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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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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岂有这几天忙得跳脚。
他觉得自己是自作孽,引得后院的那位爷犯了病,最后受罪还是他自己。
那日在冰天雪地的庭院送走了冷宿仇,殷言酌强撑着走回院落,已经是头晕眼花无力支撑身子,任由两名仆人扶着他走进阁内,甫一躺入暖塌就急急吐了两口血,人登时就昏了过去。
方岂有急忙命人将他抬到了床上,迅速施针勉强保住了他那命悬一线的心脉,又开了几副救命的单子,整日整日地煨在火上,吩咐小厮用小勺一点点地灌进他口中。
殷言酌在床上不知时日地昏沉躺着,待到他转醒过来,已是两日之后了。
他醒来扶着额头歇了会儿,又喝了半碗药,随即召来了留在庄内的影卫。
影三躬身站在床前,呈上了几分信函。
殷言酌半倚在床上,翻阅那几张公文。
冷宿仇并未亲笔写信回来,寄回庄内的都是鼎纵山庄各地的分部的管事公函,或者是他身边的暗卫的手迹,无非是简单几字,只报今日是到了何处。
殷言酌看得很快,一会便翻阅完了一叠纸张,微微喘着气道:“辛苦你。”
影三躬身行礼,身影倏忽消失在阁中。
殷言酌醒来之后,又养了几日,衰弱的身子方才有了些许力气,白日里若是身子好点,勉强由仆人扶持着下地走上一会。
方岂有日日过来替他诊脉。
日子恢复了之前深居简出的平静无澜生活。
殷言酌每日照例的睡到晌午时分,醒来略有精神便处理一些黄金台的事务,如果精神气力都不济,便多是在塌上恹恹地歪着。
每隔两日,影卫都循例会进来,呈送冷宿仇行程给他过目。
根据一路上的来报,冷宿仇一行人的脚程很快,十日之后,已经到了瓶卢山下。
一日斜阳投影的傍晚,影三照旧踏入了后院暖阁。
殷言酌倚在锦塌上,搁下手中的药盏,接过了小厮递上的信函。
他一页一页地翻过那几方信纸,手停在了最近的一份,那是影卫从拂花门下寄回的简短公函,照例是平安二字,殷言酌却比平时多看了两秒。
他掩嘴低咳一声:“影卫可寄有另外信函?”
影三答:“回殷爷,并无。”
殷言酌又看了一眼,低低地咳嗽起来。
影三躬身站立在阁内,依然是不发一言。
殷言酌缓过了一阵咳嗽,方低低地道:“你下去罢。”
影三离开后,殷言酌探手取过手杖,站起来在阁内走了一阵。
明亮的烛火之下,他又盯着那方纸张出神了几秒。
平日里寄回山庄的信件,殷言酌知道下属都会呈送冷宿仇过目,由他阅过后顺手折入信封中,今日从拂花门上寄来的信件,那道折痕——并不是冷宿仇的惯用手法。
他心头微微闷痛,便觉得气喘得有些急。
荀福趋身上来:“殷爷,小的扶您歇着吧。”
殷言酌按着胸口,有些费力地躺回了床上。
“荀福——”他清致脸庞烛火中显得仿若琉璃一般的脆弱:“吩咐人备车,我明日启程去瓶卢山。”
荀福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殷爷!”
殷言酌望着他轻微皱了皱眉。
荀福小心劝着道:“外边天寒地冻的,这如何使得……”
殷言酌不再说话,只将头倚在衾枕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