毫无反应，继续咬着玄罂。被咬的玄罂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刘小赐急得跑出玄罂为他设下的红色圈子，不顾一切与怪物扭打。

　　“放开——放开玄罂——你这怪物——”怪物的身躯坚硬如铁毫无反应，刘小赐急得直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玄罂……告诉我怎么办……”他求救地看着恍惚的玄罂，为了救村民，玄罂把疗伤的元神给了自己。这一刻又为了自己，被怪物咬伤……

　　“哭什么……”玄罂气若游丝道。

　　刘小赐哭着狡辩道：“谁哭了！你才哭了呢！你不准死！你死了，村民怎么办？”

　　玄罂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道：“你呀，心里只有村民……过来……”

　　刘小赐听话的靠近玄罂。

　　玄罂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像要死了一样。

　　等刘小赐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一口吻了下去。

　　刘小赐有些挣扎，但想到或许这是玄罂最后一次这样对他，也就放弃挣扎。对于这种连带内脏都快被吸出来的吻，刘小赐仍是不太习惯，很不舒服地皱着额头。这次有些不一样，忽然一股气流逆流入他的内脏，身体好像在发光，好不可思议。渐渐地身体开始泛热，好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体内奔腾。

　　一场奇怪的亲吻解释，玄罂无力地松开刘小赐，神志渐渐模糊。

　　刘小赐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五百年的道行……”他气息微弱道，“快去把他的元神取出来，切记不要让他吸到你的血……”说完，玄罂便昏迷了过去，恢复成白蛇的样子。

　　怪物咬着白蛇，还在拼命吸食着血。

　　那动作看得刘小赐直冒怒火，血液随之沸腾，体内的力量如火焰一般烧灼着，完全感觉不到肌肤被灼伤的疼痛，意识仿佛渐渐浑浊。一个手刀，砍向怪物。怪物一个飞身倒地，白蛇从口中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怪物措手不及。就连站在树枝高处的王瀚也目瞪口呆，这还是方才那个弱不经风的白发小子吗？更让他无比震惊的是被怪物咬伤的男人竟然化成了一条白色巨蛇？！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最奇幻不可思议的事。

　　飘离意识边缘的刘小赐变得疯狂，他一手钳制住怪物，使其动弹不得。腾出一只手用力拔掉怪物那尖利的獠牙。怪物痛得嚎啕嘶吼，刘小赐更是双手掰开怪物的嘴，一个用力，将嘴狠狠撕开。手毫不留情地伸进怪物的喉咙，整支手臂在怪物的身体里挖掘。

　　在一番搅弄，仍没找到元神，一怒之下少年将怪物的身体整个劈开，四分五裂的肢体，终于看到一枚发着微光的晶石。

　　拿着晶石，那晶石仿佛有灵性一般，引诱着没了正常意识的刘小赐，好像在说‘吞下去，吞下去’。在他刚准备将晶石送入口中时，额间传来剧烈的刺痛，体内腾升起一股强大的气旋，似要冲破桎梏。他痛苦地瘫倒在地，嘴里发出难以忍耐地痛苦嘶嚎。

　　眼前被一片白茫茫占据，这白色的世界犹如迷雾，好像有什么在靠近……

　　“子谦，子谦，我是娘亲，是娘亲啊——”一张美容的容颜从迷雾中显现，绽放着慈爱的笑容，一直喊着，“子谦，子谦，我是娘亲……”喊着喊着，那美丽的女人哭了起来，直到有人提醒说“时辰到了……”，女人才抹了抹眼泪又笑了起来，晶莹的泪眼，不舍地望着他，“记住，我是娘亲，我是娘亲……记得回来找娘亲……娘亲在这等你，等你……”女人渐渐从迷雾中消失不见。

　　娘亲？谁得娘亲？我的娘亲早在战乱中死掉了。那个女人是谁？谁是子谦？疑惑不解，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死了吗？这是地府吗？

　　不！我还不能死！玄罂……玄罂还等着我去救他……

　　出口，出口在哪儿？我要出去！我要回去救玄罂……

　　白茫茫的世界，一望无际，无论往哪儿跑都一样，仿佛一个无形的牢笼。

　　“出去！我要出去——”对着空洞的世界大声呐喊，一阵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地震颤，白茫茫的世界突然出现一道裂痕，细碎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整个世界摇摇欲坠。

　　不要！我不要死！救我，救我——玄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