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账本》十五公分

15、我嘞个豆

　　慕谦的伤口彻底好了，医生复查后说恢复得远超预期，程洛一这才松了口，没再拦着他处理公司事务。只是慕谦依旧把大部分工作放在家里，每天固定三小时处理邮件和视频会议，其余时间仍陪着他。

　　程洛一的反胃没完全好，偶尔晨起或夜里，胃里还是会突然泛酸。他没再瞒着，却也没多说，只是在客厅抽屉里囤了好几包草莓干，一觉得不舒服就摸出一两片嚼着——酸甜的滋味能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成了他的“应急法宝”。

　　这天下午，慕谦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程洛一坐在客厅沙发上刷手机，忽然一阵熟悉的恶心涌上来。他连忙起身去拿草莓干，刚拆开包装嚼了两口，就见慕谦推开门走下来，大概是会议中途休息。

　　“又不舒服了？”慕谦走过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草莓干上，语气带着关切。

　　程洛一嚼着草莓干，脸颊鼓鼓的，含糊道：“没有呀，就是想吃点东西。”

　　慕谦却没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轻轻按了按他的胃部，动作轻柔：“还瞒着我？之前就觉得你脸色不对，是不是一直没好利索？”

　　程洛一僵了一下，只好老实点头：“就偶尔反胃，吃点草莓干就好了，不碍事。”

　　慕谦皱了皱眉，把他手里的草莓干放在一边：“总吃这个不行，我让阿姨炖点养胃的银耳羹，以后想吃酸甜的，吃新鲜草莓。”他俯身抱起程洛一，往卧室走，“先去躺会儿，别坐着硬扛。”

　　程洛一乖乖靠在他怀里，慕谦好久没抱他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知道，慕谦就算忙起来，也依旧把他放在心上。而那些没说出口的后怕与不适，在这样的呵护里，正一点点被抚平。

　　晚上，直播间的氛围正热，程洛一操控着游戏角色刚冲进决赛圈，耳机里突然传来队友急促的提醒：“后面！有人埋伏！”

　　他猛地反应过来，指尖飞快滑动屏幕调转视角，可还是慢了半拍——一道黑影从草丛里窜出，枪口火光瞬间亮起，角色血量瞬间掉了大半。“我靠！”程洛一吓得身子一缩，下意识攥紧了手机，后背都惊出一层薄汗，直播间里满是粉丝的笑声和“哈哈哈吓惨了”的弹幕。

　　他刚稳住心神，想找掩体回血，忽然觉得小腹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奇异的蠕动感。像是有个小小的东西在肚子里轻轻撞了一下，力道很轻，却清晰得不容忽视。

　　程洛一愣住了，游戏操作都停了下来，角色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皱着眉，有些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指尖迟疑地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刚才有感觉的地方。

　　就在指尖触到腹壁的瞬间，那股蠕动感又来了！比刚才更明显些，像是小拳头在轻轻顶，一下，又一下，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微弱却确切的动静。

　　心脏“咚”地一下沉下去，又猛地往上跳，程洛一的脸色瞬间变了，眼底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屏住呼吸，又揉了揉，这次那动静却没再出现，可刚才的触感太过清晰，绝不是错觉。

　　直播间的弹幕还在刷着“怎么不动了？”“一一别发呆啊！”“快躲起来！”，可程洛一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是刚才肚子里的异动，指尖都有些发颤，连握着鼠标的力道都松了几分。

　　“那个……”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眼神都有些飘忽，“我有点急事，得先下播了。”

　　这话一出，弹幕瞬间炸了：
　　“啊？怎么突然下播？”
　　“刚被吓到就跑？太不负责任了吧！”
　　“急事？什么事啊？一一你没事吧？”
　　“别走啊！决赛圈还没打完呢！”

　　程洛一根本没心思看弹幕，他匆匆摆了摆手，语速飞快：“真的有急事，抱歉抱歉，明天……明天我再跟大家解释，今天先溜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跟粉丝道别，鼠标胡乱点着屏幕，飞快地按下了关闭直播的按钮。

　　镜头一暗，直播间里刷着的密密麻麻的“别走”和“担心”也跟着暗下去，可程洛一已经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刚才那两下动静，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脏狂跳不止，既紧张又茫然，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秘期待。

　　关了直播，程洛一抓起外套就往门口冲，连芝士凑过来蹭他都没顾上摸。心脏咚咚狂跳，手心全是汗，刚才肚子里那两下轻微的蠕动，像刻在神经上似的，反复回放。

　　他没敢告诉慕谦，甚至没敢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换了鞋，轻手轻脚溜出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他攥紧口袋里的手机，低着头快步冲进去，眼神扫过货架，直奔计生用品区。

　　指尖碰到验孕棒包装的瞬间，程洛一的脸颊唰地红透了，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他胡乱抓了几盒不同牌子的，没敢多看，转身就往收银台跑，付钱时头都不敢抬，声音细若蚊蚋。

　　攥着购物袋往回走，晚风一吹，他才稍微冷静了点。可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又忍不住紧张起来，脚步都有些发飘。既盼着那两条杠出现，又怕自己想多了空欢喜，更怕……怕慕谦知道后的反应。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暗着，慕谦应该还在书房处理工作。程洛一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溜进卫生间，反手锁上门。他盯着手里的验孕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拆开包装，按照说明操作起来。

　　等待结果的那几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程洛一坐在马桶上，眼睛死死盯着摆成一排的验孕棒，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耳鸣。刚才肚子里的异动、这段时间的反胃、莫名的疲惫……所有细碎的线索，此刻都在脑海里盘旋，让他既紧张又期待。

　　验孕棒的显示窗里，先是浮现出一道清晰的对照线，紧接着，第二道浅浅的红线慢悠悠爬了上来，从模糊到分明，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程洛一的心脏。

　　“嗡”的一声，大脑瞬间空白，他下意识攥紧验孕棒，指节泛白，刚才还在反复纠结的紧张感，此刻全被狂喜冲得七零八落——真的有了，他和慕谦的孩子。

　　可这份喜悦没持续两秒，就被铺天盖地的纠结淹没。他盯着那两条并排的红线，嘴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眉头却慢慢拧了起来。慕谦知道了会怎么样？惊喜，还是……抗拒？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未提过孩子的事，程洛一他知道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体质一直比常人差，父母也一直宠着他，去体检医生说他也具备妊娠功能，但是应该不太容易怀孕，他也就不当回事，慕谦事业心重，这个孩子应该是上次慕谦回来，得知他不好好吃饭那次有的。程洛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说出口。

　　直接敲门进去说“我怀孕了”？太突兀了。等慕谦忙完？可他现在心乱如麻，根本等不及。要不先藏起来，找个合适的机会？

　　程洛一却觉得浑身发烫，手里的验孕棒仿佛有千斤重。他反复摩挲着，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开口的场景，却每次都在慕谦可能的反应面前卡住。喜悦、期待、不安、犹豫，无数情绪缠在一起，让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程洛一攥着验孕棒揣在口袋里，上楼时脚步都发飘，客厅没开灯，只有楼上书房门缝透出的光，慕谦还在看文件，笔尖偶尔在纸上划两下。

　　他在书房门口站了半分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声音带着没压下去的颤：“慕谦，你先停一下。”

　　慕谦抬头，见他脸色泛红，眼神又亮又慌，放下笔挑眉，他刚才听到程洛一出门了：“怎么了？跑出去一趟回来魂不守舍的。”

　　程洛一走到书桌前，手在口袋里攥得更紧，话到嘴边又卡了卡，最后索性闭了闭眼，脱口而出：“咱俩……好像，真的搞出人命了。”

　　话音落下，书房里瞬间静了。慕谦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眼神沉了沉，似乎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就是……”程洛一咬了咬唇，把验孕棒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指腹蹭过那两条清晰的红线，“我怀孕了。”

　　慕谦的目光落在验孕棒上，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接过来的动作都带着点僵硬。他盯着那两条杠，看了足足半分钟，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程洛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手心又开始冒汗。

　　等慕谦终于抬起头，他眼里没有程洛一预想中的抗拒或意外，反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哑：“真的？没弄错？”

　　“我、我买了几盒，都测了，是两条杠，楼下卫生间还有一排，我尿都快用光了。”程洛一点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的忐忑，“你……你怎么想？”

　　慕谦没说话，只是起身，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程洛一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比自己的还要急，后背传来他略显颤抖的手掌温度。

　　“搞出人命了啊……”慕谦埋在他颈窝，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又有点难以置信的喟叹，紧接着收紧手臂，“洛一，我们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