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之恋》静月思

48、山盟海誓莫如初(上)

　　这洞中四处除了上十丈有天窗，哪还有出口的痕迹，蔡圣欣见白月大惊小怪的，以为她是为了缓解这无聊的氛围，哂笑道：“鸡婆你没事找事。”白月撑起虚弱的身体，白了蔡圣欣一眼，气道：“你就坐在这等死得了。”随即拖着疲倦的身子，朝池子方向走去。静月二话不说，跟着就去，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蔡圣欣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说是自讨没趣，便也爬了起来，用脚后跟一瘸一拐地走去。白月说“有出路”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得了蔡圣欣身下的那团影子的提醒她。池子旁刻有“立竿见影”四字，莫不就是指明出路的口诀么？白月转到池子处，果见一条手臂大小的光线射到泉眼上。她伸手探去，除了感到一阵冰凉外，别无其他。可再往上摸去，忽觉墙壁上多出一些凹凸不平的东西，白月尽量踮起脚，还是看不清那是什么。

　　“天杀的，你蹲下来。”白月叫道。

　　蔡圣欣倒吸了口凉气，生怕小魔女又要对自己施展绝世毒招，“你要干嘛？”白月懒得说明，只管把蔡圣欣的肩膀往下按，道：“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地蹲下。”

　　“什么？”蔡圣欣吃惊地看着白月，竟没了反抗能力，任白月驱使了。只见白月一脚踏上蔡圣欣的左肩，另一只脚也悬空而去，静月欲要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哪里知心里想的是“小心”二字。蔡圣欣忍着脚板传来的剧痛，只觉肩膀上压着的是千斤巨石，整个身子不停地晃动。白月大喊道：“稳点，稳点！”

　　原来，那里画着四条朝下的箭头，也就是说要找的答案在瀑布后或水池中。白月立即从肩膀上跳下，看着小瀑布中央凸起的一块岩石，顺手摇了摇，可还是不见周围有什么反应。蔡圣欣无奈地坐回地上，揉着已经酸麻的脚掌，心中直骂着白月的不是。此时，静月淡淡地说道：“白月你看。”

　　那束光已不知不觉移到了泉眼口的瀑布上，并通过瀑布反射到对面的墙壁。白月随着光线去，触摸着墙壁上的凸岩。“咔呲！”凸岩忽然转动了一下，惹得白月心脏怦怦直跳。在这一刻，三人都沉默了，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任何变化，忽见另一束光从天而降，直射入池子底部。白月一激动，顾不得冰寒的池水，伸手就去旋转被那束光线照射到的石块。

　　咯咯！

　　泉眼瞬间停止了流水，水池也在三秒之内干涸。不一会儿，池底徐徐往下沉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来。白月确信，这个洞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安全隧道。白姑曾经对她讲过，有一种机关随着时间的不同破法也不同，是“机关术”里的最高技术。立竿见影只是提醒某个时间段里的破解方法，最后阴影指到的依然是池底的那块石头。

　　三人根本不顾隧道的黑暗，矮身钻了进去。这时白月取下头上的蝴蝶发夹，夹在那块石头上，待蔡、白问起，只一笑而过，说是秘密。不一会儿，池底又渐渐上升，封闭了回去了的路。这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何况辨别方位？三人簇拥在一起，一步一步往前摸索着，仿佛身处混沌之中一般虚无缥缈。瞎摸了大概一刻钟，三人终于摸清了这空间的底细。

　　“黑屋子！”

　　这空间就是跟黑屋子一样，三人自小到大，何曾被人关过黑屋子，被关在这里恐怕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白月一灰心，整个人都干瘪了似的，无力地倒在地上，细声道：“或许，或许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反正都要死的。”静月忽然幽幽地说道，不知是安慰还是雪上加霜。蔡圣欣心中，忽得一跳，强制忍住恐慌，微笑道：“鸡婆，谢谢你。其实在我昏迷的时候，我一直闻到你的香味。我能活下来，你有很大的功劳，所以上天不会让你死的。”白月心情越加沉闷，本想默默地流泪，可硬是忍不住哽咽出来，道：“到头来，居然，居然还是跟你死在一块。”

　　与我死在一块怎么了？……蔡圣欣本想反驳，但第一次听见白月哭泣，仿佛看到了眼前一副俏丽容颜带着点点梨花雨，伤心过去，尽是惹人尤怜。“你，你很漂亮，与你死在一块，这一生也无悔了。”

　　白月心里埋怨道：“上天对我从来都不公平，这会都快死了，身边也没有个帅哥陪着。”

　　静月从一贯的冷漠变成微微的柔情，轻轻地把白月抱在怀里，道：“或许有奇迹。”白月忍不住喊道：“姐姐。”顿时，静月身上又散出柔柔地白光，特别温馨，她轻声叹道：“如果我们从来都不认识该多好。”

　　是啊，或许大家都不认识，也不会出现什么破门，不会出现什么纠纷……蔡圣欣感慨道：“静月，席慕容说过，‘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我们三个现在能共患难，都是缘分所致。”

　　“缘分……”静月轻轻附和了一声，不再接下去。白月已经筋疲力竭，再也不想动弹。整个混沌空间中，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弱弱地心跳声，一切都沉寂下来……久久的，久久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洞中忽然传出一阵巨响，吓得三个猛然睁开双眼。只见一束束白光齐刷刷地射了进来，刺得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眸。

　　是在做梦吗？

　　三人同时发出质疑，可白月清晰的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抱起了自己，朦胧中只有淡淡的知觉，“这味道好熟悉，就像被妈妈抱着一样……真的好想她。”

　　而那个抱起白月的人正是霓裳公司的老总白姑，她又愤怒又怜爱地盯着白月，扬手就要扇白月一巴掌，可看着白月苍白惨淡的脸颊，不由得垂泪摇头，扬起的手直往自己腿上拍去。白月终于有些清醒，看着母亲憎恨的容颜，没有任何畏惧，只道大家都活下来了。

　　是啊，活下来了。

　　由生转死，由死复生，任谁的心灵也会坚强吧。蔡圣欣猛然吸允着新鲜空气，感觉这一片天地无处不存温暖。骄阳有情，绿树成荫，大地生机烂漫，人间喜事常开。

　　他们几乎忘了，现在是冬天的一个早晨。缙云山上色彩斑驳，其中白色和深绿色一片接连一片。而静月脚下踩的白色正是晨霜，她把靴子给了白月穿，此刻脚板也被冻得一片通红。蔡圣欣看在眼里，直想上前背起静月，可动了两下，发现自己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气地咬牙悲痛。

　　白姑本想教训这帮娃娃，可见他们衣服破烂，身子虚弱，忙叫后面的人扶着他们，送至半山腰处早已准备好的车中。白姑往洞内探了又探，依然没有看到孙靖孙康二人的踪影，才拂袖而去。

　　断龙石是封闭秘密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遭人破坏，便会引发洞中所有爆炸机关，让秘密淹没在一片山石中。而这缙云山不是有钱就能开采的，白姑既然叫不得人凿开断龙石，也不能让人挖地道以免触碰其他机关，所以想起了墨家机关术的精髓——“非攻”二字。断龙石若真的无术可解，便成了霸道机关术，与“非攻”二字相违背。及此，白姑日夜赶回子空村，请了精通墨家机关术的长老，才解开了这断龙石，但也泄漏了自己秘密。

　　在回去的路上，白姑便问起孙康孙靖的事来，待听到孙康被困孙靖已死时，大叫了一声“好”，但又为孙靖的死感到惋惜和内疚。从此往后，再也没有人为破门揪心了吧？

　　郊区白露为霜，城里虚空生雾。此刻的山城大学，竟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然而操场上依然有那些坚持锻炼身体的人在做着各式动作。朝阳斜挂，被雾气冲淡了光线，但也渐渐地驱散着迷雾。两个亮丽的身影，在双杠旁边相遇，一个问“见没见过李好问”，一个问“见没见过蔡圣欣”。两人相视而笑，健完身后一起回了宿舍，然又用同样问题问了李玲子。李玲子玩笑式地对文彦说：“好问果然传承了我村的传统呢，行踪比我还飘忽。”又对韩菱笑道：“圣欣跟小白办事情去了。”至于什么事情，她不能说。

　　既然不说，韩菱又怎不会想象，“这家伙拈花惹草惯了，哼，管他呢。”她心里犹豫地很，不知不觉走到蔡圣欣常去散心的荒凉小巷，一时触景生情，叹道：“可笑啊韩菱，圣欣是不会爱上你的。他对你好，包容你，任你欺负，全因为他当你是妹妹而已呀！”

　　地板有些破旧，两旁的房子也显得格外苍老。她抬头望向学校的主教楼，默默地注视着主教楼旁的“情人廊”，心里又多了一份感触，“有些人一生只适合做哥们做兄弟，圣欣在我生命中就是这种人。”或许是想通了，她轻叹了口气，竟不知自己已经变了许多，曾经的她独来独往漠不关心的，如今怎也有儿女情长之念？

　　不远处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而身影背后跟随着一辆红色奥迪。韩菱见那人行走有些颠簸，疑上心头，上前就问：“喂，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