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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前仇新恨怒胜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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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世鸣带领一队华山弟子正由东路潜向南平的营地后方,距离雁荡派埋伏之地只有数里。沿着小径走去,正望见一队人马由南平的营地而出,向着己方走来,领头之人正是郑天河。一名华山弟子道:“师兄,那不是早先叛变的衡山掌门吗?我们要不要冲上去?”
傅世鸣将手一摆,道:“此人武艺高强,且手下兵多将广,不可力敌,惟有智取,你们原地莫动,待我上去与他周旋。”
这一路华山弟子立在原地,看着傅世鸣迎着郑天河的队伍走去,但见他二人说了几句话,众人离得远,听不清楚,忽然傅世鸣大声道:“郑天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不知郑天河答了什么,只见傅世鸣转身回来,身后跟着郑天河的队伍。众华山弟子心中诧异,心道莫不是师兄已受他所制?想要拔剑相助,又怕郑天河伤害师兄,正踌躇间,忽然郑天河手下那一干衡山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近前,手起刀落,可怜这一队华山弟子尚未反应之时,已血染苍原。个个成了刀下亡魂。傅世鸣双手抱臂,郑天和笑道:“真有你的,这下功劳少不了你!”
傅世鸣一笑,道:“功劳大的还在后面呢,跟我走吧。”说着转身继续向东而行。
“去哪?”郑天河虽然不解,但还是率人跟了上去。
二人并肩而行,傅世鸣悄声道:“想不想钓一条大鱼?”
“什么大鱼?”郑天河双眼放光。
傅世鸣得意一笑,道:“据我所知,雁荡派就埋伏在前面几里之外,那一群人和王爷作对也有几年了,要是把他们一网打尽,可是除了王爷的一根眼中之钉。”
“好!”郑天河兴致顿生,“到时候那姓穆的小妮子可是我的!”
傅世鸣一笑带路。
穆羽裳,梁齐,以及江都分舵当家马洪泉,正率人埋伏在山顶的密林之中,只待凌皓天信号一发,便即现身。从侧翼突袭南平王爷的军队。天气和煦无风,连长草也不曾吹动一根,虽然已埋伏了有些时候,但大战之际,谁也不敢懈怠。忽然远处人影闪烁,马洪泉向穆羽裳道:“姑娘,好像有人来了?”穆羽裳回头一望,果然一路人马奔此而来,心想,难道我们的埋伏之地被人发现了?刚刚吩咐大家全神戒备,这路人马已如惊雷电扇般狂飚突进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傅世鸣与郑天河。穆羽裳“唰”地一声拔出长剑,“准备迎战!”然而郑天河等人已霎时冲上山头,挥剑便杀,雁荡派全力守卫,却敌不过对方人多,不多时便伤亡惨重。鲜血淹没了长草,淹没了厮杀之声,淹没了天边绚丽的红日。马洪泉见傅世鸣垂首站在一旁观战,知道此人是武林的叛徒,只可惜却瞒过了众多武林豪杰。于是长刀一震,运尽功力,一跃而起,全力攻击傅世鸣。傅世鸣皱了皱眉,眼中不屑之意显而易见,连出三掌,将马洪泉推了开去。马洪泉转身又上,全是进手的拼命招数,傅世鸣心中怒意顿生,手腕一晃,已绕道马洪泉颈后,微一用力,只听几声轻响,马洪泉颈骨已断,人也跌了出去。穆羽裳大惊,奔至马洪泉身旁,但见他伤及要害,命在旦夕,不禁含泪叫了一声:“马当家!”马洪泉气息微弱,道:“掌门,他这一招是‘铁锁横江’,华山派最高深的绝招之一,我就是要让他使出华山绝学,好……留下证据。掌门你好生保重,我……不能再为雁荡派效命了。”说完便与世长辞。“马当家!”穆羽裳就算再坚强隐忍,此刻也不禁流下眼泪。忽然听得一声:“姑娘小心!”梁齐连战郑天河,傅世鸣两大高手,已快支撑不住,退到这边来。穆羽裳心中怒欲裂天,清叱一声,非但不退,反而拔剑向傅世鸣迎上。傅世鸣接过穆羽裳的招式,华山首徒名震武林,功夫绝非寻常高手可比,十几回合,穆羽裳便支持不住,被傅世鸣逼至山壁之旁,眼看傅世鸣一剑便要将她钉在墙上,危急之时,穆羽裳无处可躲,却一把抓住傅世鸣衣襟,抵死不肯松手。一个人以死相拼的力量终究非比寻常,傅世鸣竟然挣脱不开,长剑递不出招,却忽然将剑一撤,一手抓住她肩膀,便向山崖抛去,只听“嗤”的一声,穆羽裳摔下的同时,傅世鸣衣襟也被撕破,那一块淡黄色的布片无助地飘落谷底,随着那一抹红色如朝阳的身影同时坠落在看不见的山崖尽头。
“你怎把她杀了?”郑天河几步奔到崖边,质问傅世鸣。
傅世鸣拍了拍他肩膀,道:“一个女子而已,何况又是江湖草莽,你放心,以后我给你找更美的姑娘。你的事包在兄弟身上。”
郑天河也惟有点头。山上一片血迹,雁荡派七零八落,死伤无数。二人带领手下弟子,扬长而去。长草凄然,哀鸿遍野,梁齐身负重伤寸步难行,却一点一点地爬向穆羽裳摔落的崖边。
尚书府平静如常,然而俞经云知道,战火已经燃起,而自己却困在这里使不上半分力气,他不甘心,尽管知道即使自己出去也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要与父亲刀兵相见。可他是无影剑客,无影剑客决不会在此时作壁上观。
他出了房门,沿着花园小径来到父亲和二夫人的住处,隐身窗外悄悄向内观望,梅雪似乎并不在房中,床上襁褓中的婴儿睡得正香。俞经云略一思索,闪入房间,正向床边走去,忽然听得脚步之声传来。俞经云虽然没有了武功,可辨音听物的功夫丝毫没减,因此听到细微响动,他立刻闪入屏风之后。果然,梅雪走进房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丫环。俞经云暗暗皱眉,正在盘算计策,忽然梅雪转身向那丫环道:“去看看粥熬好了没?”便在她转过身背对房内的一刹那,俞经云抓住时机,从屏风后一步跨出,梅雪回过头来时,他已矮身躲在桌案一侧,此时距离床边只有一步之遥。虽然借助桌案作为屏障,可毕竟不是万全之策,何况此时梅雪已一步步向桌边走来,知道她再走两步便要发现自己,俞经云果断起身,伸手将那床上的婴儿抱起,极快地退到墙角。
梅雪大吃一惊,浑然不知他几时进入自己的房间,更不知他抱着自己的孩子要做什么,惊慌之下,大叫道:“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快放下我的孩子!”说着便要扑上去抢。俞经云右手怀抱婴儿,左手轻轻一抬,在婴儿的颈上悬空停下。梅雪作势欲扑的身影立刻定住,惊恐盈满心头,她清楚地看到俞经云的手,知道倘若自己强抢,说不定他一用力就会将孩子置于死地。
俞经云微微冷笑,却带着几分悲凉,堂堂无影剑客,连面前这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女子也对付不了,只能挟持这个襁褓中的婴儿。多么凄凉的讽刺!
梅雪叫了几声来人,却没有仆役进来,望着面前俞经云冰冷如刀锋的眼神,终于哀求道:“二少爷,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我梅雪曾经对你有什么不敬之处,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老爷出兵胜负难料,这孩子,他毕竟是你的弟弟啊!”
俞经云毫不动容,凌厉的目光向梅雪一扫,随即看向门外。梅雪明白是要她出门去,于是忐忑不安地转出房门,俞经云怀抱婴儿,跟随在后。
“二少爷,你……”梅雪回过头来。
俞经云眼中精光一闪,梅雪只得又转身向前走去,俞经云跟在后面,却始终与她保持四五步之遥,这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直走到府门口。
两名守门的仆人拦住去路,道:“夫人,老爷有令,二少爷不得随意出府。”
梅雪回过头看了看俞经云,俞经云冷笑了一下,目光射向婴儿。梅雪赶紧向那两仆人道:“老爷不在家,我说了算。老爷若问,就说是我带二少爷出去的。”
“可是,这……”仆人似乎仍决不妥。
梅雪怒道:“什么可是?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夫人?”
“是。”仆人无奈之下,只好放行。
梅雪,俞经云出了尚书府,来到府旁的马厩,俞经云示意,于是梅雪牵了两匹马。
直走到临安府外,俞经云才自己牵过一匹马,将婴儿交还梅雪。梅雪不明其意,俞经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交与她,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梅雪拆开信笺,只有一张纸,纸上写道:“老爷谋反,罪及九族,携带幼弟,速离京城。”梅雪心中恍然大悟,知道他的用意,不觉呆立在旁。而俞经云牵着马匹,一步步消失在荒原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