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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凌晨三点x给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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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二十,舒哲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台灯在笔记本屏幕上投下一圈专注的光。

      键盘声细密而持续。

      文档的标题是《机电一体化专业基础(三)——机械制图专项突破》。

      他在整理今晚要讲给詹雨薇的例题,把复杂的轴测图分解成一步步的三视图,在旁边用红色标注最容易出错的点。

      “哟,我们舒主席终于憋到晚上了。”

      斜对面上铺的赵鹏探出半个身子,拖着长音,

      “可以尽情‘发泄’了哈。”

      旁边正在打游戏的周天尧头也不回地接话:

      “那必须的,白天装得人模狗样,晚上可不就得…嗯?”

      他发出两声意味深长的笑。

      朱超从上铺垂下一条腿,晃了晃:

      “人家那叫‘远程教学’,高尚着呢。是吧,哲神?”

      舒哲没抬头,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将一张复杂的零件图拖进文档。

      他没精力分神,也没心情接话。

      屏幕的一角,另一个窗口最小化着,那是下周竞赛的模拟题,他只做了一半。

      台灯的光圈里,左边是摊开的竞赛习题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表。

      右边是发光的屏幕,上面是为另一个人搭建的、从零开始的阶梯。

      他停下打字,向后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按了按发酸的眼眶。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倦意,沉甸甸地裹着他。

      好累。

      就在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舒哲几乎是瞬间坐直,一把抓过手机,动作快得带倒了手边的笔筒。

      几支笔哗啦散落在桌上。

      不是她。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江墨伶。

      那股倏然提起、直奔喉咙口的气息,猛地滞住,然后无声地沉了下去,坠得心口发闷。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才滑开接听:

      “喂?”

      “舒哲。”

      江墨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很杂,不像在学校,

      “发你微信了,看一下。”

      “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不想切出界面。

      “看了再说。”

      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有种不容置疑的确定。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舒哲皱起眉,点开微信。

      江墨伶的对话框被压在下面,上面有一个鲜红的“1”。他点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

      他指尖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照片像是在某个喧闹的露天排档拍的,镜头有些远,但足够清晰。

      詹雨薇坐在一群人中间,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烧烤签和空酒瓶。

      她手里举着杯子,脸颊泛着明显的红晕,眼睛笑得弯起来,嘴角扬得高高的,整个人向后仰着,是一种毫无戒备、全然放松甚至放肆的快活。

      她身边,她的室友们和另外两个男生也都笑得东倒西歪,画面里充斥着一种灼热的、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和他屏保上那个暖黄灯光下温柔嘟嘴的女孩,判若两人。

      他盯着照片,呼吸莫名窒了一下。

      手指滑动,关闭图片。

      下面,是江墨伶紧随其后发来的话:

      “你还在那儿给她整理资料到深夜?”
      “上次你让我帮忙找的成人高考政策文件和模拟题,我发给你了,你转给她了吧。”
      “你觉得她看了吗?”
      “舒哲,别自欺欺人了。”
      “她那个世界,有她自己的活法和快乐。你给的,她未必想要,也未必当真。”
      “也许她真的就只是‘玩玩’而已。”
      “你呢?”

      文字像冰锥,一字一句,钉进他刚刚被疲惫浸泡得有些麻木的神经里。

      他握着手机,没有回复,也无法回复。

      那些字句在他脑子里盘旋,勾连起这些天所有被他刻意忽略或压下的细节:

      她总是等不到回复的抱怨,电话里讲到习题时她心不在焉的“嗯嗯”,还有她偶尔流露出的、对“学习”这件事本身的不耐与疏离。

      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

      在竞赛和学生会的高压缝隙里,挤出睡眠时间,一遍遍筛选、简化那些对她而言如同天书的知识点。

      在数学老师办公室被训话时,手机在口袋里为她震动。

      在听到那些关于“技校生溜进来”的恶心议论时,把翻涌的怒火压成冰冷的校规条款。

      为了什么?

      一股强烈的自我怀疑涌了上来。

      他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备注为LO詹雨薇VE的对话框。

      最新的一条,正是詹雨薇发来的那张烧烤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

      时间显示是四十分钟前。

      他往上翻。绿色的气泡密密麻麻,都是她的日常:

      “今天实训课老师夸我了!”
      “看这个猫猫表情包,像不像你发呆的时候?”
      “晚饭又吃的食堂,唉。”
      “你还在忙啊?”
      “理我一下嘛。”

      鲜活,琐碎,带着扑面而来的分享欲,也带着被他延迟回应所冷却后的、微妙的委屈。

      他继续往上翻,指尖滑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视线定格在更早的、好几天前的一条消息上。

      那是她在他某次深夜讲完题后,隔了很久才回复的。只有一句话:

      “我自己学,看不懂。”

      六个字,一个句号。

      静静地躺在那里。

      之前看到时,他只当她是在撒娇,或者陈述一个需要他更多帮助的事实。

      此刻,在这张喧闹快活的烧烤照片和江墨伶冰冷质问的背景下,重新看到这行字,舒哲忽然感到一种迟来的、尖锐的理解,猝不及防地扎进了心脏最疲软的地方。

      她不是在陈述,也不是在撒娇。

      那可能是一声疲倦的叹息,一次尝试失败后的放弃,或者…是一个他从未真正听懂过的信号。

      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所谓的“陪伴”和“付出”,隔着屏幕,隔着巨大的认知差距和生活节奏,究竟有多么苍白无力。

      他给的是自认为她需要的“阶梯”,而她或许只是想要有人拉着手,陪她走一段平地,告诉她“看不懂也没关系”。

      他凝视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台灯的光照在手机屏幕上,反出微弱的光晕。

      最终,他点开了对话框右下角的“+”。

      2
      夜风一吹,酒意散了大半。

      詹雨薇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脚步有些虚浮,但脑子里那张骤然出现的脸。

      江墨伶的脸。

      却像一盆冰水,让她从烧烤摊的喧闹燥热中猛地清醒过来。

      她们没有对话。

      江墨伶和几个看起来同样整洁体面的同伴从她身边经过,步履从容,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只是在交错的那一刹那,江墨伶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她。

      掠过她泛红的脸颊,掠过她身上沾染的油烟和酒气,掠过她此刻与这整洁街道格格不入的、略显狼狈的形态。

      没有停留,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一眼已经足够。

      詹雨薇读懂了。

      那不是好奇,不是打量,是一种更冰冷、更深入骨髓的东西。

      鄙视。

      清清楚楚,毫不掩饰。

      像在看一件不小心沾上的污渍,或是一个误入了不该出现之地的低等生物。

      那眼神无声地说:看,技校生,就该是这样。

      她站在原地,看着江墨伶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区拐角的路灯下,笔直,清晰,像一道划开昏暗的光线。

      然后,她才慢慢走到路边花坛的水泥边沿,坐了下来。

      胃里翻涌着酒精和油腻食物混合的不适,但更难受的是胸口那股堵着的东西。

      “雨薇,怎么了?发什么呆?”

      苏彤和其他人结完账出来,看见她独自坐着,凑过来问。

      “没意思。”

      詹雨薇抬起头,脸上的红潮褪去一些,露出底下有些苍白的底色。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后面可能沾上的灰,

      “我先回去了。账单你们算清楚,该我那份,算好了发给我,我转给你们。”

      “哎,这就走啊?还早呢…”

      周小雨试图挽留。

      “累了。”

      詹雨薇打断她,扯了扯嘴角,但没笑出来。她转身,朝着和江墨伶离开的相反方向。

      技校宿舍区走去。

      没走多远,刚到技校侧门那排光线昏暗的小吃摊附近,一个人影斜刺里拦在了她面前,带着一股烟味和廉价的古龙水味道。

      詹雨薇思绪被打断,皱了皱眉,抬眼看去。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头发挑染了几缕黄色,嘴角叼着烟,正似笑非笑地打量她。

      她记得这张脸,是之前有一阵子跟她暧昧过、一起混过几天的一个男生,哪个专业的?

      忘了。

      名字?

      忘了。

      “詹雨薇,”

      那男生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好久没见,更靚了啊。”

      他语气熟稔,抬手指了指校门外那片更暗的区域,

      “去不去?老地方,喝点,玩玩。”

      如果是以前的詹雨薇,面对这种轻佻的搭讪和暗示,她或许会回一个同样暧昧不清的笑,或者用半真半假的玩笑怼回去,甚至不介意周旋一下,享受那种被追捧的、肤浅的快乐。

      但现在,她只觉得烦。

      被江墨伶那一眼刺中的难堪还在心头梗着,酒精带来的虚浮快乐早已消散,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说不清的厌烦。

      “我有对象了。”

      她声音不高,没什么起伏,只想快点打发掉。

      那男生明显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上下扫视她的眼神更加露骨,语气轻佻得令人作呕:

      “有对象怎么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却确保周围零星经过的人能隐约听到,

      “谁不知道你詹雨薇…”

      他顿了顿,吐出三个字:

      “‘给就上’。”

      然后他歪着头,笑容油腻:

      “爽快得很。装什么纯?”

      这句话像一把裹着污泥的钝刀,狠狠捅进她耳膜,比江墨伶那无声的鄙视更粗暴、更肮脏、更血淋淋。

      它直接撕碎了她刚才用“我有对象了”这五个字勉强筑起的一点可怜的、试图区隔“现在”与“过去”的藩篱。

      把她用力想要抛在身后的那个自己,那个她厌恶又熟悉的自己,粗暴地拽回眼前,摁在路灯下示众。

      从未有过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

      她甚至没经过任何思考。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肩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被她一把抓下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对方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

      “滚你妈的!”

      她的声音尖利到破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异常刺耳,

      “你再说一遍试试?!”

      帆布包不算重,但砸在毫无防备的脸上也够受。

      那男生“嗷”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烟掉在地上,手捂着鼻子,骂骂咧咧:

      “我操!詹雨薇你他妈疯了吧?!”

      詹雨薇浑身都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自我厌恶而导致的愤怒。

      是对眼前这个人的,更是对她自己的。

      对那个曾经让他们这种人觉得可以这样轻贱她的“自己”的厌恶。

      她不想这样。

      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了。

      她没再看那个骂骂咧咧的男生一眼,抓起掉在地上的帆布包,转身就跑。

      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技校宿舍区的大门,冲上楼梯,一直冲回自己的寝室。

      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剧烈喘息。

      宿舍里空无一人,苏彤她们还没回来。

      她走到书桌前,猛地拉开椅子坐下,粗暴地翻开那本《机械制图》。

      线条交错,图形扭曲,那些标注和符号像一群冷漠的嘲笑者,在她模糊的泪眼前晃动。

      心情极差。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男生油腻的笑脸和江墨伶冰冷的眼神,耳边回荡着那句“给就上”。

      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图形也理解不了。

      挫败感和自我厌弃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将她淹没。

      就在她烦躁得想把书扔出去的时候。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嗡嗡地震动着。

      3
      舒哲猛地惊醒,额头重重磕在竖起的课本边缘,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

      眼前的光线有些模糊,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眼镜,指尖碰到冰凉的镜架,才意识到眼镜还好好地架在鼻梁上。

      视野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在课桌上切出明暗交界。

      周围很安静,几乎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落在他身上。

      前排的女生回过头,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点憋笑。

      旁边的男生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

      “我靠,舒哲,做噩梦了?”

      舒哲抬起眼,恰好对上班主任王老师的视线。

      王老师手里还拿着粉笔,停在半空,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没有恼怒,只有一种清晰的、沉重的疑问。

      像是在无声地问:舒哲,你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周以来,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像破了洞的水袋,不管灌进去多少咖啡和意志力,都在不可逆转地流失。

      而刚刚那个短暂却沉重的瞌睡,就是证据。

      他避开王老师的目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用轻微的刺痛强迫自己完全清醒。

      喉咙干得发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混合着羞耻和无力感的疲惫,沉沉地压在他的肩膀上。

      昨晚的一切,像潮水一样带着鲜明的细节涌回脑海。

      …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听到的不是往常那种带着点撒娇或抱怨的“喂”,而是一种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然后是一阵破碎的、极力克制的呜咽。

      “詹雨薇?”

      他心一紧,从书桌前站起来,

      “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答,只有混乱的吸气声。

      过了好几秒,她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声音嘶哑,像是刚哭过一场,又像是某种情绪绷到极限后断裂的残响:

      “舒哲…我…我想学…”

      就这一句,后面的话又被更汹涌的哽咽堵了回去。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听过的声音,不是赌气,不是抱怨,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和悲哀。

      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鸟,一次次撞向透明的屏障。

      “我知道,我知道。”

      他放软了声音,手指攥紧了手机,

      “慢慢来,我们慢慢来。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宿舍…我一个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平稳一点,但尾音还是抖的,

      “我…又没看懂。你给我的那些图,我看了,我看了好几遍…我还是不知道它在画什么。”

      她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我怎么就这么笨…”

      “你不笨。”

      他打断她,

      “只是需要方法,需要时间。把书打开,翻到我们上次讲的那一页,好吗?我陪着你。”

      那个电话打了很久。

      久到他桌上的竞赛题集被彻底推到一边,草稿纸上画满了为讲解而拆解的简易三视图。

      久到窗外的夜色从浓黑转为泛着灰蓝的凌晨。

      他几乎能隔着电话,“看到”她在那头的挣扎:

      长时间的沉默,是她对着图纸发呆、试图理解时的困顿。

      突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和笔尖划纸的沙沙声,是她抓住了一点思路时的急切。

      而更多时候,是那种挫败的叹息,和带着哭腔的“为什么这里又不对”。

      他从未如此具象地感受过“认知鸿沟”这四个字的分量。

      那些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投影规律、尺寸标注、剖视概念,对她却像一堵没有门窗的高墙。

      他必须把墙拆解成一块块最原始的砖,告诉她每一块砖的样子、重量、该放的位置,然后看着她艰难地、一次次地尝试垒砌,又在垒歪时沮丧地推倒重来。

      过程缓慢,煎熬,重复。

      凌晨一点半,她又一次卡在一个简单的组合体识图上,沉默了很久,然后声音低哑地问:“舒哲,我是不是…真的不行?”

      “没有。”

      他的声音也因为长时间说话而有些沙哑,但很稳,

      “这个部分本来就容易混,我们再画一次辅助线。”

      凌晨两点,她似乎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声音里透出一点微弱的、不敢确定的兴奋:

      “哎,这样…这样是不是就对了?”

      “对!”

      他立刻肯定,甚至能想象她在那头眼睛微微亮起来的样子,

      “你看,这条线对应的是这里…很好,就是这样。”

      那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像黑夜里的萤火,支撑着他,也支撑着她,继续往下走。

      凌晨三点,她的声音已经彻底被疲惫浸透,含糊不清,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却还在机械地跟着他的指示,在纸上描画最后一条轮廓线。

      “好了…”

      他终于说,

      “今天到这里吧。你做得很好,真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嗯”,然后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她可能倒在了床上。

      “舒哲…”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她忽然又轻轻叫了一声。

      “嗯?”

      “谢谢。”

      那两个字很轻,带着浓重的睡意,却异常清晰。

      然后,电话里传来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他轻轻挂了电话。

      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

      台灯的光照在摊开的、写满图解和标注的草稿纸上,也照在他熬得发红的眼睛和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上。

      身体是累的,脑子却异常清醒,甚至有一种奇怪的亢奋。

      那是一种混杂着心疼、成就感和更深重疲惫的复杂情绪。

      他知道她今晚的崩溃和努力意味着什么。

      那堵墙,她开始真正地去撞了,哪怕头破血流。

      他也知道,自己陪着她撞到凌晨三点的这个事实,又意味着什么。

      桌上,那份只做了一半的竞赛模拟题,在灯光下静静地摊开着,像一道沉默的诘问。

      …

      “舒哲。”

      讲台上,王老师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猛地拽回现实。

      教室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

      王老师看着他,手里的粉笔轻轻点了点黑板:

      “我刚才讲的那个例题,你上来,把辅助线画一下,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

      不是询问,是指令。

      舒哲深吸一口气,推开椅子站起来。

      腿有些发软,但他稳住了。

      走上讲台的几步路,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目光的重量,有好奇,有探究,或许也有等着看这位“主席”出糗的隐秘期待。

      他拿起粉笔,面向黑板。

      复杂的几何图形映入眼帘。

      他定了定神,抬手。

      粉笔与黑板接触,发出清晰的“嗒”的一声。

      初始的几步很顺畅,辅助线干净利落,讲解条理清晰。

      直到某处关键衔接。

      他的粉笔尖停在半空。

      思路毫无征兆地清空了,像被瞬间擦除的逻辑链,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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