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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


  •   如今学校之中,唯独李玲子知道蔡圣欣与白月的下落。眼见天色渐晚,凉风扫袭,她不觉担心起来,便前去找白姑了,可白姑行踪向来不定,好在她有白月留下的手机,才顺利打通了白姑的电话。这事事关破门,她只得将破门隐去不讲,说蔡、白去了溪谷至今未归。

      白姑怕对方有诈,于是约李玲子见面,但到了约定时间约定地点,白姑却只坐在车中观望,见那个等待自己的人是女儿照片上有的,才下车相见。两人一齐往溪谷行去,可到了洞口才发现,洞道被一块巨大岩石堵住。两人往另一处洞口寻去,可那洞口早已被藤蔓围得水泄不通,她们好不容易扒开藤蔓,发现内部洞道也一样被石头封住。白姑这才想起,这硕大岩石叫做断龙石,是在最后关节封锁所有秘密的链条。

      孙靖自知自己不是孙康的对手,倘若孙康毫无回头之意,他只能断了孙康回去的路。白姑不知里头情形,更不知女儿好歹,心里闷闷不乐,恨女儿鲁莽幼稚不懂事,但终拗不过心中疼痛,才道:“只要救出我女儿,就算移平缙云山又何妨!”

      就在这时,她们感觉到山的晃动,同时听到若有若无的“不”字,恍如幻觉一般。原来在一线天缝隙处,蔡圣欣一失足,带着静月竟往缝底深渊掉去,白月恐慌不已,不禁嘶吼道:“不!”

      缝底深不可测,更没有一丝光线。白月一时惊慌失措,哆嗦的盯着深缝,好似被下面的黑暗吞噬了心灵,木讷的,怔怔的。或许她在自责,她不该这么不懂事理,若不是自己一时贪玩,就会把这事第一时间反应给母亲,也不会闹到这般田地。孙康被困在石室,孙靖因三个娃儿丧了性命,蔡圣欣和静月掉入深渊生死未卜,自己孤零零地呆在这阴深刺骨的不毛之地,白月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腿上,心想:“我不哭,我要破解机关,我要下去救他们上来。对,这个时候最需要理智!”

      “啊——”

      突然,缝下传来一声提神醒脑的大吼,白月忙趴到崖边,大喊道:“天杀的,你不能有事!”

      “我是蔡圣欣!”字字铿锵破喉而出,这就是蔡圣欣的信念,一种超越自我的自信——我是蔡圣欣,我一定能行!白月仔仔细细地盯着下面,终于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蔡圣欣忍着剧痛,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爬着,但手脚已经抖的十分厉害——脚上出血实在太多了!

      蔡圣欣若重新爬到上面,还是会触及机关,倘若再像先前那样被戳,命绝对休已。白月尽量保持平静,一会听墙壁里的齿条声,一会又往崖沿上摸索。果然,崖下左侧有个圆形洞口,足有一个拳头大小。白月左右寻不到石头,只好脱下中筒棉靴,往洞中塞了进去。不出所料,墙壁里的齿轮齿条声已去不复返,她长舒了口气,继续观望着蔡圣欣的举动。

      蔡圣欣的双脚被刚枪戳穿,血流不止,一般人定然闭眼晕去。他一直坚持着,全凭着心中的信念,纵然看不清上方事物,也不停地攀爬,因为背上的她对自己来说实在太重要!静月深邃的眼眸似乎在闪烁,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是个累赘,自己死不足惜,连累了蔡圣欣却又如何赎罪?

      或许松手,蔡圣欣还能凭着意志活下去,静月注视着蔡圣欣脸颊划过的一滴汗水,轻轻闭上眼睛,完全放松了身体。她感觉得到,自己正在慢慢地从一个可以依靠的身躯滑落,“就这样吧……没有悲伤。”忽然,一双粘湿湿的大手紧扣住了正滑到肩膀的小手。静月心里猛然惊起一阵涟漪,她似乎感觉到什么,凝视着蔡圣欣的后脑勺,仿佛看到了镇定毅力。待大手一拉,她又重新攀附到蔡圣欣的背上,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心里却感觉到轻微的一点疼痛。

      “我不准你松手!”

      静月本想说“你没必要的”,但瞧着蔡圣欣坚定执着的背影,还是选择了安静。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蔡圣欣使劲埋头,看着他抖动而又稳重的双手。那双手已经伤痕累累,仿佛刚从血泊中沐浴出来。“其实我自己能爬的……”

      白月见蔡圣欣坚强地爬起,脸露欣慰之色,也不顾墙壁尖锐凸石,忍着疼痛,跟随着蔡圣欣,直到对岸。此时,蔡圣欣已经失去意识,全凭着身体里的一股劲,重复地做着攀爬的动作,口中还不停地呢喃着:“我一定把你背上去……”致使到了岸上,他也不肯放开静月!白月看的一阵心酸,不知不觉转过身子,心中气骂道:“我为天杀的难过?真是太可笑了!”

      只听一声“哐当”,白月转头望去,见蔡圣欣笔直地往前倒下,忙伸手去拉,但根本够勾不着。静月的手被蔡圣欣抓得死死的,她很难做到扶蔡圣欣的动作,于是双手在蔡圣欣胸前一扣,把他往怀中一搂,然后坐靠在墙边,让他睡在自己的大腿之上。白月看着皱额锁眉的蔡圣欣,轻叹了口气,扯下脖子上的粉色丝巾,一分为二,然后细心处理着蔡圣欣的伤口,用丝巾包裹好,心道:“不是我情愿照顾你的,你可要记住。”

      “蔡圣欣,你不要死。”静月随即从上衣撕出一块布,拭去蔡圣欣额头的冷汗,接道:“这不是你的命。”白月很清晰地感觉到静月心中的悲伤,静月再怎么冷血,也不可能对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没有感觉。她说出“你不要死”,便是不想再感受到当时的怪异。

      白月觉得拖拖拉拉,反而会要了蔡圣欣性命,于是两人各自抬着头和脚,小心翼翼地走进一个五方位的房间。房间足有一百平方,而五面墙壁则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白月心想:“只要找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那出口自然便会浮现。”可环视四周,哪里有什么线索?唯独房间中部放有一个半人身高的圆形柱台,柱台中间又放有一根两尺蜡烛。此刻,任谁都想得到,蜡烛是机关陷阱,是碰不得的。

      柱台四周刻了些字,云:“问我何处是归路,有惊无险非殊途。”

      白月瞧了一遍又一遍,一时弄不明白这有惊无险是什么,于是围着柱台转圈,希望从中找出线索,最后在蜡烛上找到一束文字,“烛台是险,动后是惊。”已经心烦意乱的白月随手就往烛台扫去,但怕触及机关,又连忙缩回手,嘴唇一抿,气呼呼地说道:“你个……哼,我还不相信我解不出你的哑谜!”遂双手握在胸前,为自己打气着。静月一见,实不知白月为何对着烛台发脾气,适才盯着一面墙壁继续打量着。

      不过片刻,白月对那烛台已然失去兴趣,因为她认为,自己解不出的哑谜肯定是还未找全线索。遂她观望了周围,往静月踱步而去,见静月对着墙壁发呆,便顺着她的视线瞧去,见那墙壁两米高处挂着一个金铃。金铃有两个铃铛,被一个朱红色的中国结系着,下垂着两根细长红丝带。只是这石室中没有风,致使这可爱的金铃也成了“哑铃”。

      金铃下面刻有几行字,字体行草如蛇,笔锋柔和委婉,与白姑的字有几分相似。白月不禁念道:“金铃意,金铃情,金铃传情不知意。可恨金铃离人去,却道金铃从此寄。”原来孙靖也是个多情种子,可惜这一生都没有幸福过,纵然是个天才!依这笔迹来看,孙靖定然跟过白姑学笔法,不然怎与白姑写的那般相像?白月凑近一看,见旁边多出一行小字,这字却是与母亲的一模一样。白月精神一振,看道:“人生若只如初见,相忘江湖未可知。”不禁自问道:“妈妈跟孙伯伯到底什么关系?”

      静月喃喃自语着,也不知说了啥,顺手掏下金铃,在手上掂量着。白月见了,急向前制止,生怕又开了什么机关陷阱,可见静月竟露出一丝微笑,一时愣着。静月摇晃着金铃,聆听金铃发出的悦耳声响,处处彰显着女儿之态,仿佛对那金铃格外欢喜,一时爱不释手。白月觉得特别好奇,趁静月不备,瞬间抢过金铃,随即后退了两米,举着金铃诱惑道:“你来抢啊。”哪里知,静月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便没有任何动作。白月无趣地放下手,也仔细打量着金铃,见两个铃铛上各自刻着“爱”“恨”。

      静月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相忘江湖未可知。爸爸因为没有做到,最后落得郁郁寡欢的下场。那我呢?我当时如果没有告诉蔡圣欣姓名,是不是现在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尘沙?”若真是尘沙,那便是她最想要的生活,可人世复杂,怎么也逃避不了红尘宿命。

      石洞内空荡荡,有些荒凉。白月摸了摸肚子,心想穷人生活如斯,只能勉强地翘起嘴角,但看着自己冰凉的双脚,对蔡圣欣娇嗔道:“都怪你,都怪你啊——唉,不知道你冷不冷。”静月把自己穿的靴子递给白月,淡淡地说道:“你穿上吧。”白月犹豫了半会,忙装作不冷的模样,说道:“我可不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对了,这个给你研究研究。”顺手把金铃递给了静月。

      接过金铃后,静月同样诚恳地把靴子送到白月的手里,点头道:“我不冷。”然后摇晃着金铃,倾听玉珠落盘似的脆响,忽觉这石室周围都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而且声音的声调各一。

      “那姐姐我不客气啦。”白月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脚丫,才穿起了靴子,待站起之时,便觉久旱逢甘霖之美,脑袋也特为轻松。她想起金铃上刻的“爱”“恨”两字,又想到柱台上刻的“问我何处是归路,有惊无险非殊途”这句,心想:“既然有爱便有恨,有险定有归途。”

      白月匆匆走到柱台跟前,看着烛台上写的“烛台是险,动后是惊”,终于恍然大悟,笑道:“静月,我找到出路了,只是不知道这机关是不是真的有惊无险。”坐着等死还不如追寻一线生机,静月可没有白月想的那么多,果断把蜡烛往上一拔。只见入口处掉下一块石门,封死了整个五行石室。紧接着,地下穿出一圈圈钢枪,从墙壁向中间柱台延伸。

      “跨,跨!”声声入耳,如巨石压顶,白月苦叫道:“这哪里看得到出口,分明是至我们于死地嘛,真是悲剧!”一边扯着静月的衣袖,急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静月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听。”

      跨!跨!跨!

      倘若钢枪从脚下戳起,自己不成了烤肉串了,白月尽量保持冷静,但听到的只有钢枪戳出地板的声音,“还有闲情听这揪心的声音?”静月拿起金铃,在产生“跨”之前摇了摇,道:“你仔细听。”

      五面墙壁里面似乎有人在敲击编钟,编钟旋律循环变化,白月默默地数道:“哆,雷,咪,发……不对,说,拉。咦,居然没有‘发’音。”捋着胸前一丝长发,沉默了许久,竟不知自己离死亡已经相当接近。白月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快戳到蔡圣欣的钢枪,“啊”了一声,叫道:“静月,我知道了,宫、商、角、徵、羽,这是古代五音。我妈教过我的,五音对应五行,五行对应五脏,五脏自然对应方向了。你快把蜡烛插回中央,然后按照我说的方向摆。”原来每一排每一圈钢枪穿出来的时候都会发出一种音调,而且钢枪上的红缨在四个方向各有不同。

      只见静月摆弄着蜡烛像摇动汽车换挡杆一样,直到钢枪离蔡圣欣脚板还有一米距离之时,蜡烛向下沉了三寸。只听石头磨合的“咯咯”之声,中间柱台竟缓缓上升。柱台上升至三米的样子便停止了运动,这时,静月和白月同时惊讶地看着柱台的内腔——一个可容纳三个人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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