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邯觞

9、二十五~二十七

　　二十五
　　萧黎悠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半睁着眼望了向北一眼，才转向宁浅，“有事？”宁浅颔首，望着向北，后者见萧黎悠的目光一扫，下意识地四下找人，想往人背后缩，转念一想，暗骂自己没出息，于是将电影票往萧黎悠桌上一拍，见他颇有几分放狠话的架势，无奈萧黎悠余光一瞟，向北挺直的背脊霎那间弯了，赔笑道，“夏无枫请的，昨天逃课买的票，您受好，受好……”
　　萧黎悠怀疑地瞄他一眼翻转着看了看票，才淡淡笑了笑道，“那谢了。”向北抹了抹额，长松了一口气。
　　“昨天没睡好么？”宁浅见萧黎悠一上午哈欠连天，不由担心而问，萧黎悠大没好气，又是一个哈欠，“别提了，球赛推迟两小时，弄得我熬到大半夜。不过没事，下午补回来。”
　　宁浅微微一怔，才是想起今天已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十一黄金周近在眉睫，只是平淡地过的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十一去哪玩？”萧黎悠单手托腮，偏过脑袋问道，宁浅见她半搭着好看的眉目，声调慵懒，别是一番风情——如果除却那头短发，令她看起来更似一个……风情万种的男生。（诱受）
　　宁浅想了想，“旅游吧，多找些人，去郊区踏青。”萧黎悠一口险些喷出，笑着调侃，“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经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了？归去？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宁浅听着也好笑，只是道，“不是说城市生活紧张么。逃离城市节奏，不该是件好事么？”萧黎悠想了想，道，“光踏青太没意思，烧烤吧。”
　　假未放，心先散。这就是少年天性了。

　　那天下午宁浅依旧与夏无枫并肩骑车回家。空气湿漉，润泽着呼吸，雨后阴天独有的清凉气息流动着。
　　夏无枫不经意道，“明天早上十点的电影，我们九点半出发，乘车去吧。”宁浅应了一声，也不多话。夏无枫半转首，戏谑道，“你的反应还这么迟钝？”
　　宁浅莞尔一笑，似乎毫不在意，夏无枫解嘲地勾了唇角，不再多话。意外的宁静，却然和睦。
　　车轮碾过积郁的水塘，划开一道水痕，静默的扩散开来，如投入石子的水面，波散了涟漪。

　　二十六
　　连续一周的阴雨在黄金周的第一天被阳光消融，宁钱踩着尚自潮湿的水泥地，与夏无枫并肩而行。
　　金粉般的阳光洒在短发女生的瞳中，遗落了温暖。少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双手揣在兜里，随性的黑色短袖衫上银色的纹路，衬得少年的发丝更是利落，气质冷酷。
　　跟着夏无枫上了公交，宁浅戴了一副白色耳机，紧扣着扶手，闲适地听着MP3中的歌。夏无枫依然作面瘫状，只偶尔百无聊赖地左右观望一番。
　　一只手伸到宁浅身侧，摘下她右边的耳机，宁浅一惊，转首已见夏无枫一个侧脸，左耳中塞着宁浅的半个耳机，见宁浅错愕地看着自己，夏无枫笑了笑，半转首轻声道了句，“借我听个。”
　　宁浅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转回去任由他了。
　　耳机中传来乐声悠缓，一个女生悠然唱着浅金色调的歌曲：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I feel so nervous
　　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
　　How coul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so bad?
　　How di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Like dying in the sun……

　　夏无枫微侧过脸，看着埋首默立的女生柔顺的短发，被车顶天窗投下的阳光渲染成与歌曲一样暖煦的浅金色，瞳中僵硬的冷线条不经意地融化，遗落的温暖缓缓融入一片安静的气氛。

　　二十七
　　向北站在熙攘的影院门口，左右张望，见到夏无枫在人群中高出一截的黑发后，他几步上前举拳撞了撞夏无枫的肩胛，笑骂，“怎么那么晚，老子白等了一刻钟。”
　　夏无枫淡笑着回了一拳，“是你太早了，激动什么。”
　　向北大没好气，别过头冲宁浅笑笑，“嗨，美人。”不待宁浅开口，向北粲然一笑，霎时把人的火气压了下去，宁浅憋屈地应了一声，低头把耳机塞上。向北大感无趣，拖长腔唤道，“萧黎悠怎么还不来啊……”
　　夏无枫看了看表，只剩下十分钟，便轻撞了宁浅的肩，淡淡道，“打个电话给萧黎悠，叫她快点。”
　　宁浅只好又顶着一张受气包的脸，翻开手机查找电话簿。刚翻到x带头的字母，只见向北猛然抓住夏无枫的肩颤声道，“小枫我是不是见鬼了……”
　　夏无枫与宁浅同时转手，同时惊了一下，远处走来的长发女生一身牛仔衣裙，踏着高邦帆布鞋单肩挎着大书包风风火火地赶来。见三人愣在原地，她十分习惯地甩了甩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怎么还不进去。”当然此时此刻这句话在三人的耳中则自动转成了：“雷的就是你。”
　　萧黎悠的假发的确雷倒了向北，后者难以置信的瞟了一眼又一眼，崩溃般地昏厥。宁浅只觉好笑，便问，“怎么变长发了？”
　　萧黎悠理了理那头柔顺的长发，笑道，“假发呗，吓人吧……”
　　指尖穿过发丝，如水流淌过一般，宁浅总觉得萧蔷剪去那头长发是后悔的，如今抚弄的是别人的发，这种感觉实在与抚摸一件死物没什么区别。
　　然萧黎悠却是笑了笑，毫不在意，“没什么，这样一来可以自由控制头发的长短，这种感觉，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