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荒野》茶山I

5、第 5 章

　　天刚露白，广场舞音乐动感的节奏响彻四方。

　　还没睡够的林草，迅速伸出一根根茎去钩一旁的背包。
　　将背包捂在花盆顶上之后，这个世界总算是安静了点，他又陷入了沉睡。
　　等到正午时分，林草被漆黑的包导进来的热量捂得难受了，才悠悠醒来。
　　还迷糊着的根茎透过花盆底，向四周延伸，全摸了一遍，一点收获都没有，这里的植物连哑巴都不是，没有一个能和他说话的。
　　他的叶子究竟哪里去了？

　　林草换成人的模样走出小树林，往大空地旁长得奇怪的同类走过去，没见过这么方的，他伸出手，“喂，你痛不痛？”
　　绿化带上被修剪整齐的红花檵木同样没传出任何声音。

　　他的叶子究竟在哪里？

　　又摸了一圈，他随地就坐下，背靠着这奇怪的同类，虽然有点戳他，但是整体弹弹的，“你还挺舒服的诶！”他最近都好累，动不动就困。
　　靠着绿化带的青年眼皮忍不住向下坠。

　　“小伙子怎么不开心了？考试考差啦？”

　　林草半睁着眼睛，摊开来的腿轻轻扫了扫地面的绿草，“我不用考试啊。”他又不是小林那种还要期末考试的大学生。

　　大妈很热情，提了提裤腿就坐在林草旁边，拿出她的午餐吃了起来，“哟？不用考试？，你这衣服不是那贵族学校的小西服，校服吗？你几岁啦。”

　　“22。”林草虚假报上去，殊不知对人不熟悉的他，并不知道他自己给自己选定的年龄，根本不符合他现在这张比他刚能成人时不止是圆了点的脸，加上那一双纯粹过度的眼眸。
　　正常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不会认为这是个成年人。

　　大妈往嘴里送饼的手停了下来，“真的假的？那你在这干啥呢？”

　　林草觉得有点烦了，他不是很想理这个人，但是她手上的东西好香啊，成人之后，对人的食物也开始有了欲望。
　　他盯着人手上的东西，“找东西呢。”

　　大妈乐了，这眼神，哈哈哈一笑，“自己买去，喏，”手指往前面不远处一指，“年轻小伙还想蹭大妈我的。”

　　“我没钱。”林草更烦了。
　　“没钱你这么理直气壮？”

　　大妈骂骂咧咧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还以为找了个年轻饭搭子呢，“这么年轻买个饼的钱都没有，不去赚钱躺在这里晒太阳？”

　　林草呆住了……没钱还要被骂的吗？
　　他只是没钱而已！
　　一把摘了旁边几片小叶子，往那背影的方向用力甩过去，看着小叶片听话地砸在人头顶上，林草刚刚刚微抿着的嘴角向上弯了一点。

　　林草支起来的上半身往后一躺，重新闭上眼睛。

　　可没多一会那已经远离的香气竟然又近了。
　　他睁开眼一看，又来了一个人，手上又是带着那香香的东西。

　　林草抬头看着陌生的人类，这回换他起身拍屁股就要走了。

　　“诶，你的饼！”林草的衣服被拉住，“是你吧，头顶上插着三片树叶发卡的阿姨给你买的饼。”
　　三片树叶？林草从旁边又拿来了几片展开，扬起来，“这个吗？”

　　“对，对，快接着，我还要回去摊位上呢。”来人将手抓饼往林草还捏着叶子的掰开就塞了进去。

　　林草接了过来，有点反应不过来，眼眸低垂看着手上金黄色的袋子，刚刚还骂他呢！这是为什么？
　　他没琢磨出来为什么就被中断了。
　　刚已经转身的人又转过来，“唉！忘了，还有这个。”一张蓝色的纸，上面有林草认识的飞机在里面。

　　手里被塞进这张纸的时候感觉滑滑的，林草摊开一看，硕大的标题【J市人才招聘会秋季专场】
　　招聘！他认识，小广告上有，这是工作！
　　“这个……”林草还想问点什么，人已经风风火火跑开了。

　　这饼好香啊！林草啃着饼一路问，一路走，到了招聘会现场的时候，招聘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自从他出了铜钱山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呢。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纸张被展开又被揉成一团，钱钱钱，工作才能有钱！
　　林草眼神四处扫，然后又看见了一只鸟，一只眼熟的鸟，在愚蠢地四处乱跑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小麻雀听命跟了这人一路了，看人停下他赶紧装作在一旁的草地上觅食。

　　林草一纸团扔过去，精准命中，然后转身进了刚刚一直犹豫不决的，不是很想进的，熙熙攘攘的会场。

　　走了一圈，这里的工作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这里不招聘鸭子，他累了，找不到工作的他，又走了好长的路。
　　看到有个地方站了一排人，旁边还有一个箱子装了不少水，他也走过去站定。
　　站了一会又开始蠢蠢欲动，往箱子靠过去。
　　林草的眼神太坦荡了，并且眼睛里就透露着“我想要水”几个大字

　　一旁工作人员在林草站进他们队伍时就注意到了，就这脸这发型很难注意不到，他拿了瓶水抛过去，“渴了？”

　　林草点头，接过来迫不及待打开，灌嘴里。
　　咕噜~咕噜~
　　一瓶500ML的水被林草迅速喝光，一口气没喘非常豪迈。

　　工作人员：“呃……”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脸和行为举止完全不符是种什么体验。

　　林草转身犹豫了一下想要离开了，但是又经过队伍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这么渴？面试几家了？”
　　“没有啊。”这里又没有招鸭子的，林草将瓶子抓在自己手上，他有点为难，Linda姐说找工作都要面试的，他第一次找工作，“你知道怎么面试这些工作吗？”

　　排得无聊找找个人聊一聊的路人：“？”
　　“排着啊！”

　　林草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进来这里有点冷。
　　站在队伍的大哥看林草这样子，将林草一把扯到队伍后方，“排着，到你了就简历递上去现在是这样的，僧多粥少，以前都是他们求着我递简历。”

　　林草一脸懵，什么是简历，他不懂。
　　一手空空，一手抓了塑料瓶的林草连个包都没有，身上没有看起来能存简历的地方。
　　“不是，你什么情况？虽然这是个简单的销售岗位，可是也很多人竞争的啊。这么自信？什么学历？找兼职的？临时起意？”

　　一点都不自信的林草：“本科，毕业了，不是兼职，就是找工作。”

　　“本科？”大哥有点怀疑又打量了一眼，这行为举止不像啊，完全不像来求职的，反而像是小学生来春游的，看到什么都要上前看一眼，摸一把。
　　大哥又打量了几眼这人身上的衣服，一身板正的小西装，这材质看起来还挺贵。
　　嗯，这不会是哪家贵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吧？那也太不道德了，去自家公司不行吗？还得和他们抢。
　　不对！大哥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人家公司呢？
　　大哥赶紧闭嘴转身，说多错多，端正站好排队等递简历。

　　可林草不放过他，“能给你的简历我看看嘛吗？”
　　大哥喜出望外，祖坟冒青烟了？他要成为一路一路往上爬的公司小老板的左膀右臂了吗？
　　赶紧双手捧上。
　　可是小老板的态度又给他泼了盆冷水。
　　接过去，随便扫了一眼就抓手里，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句礼貌的谢谢。
　　大哥僵硬地转回头，站好，算了，没事。

　　林草将转身就往厕所去了，他要给自己造一份简历出来，就一张纸他不信他还搞不出来！

　　然后林草就去了垃圾桶，因为他刚刚看到有人往里面扔了很多纸，堆满东西的垃圾桶上面溢出不少凌乱的纸张。
　　林草进了厕所在洗手台上左看右看，想起什么然后又转身，去招待台，他逛的时候那上面就有很多笔，他伸手就去拿。
　　回到洗手台，将上面的很多空格图黑，然后在一旁写上了自己的。
　　姓名：林草；
　　性别：男；
　　年龄：22；
　　籍贯：铜钱山；
　　联系方式：摸一摸
　　然后他有点犯难了，这毕业院校怎么办？

　　正在愁眉苦脸之际，又感受到了不明视线，他抬头，什么都没看见。
　　几根根茎隐去身形向上探去，然后直奔窗户。
　　没两秒，隐形的根茎卷回来一只叽叽喳喳看起来很愤怒爪子四处乱蹬的鸟。

　　林草放好手中自己费力改出来有大半内容的纸张。
　　根茎一松，惊吓过度的鸟忘记了展开双翼，垂直坠落，在坠地之际又被一双手攥住了身体。
　　“麻雀鸟？你干什么呢？你跟了我半天了！”
　　林草感觉不是很对劲，“我刚刚没有警告你吗？”这只鸟不像是铜钱山上那种贪玩的想要啄自己叶子的鸟。
　　但是一样让他不喜欢，跟他一天了。
　　林草愤怒，竟然还来！
　　——

　　一分钟过去，心情好转的林草拍拍手掌，灵机一动，填下最后一个个人信息，既然那个人是J大学，那他就是铜钱山大学好了。
　　笔将字歪歪扭扭印在纸上，林草将拎着鸟翅膀的手一放，“去！再来翅膀也不给你留！”

　　一只身体光秃秃，头也光秃秃，只有翅膀的毛还浓密的麻雀，惊慌失措撞上了透明的玻璃，啪嗒一声响，它晕乎乎的脑袋看到不远处朝着自己笑的人，赶紧爬起来，不受控制地歪歪扭扭走了几步，然后迅速扑棱着翅膀往旁边真正的空白飞走。
　　这个恐怖的厕所和恐怖的类人！他要举报他不遵守管制区法则！私自动用非常规力量！他要将他送进改造局里！

　　林草拍拍手，兴高采烈拿着自己的简历去面试了！
　　他终于要有工作啦！

　　大哥已经面完了，感觉不出来是行还是不行，但是自己实力和经历摆在那里，他感觉应该是行的吧。
　　看着手上空了的简历袋子，昂首挺胸往门口走，突然一个回头，他正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看着刚刚的小年轻出来，他以为会没有后续了，谁知这人竟然又排起了队。好在这时人不多了，大哥干脆站到一旁，等候着。

　　林草有点兴奋，终于到他的，他要面试了耶，面试就有工作了。

　　然后大哥就看人趾高气昂坐下，然后垂头丧脑站起，站起来时被扬了的纸已经飘到了地上，“什么人都来，学信网已经联网N多年了，野鸡大学网络广告业都好歹能搜到名字，名目张胆学历诈骗？什么玩意！”

　　啊？大哥人裂了！这……这……这！
　　学历诈骗？
　　大哥往前走了一步，捡起掉在地上的简历——

　　“你TM什么玩意？第一次见简历原地篡改的！”大哥感觉自己再次被社会暴击了。

　　好好的招聘现场鸡飞狗跳。

　　林草的简历被人扔了，上一秒他还在垂头丧脑，下一秒他反手抓起一旁堆了不少的简历也要朝人砸过去。
　　扬起的手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他转头，看着一脸比他还愤怒的大哥不解地眨了眨眼？

　　大哥简直被气笑，“你这什么表情啊？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三方争吵引起了举办方的注意，保安将两人架开，一堆简历幸免于难。

　　然后二人被请出会场。
　　……
　　晦气！大哥不欲再纠缠，撕了自己的简历，骂骂咧咧就离开了。

　　林草不懂，他就是在铜钱山长大的啊，就是在铜钱山学习的啊？大学不是学习的地方吗？怎么说他学历诈骗呢？
　　林草转身要去讨回公道，他没有学历诈骗！

　　可门口的保安横眉怒目不让林草进去。
　　“怎么？要硬闯？那等会别怪我们报警了！”

　　报警？大牢！林草梗着脖子，“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