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苏凌》艾叶灰

5、心起

　　“你上次送到府里的东西，有一套木饰，你可还记得？”水叶问。
　　“木饰？”章老板想了想，“哦对，主子觉得那套物件如何？”
　　抿了口茶，水叶慢慢道：“不如何。我只是奇怪写意居何时有了木刻饰品，而且还是廉价的桃木饰，可我今天在店里细细看了一圈，又没发现这类东西出售，难不成你还是特意去找人雕了这小玩意儿给我？却又不是什么上好的。”
　　乍一听，章老板顿时有点蔫：“主子，您不是吩咐过，若是在街边看见什么有…创意的东西，又是适合写意居卖的，就留意着么。那日便是在街边偶然见着了的，觉得挺有意思，就送去了府里想让您看看如何….”不想却没入您的眼，章老板在心里暗暗郁闷道。
　　“有意思？”水叶轻轻笑起来，“是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才来看看那个匠人是不是在这里，结果反倒是白跑一趟呢。”
　　诶？听得一句“不如何”，章老板本以为她是不待见自己觉得有那什么…创意的东西，谁知她竟还想要找那个匠人。于是她赶忙回道：“主子，那个匠人倒是不难找的。属下就是在街对面的一个小摊上买的，本来只是想让您看看东西的外形如何，您若是要见人，马上就能请过来。”
　　“哦？”水叶顿时来了兴趣，“那便请来见见吧。”

　　凌羽不知道为何写意居老板突然跑来，说要请他去见她们主子，搞得他瞬时十分忐忑。
　　“这，章老板，奴一介草民，哪里能有资格见您的主子….”写意居的主子，那必然是尊贵人儿，万一他有个什么礼数不周，不小心说错话，惹怒了大人物，哪又是他担当得起的？还是不要惹上为好，他想。
　　谁知章老板却是不依，接着说：“公子您还是去一趟吧，主子好不容易来次写意居，说不定是看上了您的手艺，对您的生意不是也大有好处？”
　　“怎么可能，”凌羽犹豫着，“奴那点雕虫小技，哪是贵人看得上的….”
　　“公子别妄自菲薄，您做的东西小巧精美，雕工又好，可是很招人喜欢的呢！”为了不在一天里第二次惹毛主子，章老板打定主意，一定得把他请去！
　　“可是….”
　　“哎哟喂，哪里有什么可是！”急急打断凌羽，章老板心里都有些着急了，去见写意居主子，这话说出来不知多少人会趋之若鹜，偏偏这男人想着推脱！
　　“就当看在我们平日还有些交情的份上，公子你就别让我为难了行么？”章老板彻底的无奈了，主子要见的人，她哪里敢言语怠慢，可是这说不动难道还打昏了抬过去不成？
　　看章老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凌羽又想到这些日子也的确多亏了她照顾才少了许多麻烦侮辱，便点了头：“平日多亏了您照顾，奴随您去便是。可若是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恐怕要章老板多多担待了。”
　　“不会不会，您去了就知道了。”章老板大喜，只要哄得动人，接下来有什么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厢水叶等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见章老板进来禀报：“主子，人带来了。”
　　她点点头：“嗯，请进来吧。”
　　门外的人一进来，她就稍稍有些吃惊。
　　进来的人居然是一个男子。
　　身形相对娇小，属于典型的豫国男子身材。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裳显得他整个人更是清瘦，为了守礼脸上蒙了面纱，低着头，从紧握着的拳头就能看出他的紧张。
　　眼前人规矩地向她行礼，一板一眼，不卑不亢，认真地见礼，却不见一丝妖娆。“奴见过小姐。”声音清冽，很好听，不像一般男子那样温软。
　　好吧，她很意外，也很满意。会雕刻的匠人，她本以为肯定是位女子呢。
　　“免礼吧。”水叶笑着望向他，“公子贵姓？”
　　不料眼前男子猛然抬头，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惊讶，呃，她可不可以有一点点自恋的说，好像还有那么一丝惊喜的意思？
　　带着一头雾水打量着他，嗯，除了眼睛，脸都看不到，他们见过吗？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似乎又有点熟悉的样子….可是，还是想不起来啊。
　　于是她只好发问了：“这位公子，我们见过吗？”
　　男子眼里迅速掠过一抹失落，随即答道：“小姐是奴的恩人。”
　　呃？！水叶有点发愣。
　　“小姐月前从一群流氓手中救下了奴，帮奴保下了给爹爹买药的钱。”男子继续说道。
　　这时章老板也赶忙接道：“主子还让姚骁来告诉属下，吩咐属下平时多关照下凌公子来着。”
　　“喔，”水叶恍然大悟，“是你啊。”
　　那天她甩袖走人，回家却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回想救下的那名男子说的话，也没说错啊。一个单身的男子在外，行事小心些，不敢答应她一个陌生女子送自己回家，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怎么自己就那么小心眼的生气了呢。于是越想越懊恼，加上查探的侍卫回报说，不过因生病的父亲和生计所迫，无亲无故，他一介男子才在外抛头露面赚钱，更是添了一层不安。于是就差姚骁去写意居一趟，吩咐好生关照一下同一条街上做生意的他。
　　现在想起来，她心下还是有点愧疚。于是扬起笑脸，“原来是你啊，你姓凌？”
　　凌羽点点头：“是，奴姓凌，两点水的凌。”
　　“哦。刚才你戴着面纱，所以一时没想起来，抱歉啊。”再附送一个抱歉的微笑。
　　她一声抱歉，把凌羽又惊了一下，他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小姐还记得奴就很感激了，哪里还承得起小姐道歉。”
　　还是很紧张么。水叶努力再放缓一点语气：“凌公子，你卖的这些饰物都是你做的么？”
　　望着她温和的笑脸，凌羽不知不觉放松了戒备，“是的小姐。”
　　“这样啊，”她的笑意越发明显，把旁边的章老板都吓了一跳，“除了这些小物件，你还会雕别的吗？比如，稍微大一点的摆件什么的。”
　　凌羽心下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这个，奴是学过的。但奴的家境….不甚殷实，奴能拿到的也只有小的木料，大些的东西很久没做过了。”
　　“是吗，”水叶越发打定了主意，“如果凌公子不介意的话，能否做写意居的匠人，专门为我们提供你的作品呢？”
　　什么？！凌羽这回是真的被惊到了，不敢相信的看向她，却只见了她笑意盈盈但又盛满真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