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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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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皓王今日不把他整死,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萧安然手无缚鸡之力,担忧地看了眼旁边一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顾清浅,见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以皓王之见,你待如何?”太后的温情瞬间收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萧安然叹息了一声,看来仅靠嘴皮子是不能深得太后的心的。
“根据《大周律例》,扰乱入陵大礼者,杖责一百,为官者罢官,皇子罪加一等,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流放岭南。”皓王背着律条挑眉望向萧安然。
前面的律例,正中萧安然下怀,可后面流放岭南令他既向往又畏惧,向往的是自己老家,畏惧的是通常流放都是带着枷锁一路步行到岭南,其中不乏累死在途中的。
想起他一直在被人下毒,流放岭南途中万一被人暗杀……
“皓王今年贵庚?”萧安然忽然插话。
“什么意思?想通过不记得我年龄来证明失忆?门……”皓王说到这里反应过来萧安然这是在嘲讽他白长了年龄,其实蠢笨得不行,爆喝,“萧安然!你目无兄长!”
大殿内明显有几个人嘴角上扬得厉害,偏要死死压着,这就变得有些滑稽。
“我可没说什么,再者,我的失忆可不是我自己说的,承蒙太后娘娘的关心,得知儿臣病情派了太医过来,由太医确诊的。”萧安然答道。
当时顾叔确诊中毒时,他就跟顾叔说过此事,之后散播失踪的消息,等太后派人找上门之时,再通过太医之口确诊失忆,这一流程无可挑剔。
只是当时发生了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皓王送过来王府当贴身丫鬟的眼线夏岚,因为往他粥里放蚕豆被暴露,导致他差点死于溶血,而太后乘机排除异党处死了她。
皓王大概是因为眼线被剪,不知道这些事情,可端王知道啊,为何没告诉皓王?
萧安然眼尾扫到端王,发现他在低头喝茶,一点都不诧异,不知是两人商量过了要发作这个问题,还是本就知道事情的经过。
有些微妙的是,他竟然一副局外人似的,听着大殿的争论,压根没有出手的打算。
萧安然摸不准皓王到底是孤军奋战,为夏岚之事故意刁难,还是被端王当了车前卒。
皓王气得眼睛通红了,瞪了眼端王的方向,须臾忽而自嘲一笑。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闲王屡屡去户部讨要俸禄,要说他失忆了,这又怎么说?”皓王阴恻恻地笑看萧安然,见他踯躅稍微稳了稳慌乱的心。
“户部给事中被他讨得没办法,去找吏部商计,吏部找皇上批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给他,他又不去了,事后过着当二哥的兵器度日。”皓王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嘴角勾了勾,“这又是为何?说明闲王失忆一事有待商榷!”
小皇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转向萧安然。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臣讨要俸禄是因为没钱看病,后不小心在二哥书房翻到大周律例才知道亲王有俸禄,讨要时,户部说明了大周国库事宜,臣这才决定不再向户部讨要,而且,臣仅去过一次,何来的屡次?”
至于后来的职位什么的,连个旨意都没有,他不去再正常不过。
他不想再自证什么,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继而恭敬道:“当然,若是皇上需要,臣愿意去当值,尽绵薄之力辅佐皇上。”
他说完乜斜到皇上和太后脸色大变,暗道不好,五城兵马司本就是军权,他不去更合适。
“当然……如果皇上能免了臣的职位更好,毕竟臣身体羸弱,臣也不是很想上班。”
萧安然边说边偷偷观察着头顶那两道视线,见两人脸色有所缓和,这才咽了咽唾沫看向冷冰冰不说话的顾清浅。
他叹了口气,深情款款,“其实,在家服侍心爱之人才是我的人生目标,只要陛下,太后娘娘不嫌弃,臣只想当全职夫夫,或者当条咸鱼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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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皇帝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大监,只见大监也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大监这才尝试着问道:“何为上班?”
萧安然见终于岔开话题,松了口气解释道:“呃~是这样的,陛下,臣见到父皇那次,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里面的人管上直叫上班。”
那大监很是上道,接着问道:“那何为全职夫夫?”
“就是以夫为天,以夫为首,为夫君管理好后宅之事,跟正妻角色类似,只是夫夫不能为夫君生儿育女。”
“当条咸鱼又是什么?”太监问道。
“就是什么都不用干,由家里人养着,只管花钱享受生活,不管赚钱养家。”
“那不就纨绔子弟吗?”大殿内有人总结了一句。
萧安然知道这样会招来那些清流的厌恶,但合皇帝和太后的口味,他压根不在意。
“只要太后娘娘和皇上愿意养着臣,臣当什么都无所谓。”萧安然笑了笑。
眼看大殿内的凝滞气氛再度被他带偏,皓王气得不行,萧安然画风一转,委委屈屈道:“只是,我不知哪里得罪了皓王,让你如此针对我。”
皓王:“……”
太后:“皓王可还有疑虑?”
“陛下,太后娘娘,臣觉得闲王在鬼扯,一派胡言,应证实一下才稳妥。” 皓王勾着嘴角笑得阴森森的,“六弟擅骑射,武功也在我之上,我想与他切磋切磋,这样一来就稳妥多了。”
擅长武功的人在遇到攻击之时的反应是很难藏得住了,大周武将能有这层境界的,先帝已去世,唯有骠骑将军,辅国将军两人,就连顾清浅遇到危险之时都不一定能做到游刃有余地藏底。
上首坐着的太后眉头紧锁地看着皓王,只是他跪拜在地不肯起身,似是很为难踯躅,大殿内隐隐有股火药味蔓延开来。
太后叹息一声:“今日是宴席,皓王要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
小皇帝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皓王迫不及待地起身,外袍一掀,露出束袖铁腕,一身劲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而跪在一旁的顾清浅也回了座位,萧安然借起身的空隙,偷偷环视了下四周,遇上他目光的众人皆在低头喝茶。
他深知今日得罪的人太多,看来不伤筋动骨是过不去了。
“那就承让了。”皓王一脸笑意,虚虚作揖。
萧安然跟着作揖,刚抬头就看到一个拳头挥了过来,急急伸手护住脑袋,却慢了一步,连手肘和脸被刚劲得像铁锤一样的拳头砸了过来。
咔嚓一声,萧安然踉跄撞在柱子上,眼前发黑,无感顿失。
他胡乱抱着柱子依然被带得倒向一旁,一阵破风追着过来,直奔他腰间横扫,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重力撞得飞向另一个方向。
一具纤瘦的身躯像离弦的箭一般,不知是否巧合,刚好落在端王的案几上,随着嘭的一声,案几砸得粉碎,而萧安然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瞬间失去知觉。
“六弟?……六弟?” 端王关切地呼唤着。
“嗤!装!真会装!” 皓王鼻子冷哼着乜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萧安然。
御前太监黄俞见状快速上前查看,轻轻地把萧安然翻过身来,见他依然一动不动,吓得一抖,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禀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还有气,应该是昏过去了。”
“快传太医。” 太后道。
大殿里闹哄哄的,今日的正旦宴,已是第二次叫太医了。
众大臣连连摇头,皆是对皓王的举动持不赞同。
礼部尚书徐志林起身谴责:“古人云兄友弟恭,皓王就算怀疑闲王失忆有假,多请几个太医过来诊治就是了,何必如此冒失行事,打打杀杀,实在是莽夫行为,有失体统。”
皓王冷笑:“呵,徐尚书是在训斥我?作为礼部尚书,僭越了吧?这样算以下犯上吧?”
“够了!”太后呵斥。
当值太医再次鱼贯而入来到萧安然身边,紧急救治。
太医们,有人忙着替萧安然止血,有人忙着给他扎针,忙忙碌碌,大殿气氛凝重。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萧安然才悠悠转醒,太后娘娘屈尊纡贵上前:“闲王受苦了,移去偏殿休息吧。”
萧安然不经意间翻身,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遍周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太医连忙按住他:“王爷还是先躺着吧。”
太后戴着长长的护甲,按住萧安然的手背:“安心养着,不必有顾虑。”
像极了慈祥的母亲,可他手背被扎得一阵抽疼。
太监们抬了担架过来,把他架出了大殿。
殿内嗡嗡响个不停,好端端的宫宴闹成这样,太后自觉脸上无光。
站在大殿当中的皓王却不慎在意,洋洋得意地看着萧安然被抬出去,似乎终于泄掉了心中的那股怨气。
太后语气严厉:“皓王这般也太过凶残了些,说了点到为止,你却大打出手,毫不留情,手足相残!你可对得起先帝?”
“太后娘娘,实在抱歉,儿臣知错了。”皓王迅速低头告罪,只是眼眸里敛着精光,声音有些亢奋,“儿臣其实只用了五成力,没成想,六弟竟然是真的失忆了,还望太后娘娘体察儿臣的无心之失。”
“五弟糊涂啊,怎么能用蛮力去试探呢?你把六弟打成重伤,不仅没试出结果,还落人口实。”端王乜斜着太后的脸色,叹气道。
皓王脸色一沉,端王刚才一直不说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掺一脚,埋怨他不懂心机手段,真够黑!
哑巴吃黄连的皓王,只得铁青着脸低头继续告罪。
小皇帝责备了一番皓王,太后乘机提出为防止各藩王内斗,府卫削减事宜。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