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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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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过违禁品或者抓过违禁品贩子的人,应该都知道,这种交易最忌讳见光。
约会完全可以定个时间地点,在酒吧对着聊;但你硬要在交易的时候想起心理医生的嘱托,决定对世界敞开心扉,只会被钓鱼执法,人赃并获。
要么隔槛望日,要么尸体被往小巷里草草一丢了事的时候,大概都会后悔太过信任他人吧?
因此,市面上比较流行的做法往往是定下接头时间地点,然后让对方苦等。买家非常呆傻地坐着等人,卖家做贼心虚地藏在附近,几乎已经成了惯例——这样至少不会被抓嘛。
当然,你要说你在旁边观察了一小时还能看不出陷阱,那纯纯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尽早考虑转行吧,违法犯罪不适合你。
那有人会问了,要是我的卖家遭遇不测来不了了,我却以为她/他在观察我,然后在长椅上坐到地老天荒,那该怎么办呢?
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在犹豫要不要一走了之的时候,你可以在心里编写一段相关科普,来打发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你说了五分钟的地下交易需知吗!」系统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宿主,求求你了,我们回去吧,我真看不出在公园等人和攻略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看不懂了。」
「……」
「……」
「后面的话呢!倒是解释啊!」
「先别管这些不重要的,」伊斯特人为忽略了「哪里不重要啊」的反驳,打了个哈欠,「我等多久了?」
「二十六分钟。」
「那快了。」
「……你刚刚不是说一小时吗!」
「你听了啊?」伊斯特大为赞赏,「你是我见过最上进的智能体……之一。」
其实道理很简单。
虽然一直拿地下交易打比方,但是“窥见世界的真实”远没有两百克海■■好抓,这是其一。她和对方没有约定任何物质上的你来我往,这是其二。这件事几乎完全是单方面的,她来不来完全看心情,等久了自然也会不耐烦,这是其三。
「综上所述,顶多半小时吧,能等这么久我也挺吃惊的,看来给我塞纸条的人已经很谨慎了……」
就在她进行幼儿教育的时候,耳畔被一阵气息打上,连带着一句低低吐出的话:
“不要——”
伊斯特把编来打发时间的草环随手一扔,侧过头,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人笑了笑,“中午好呀。”
“……回头。”对方这才把后半句话说完。
来者身披斗篷,嗓音冷淡,可以姑且听出是个女人;兜帽投下的阴影低低地挡住她的面部,只留下暗色的唇。
“诶,那我现在转回去?还是说让我别转回去呢?”伊斯特厚颜无耻地歪了歪头,“是不是打搅你本来的计划了?真不好意思,现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女人几乎是下一秒就扎进了这个切口间:“需要你安静。”
伊斯特抿住嘴唇,抬起手一拉不存在的拉链,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问你答。为什么来?”
“有人叫我就来了呗,反正也没正事干;再说了,我还是很想窥见世界的真实的……说起来,是你写的纸条吗?”
女人置若罔闻,抛出下一个问题:“为了追寻它,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想想啊,杀个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自杀肯定不行。”伊斯特笑眯眯的,“好像不是很符合你们的作风哦,我还能入会吗?”
身后的人下意识动了动,兜帽发出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她看不见这人的表情,但也知道这是一个震惊之下的确认动作。
空气一时间陷入紧绷的沉默中。
“别惊讶,”伊斯特宽慰道,“你没露出什么破绽,是我太聪明了嘛……要是这样影响不好的话,你算我面试过了,入职之后我可以装作没看出来。”
没有回答。一本书落在她肩头;硬质的书脊隔着外衣硌过皮肤,滑入她手心里。
“真有那么聪明的话,我今天就没必要来。”女人冷声讽道,“三天后的晚上,地点在书页间。”
对方毫无温度地勾起唇角,起身离去:“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得到第二次机会,好好珍惜。”
伊斯特目视着人走远,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本源圣训》。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一把扯下封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看到,在封皮和书册间,藏着一张挖孔白纸。
不用仔细看也知道,和她衣柜里那两件套配置一模一样。
很多细节突然全连上了。
……
她穿越过来之前这小姑娘到底在干什么啊!
*
尽管伊斯特很想立刻到三天后,工作还是要继续。当说工作的时候,她其实指的不是原本美好的公司岗位,而是被迫接受的攻略任务。
这正是为什么她此刻在路边一家咖啡店偶遇瑟亚铎。
为什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呢?很简单,她上周目杀人放火的时候顺便找人跟踪了这小子。
“全奶,两颗方糖,谢谢……”伊斯特撑着脸,想了想,把自己的杯子扯了回来,“你猜怎么着?要不我自己来吧。”
咖啡壶已经端起来了的拉芙怒瞪着她:“很烫的!”
“没事,我不倒那个。”伊斯特把杯子里倒满牛奶,又加了糖,用银色小勺搅了几圈,喝了一大口,“美味。”
“……你的口味好恐怖。”拉芙啧啧称奇,“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不是纯黑吗?”
这小姑娘搞邪教就算了,还喝得这么苦?
“我长大了。”
“没听说有谁越长吃得越甜的呀?”
“我性格成熟了……吧。”
“那确实诶,”拉芙捧着杯子赞同道,“你以前好阴沉的。”
真的假的,这姑娘以前到底什么样啊?伊斯特还想追问两句,但是她等的人来了。
大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一响,午后明亮的阳光从间隙里推搡涌入,在木质地板上碰撞出温暖的悦动。
瑟亚铎·墨罗温踏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矜傲的派头,不紧不慢地掠过微风、闲谈、和为他开道的人群,牛皮靴在硬木上打出一响一响的韵律。
直到慢悠悠地走近了,他才微微垂眼,瞥向伊斯特。
伊斯特看着他。斜映着她的那双眼睛里,还是满片雪松水绿,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溢散出一种典雅的明芒。他的发丝比寻常金色浅上太多,更像晕影,而非色彩。
其实这家伙生了一副好相貌嘛……
她正想着呢,瑟亚铎开口了。
“让开,你占了我常坐的桌子。”
……
什么晕影,什么雪松,立刻全都消失了。
面前这个没情商的东西要是个哑巴的话,应该会蛮受欢迎的吧?
伊斯特脸上一点被冒犯的不满也没有,只是严肃地开口:“你先不要说话。”
“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瑟亚铎冷哼一声,等了两秒,“……怎么了?”
“你怎么会没有发现?”她惊讶地反问,“刚刚那段间隔里?很明显的啊?”
瑟亚铎皱了皱眉,又沉默了一小会儿,耐心耗尽了:“到底是什么?”
伊斯特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开口解释。
“没有你的噪声的时候,很宁静,很舒服呢。”
又过了半秒。
瑟亚铎腾的一声炸了。
“你怎么敢?”他嗓音里丝丝缕缕地夹杂着怒气和喘息,但句子反而拖得更长了,“自以为是的家伙,你——”
“至于吗?”伊斯特轻飘飘地打断他,“不就是一张桌子吗?发这么大火?你想要给你就是了。”
她拍了拍旁边瑟瑟发抖的拉芙,示意对方拿着杯子走人,“我们去旁边坐好吧,小殿下?”
这段话的语气关怀备至,以至于更气人了。
总算能逃离恐怖的争端局面,拉芙的神情轻松喜悦起来。她迫不及待地端着杯子,猛地站起身;要不是只有两条腿,估计现在能飞出去。
“等等。”
拉芙脸色一白。
“我突然觉得,二位小姐坐在这里也不错。”瑟亚铎落座,身子后仰,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正好认识一下……提醒我,你们分别姓什么来着?家里人又所任何职?”
伊斯特叹了口气,抬起手,像推一个弹力球一样,把面无人色的拉芙推远了:“你走吧走吧,假名字小姐。”
现在这张桌边只坐了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站起过身,伊斯特给自己加满杯,悠闲地抿了一口。
“伊斯特·摩根那,不是很高兴认识你。”她单手撑着脸,“其实在你差点死掉的那天我就报过全名,但殿下的记性似乎……”
后半句陷入了嘲讽的沉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