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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宫宴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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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浅想起前段日子经萧安然提醒,真的查出流民头子是不敢甘前朝败落,受人挑拨,试图跟他进京都与京都的眼线取得联络,企图复辟。
他迟疑地看了看龙泉剑,又回头看向一脸平静的萧安然。
“怎么?顾侍郎觉得这剑烫手?还是怕我在剑上涂了药要害你?”萧安然看他一脸戒备问道。
顾清浅不想听他鬼扯连篇,他救萧安然一命,萧安然也算救了他一命,两人之间的恩怨扯平,萧安然那么聪明,即使没有他的合作,他肯定能找到其他人来合作。
他莫名伸出手接下剑,扔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走了。
郊外一处四进院子
顾清浅坐在炼铁房抚摸着把龙泉剑出神,旁边一堆炼费了的刀剑。
大小虎站在门口打瞌睡,这已经过了子时了,可他们家主子一直在叮叮当当忙着锻造刀具,自从那日去了王叔铺头回来,他就一直这样,好像着了魔了。
直到正旦,顾清浅依然一无所成。
新年伊始,因先帝遽然死亡,整个大周低迷了三个多月,前几日刚满百日,新帝设宴,犒劳辛苦了一年的群臣。
京都下起了细雪,犹如棉絮在空中飞舞。
萧安然因起得早,坐的马车是租的,帘子的尺寸不太合适,四处漏风,他开始有些低热。
这段日子的反复,练就了他的胆子,不再如此畏惧死亡,他甚至觉得那么久了,系统都没抹除他,估计是没那能力。
马车颠婆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宫门,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大殿被暖融融的热气一烘,发抖的身子才舒缓过来。
刚抬头寻找作为,却迎面撞见李图堵在他面前,一副情深心疼的模样:“瘦了。”
萧安然不想与他搭话,绕开他跟着引路太监找到指定位置坐下。
忽而听到熟悉的清冷声线,侧头看过去,发现一个身高腿长的身影,穿着一身红色官服,腰间束条金丝黑腰带,称得清冷俊俏,犹如神祇下凡。
他举手挥了挥,对着来人眨了下左眼,而后微微一笑:“顾侍郎,好久不见。”
霎时间一道犹如千年寒冰一般的眼神,刺他身上,让萧安然打了个冷颤,萧安然讪讪收回手。
李图脸色难看,上前质问道:“顾侍郎与闲王是何时熟络起来的?”
顾清浅高李图半个脑袋,从眼尾扫下来的眼神,又冷又淡,带着一股疏离高傲感,气得李图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剑拔弩张之际,顾清浅却转身离开,怡然自得地坐到座位上,一派端正威严。
“顾侍郎好大的官威!” 李图大声嘲讽。
一矮小精胖的武将过来搭腔:“恭喜顾侍郎今年连升三级,听说您背着护国将军,私下与流民头子达成协议,立了头功?莫不是那流民头子是你的什么人?”
护国将军是李图的父亲,名叫李正。
顾清浅闲适地呷了口茶,撩起薄薄的眼皮睨向对方:“张衡,李图提拔你当了参将,你就连主子是谁都不清楚了?”
李图怒火中烧:“顾清浅!你就喜欢与人抢东西是吧?”
“谁是东西?”顾清浅反问。
这种问题回答是与不是都像在骂人,李图被问得进退维谷。
而且,他与萧安然最近在闹别扭,几次三番去王府找他都见不到人,他不知萧安然与顾清浅之间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
众人交头接耳:“顾侍郎刚说话的时候,竟然偷偷看了看闲王,暗送秋波。”
“闲王好手段啊,那么快就攀附上杀人不眨眼的冷面将军顾清浅了?”
“据说闲王那方面的功夫不错……”
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皆往两边退,让出一条通道。
萧安然抬头去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架势,忽而听到一阵阴笑:“哟!李佥事,脸色怎地这般难看呐?”
一个身着四爪金龙文黑袍的高个子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矜贵地穿堂而来,一双狭长的眼眸欲笑不笑。
“四哥,你没听说吗?风流倜傥的李佥事最近在六弟那吃了闭门羹。”一个身着紫色四爪龙纹样式的男人,比四皇子略矮半个头,紧跟其后,调侃,“你看李佥事手上拿着的白色锦帕,大概是没送出去。”
来人唯恐不够乱,见李图脸腾地红了,依然继续:“小李将军是不是又惹我六弟生气了?唔?哈哈哈……”
“五弟的嘴巴依然那么毒!”大殿外传来一声比顾清浅还冷的嗓音。
“咳~咳~”五皇子笑到一半忽而被打断,呛得满脸通红。
众人不约而同地对着款款而来,着四爪龙纹酱色绸袍的男人行礼。
“三哥。”
“翼王爷”
翼王衣衫整洁,一丝不苟的亲王服穿在身上,比在场的其他皇子都要严肃矜贵,冷峻得让人生畏,目光梭巡到萧安然身上停了一瞬。
幽深的眼眸好似黑洞,比顾清浅还渗人!
看得萧安然一个激灵。
正要起身行礼,翼王却转身坐到左下首的座位上去了。
众人皆轰然而散。
五皇子是先帝亲封的皓王,是指他心直口快,光明磊落的意思,他敲了敲手上的湘妃竹扇,吊儿郎当地坐在座位上。
他啧啧称奇:“哎呀呀,六弟出宫立府之后忽而消失许久,偷偷干什么坏事去了?怎的愈发娇俏可人了啊!”
众人皆掩嘴笑。
他用扇指了指萧安然笑道:“瞧,这双生得犹如兔子般灵动的眼睛,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难怪我们小李将军念念不忘啊!啊?哈哈哈……”
一个穿着银色钑花带銙官服的男人,长得贼眉鼠眼,跟在五皇子左右,眼睛在萧安然身上滴溜,直咽口水。
李图瞪了眼对方,对方才不得不把脸别开。
四皇子因母族高贵,一向端庄贵气,先帝顾而封他为端王,看了看闹哄哄的几人,大殿那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这才被压了下去。
忽然一个身穿四爪白袍的少年一脸的惊喜,串到萧安然身旁:“六哥,你长得真好看。”
萧安然茫然地看向他,听对话,三四五皇子都在这了,那这个一身白袍少年,又是谁?
大概是萧安然太过迷惑,他有些委屈:“我是小八啊,你不认识了?”
八皇子?
原著什么时候有八皇子那么个小朋友?
一时难以判断此人背景,萧安然勾了个浅笑:“抱歉,我病了一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了。”
“真不记得了?坊间传闻,你失踪回来后失忆了,真的假的?”八皇子一脸好奇。
他讪讪干笑,失踪失忆是他散播出去的,他没想到效果竟然那么好,想起那打铁铺是顾清浅经手的,瞬间了然,他忍不住偷瞟了一眼顾清浅,忽然觉得他冷漠的外表下是可靠的品德。
“嗯,高热昏迷在路上,幸得一个老汉看见把我捡回去,可烧坏了脑子不记得回府的路,在外流浪了月余,最后才被福管家找到。”萧安然说得详尽。
“六哥平时外出都不带府卫么?为何会昏迷了也没个下人看见?”八皇子眨巴着天真的眼神。
“没有。”萧安然答。
他的闲王封号来得莫名其妙,连亲王该有的俸禄都没有,更别谈给他匹配王府护卫,别的兄弟送过来的眼线倒是不少。
八皇子一脸的不解。
大殿内嘤嘤嗡嗡,时不时有目光飘过来,有探究,有质疑,有贪婪,有讥笑,他低头默默喝茶。
他现下最该担心的一会要发生的事情,心里琢磨着顾清浅那天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不自觉地看向那冷冰冰坐在位置上的人。
忽然一声陶器破碎的声音,抬眸看发现李图满手是血,瞪着萧安然怒气冲天。
这两次接触,让萧安然感觉李图这人很奇怪,跟原身其实没多深的感情,却要在众人面前表现得情深意切。
见到皇帝却又不敢挺身而出救人,令原身三番五次深陷囹圄。
端王脸色一板:“李图,你成何体统!六弟生得蜂腰翘殿,粉脸樱桃嘴,外加含情眼,又龙子,又未婚配,自然有选择权,怎可像个妇人一样善妒?”
他顿了顿似是为李图惋惜,叹道:“你平时性子那么闷,整日都扑在军营,也不怪六弟对你失了兴趣。”
“可不是嘛,四哥,你不知道就算暮春楼的花魁,你要不多去见见,多哄哄,很快就会被人挖走,更何况咱六弟,天姿国色,想要什么样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皓王劝道。
“是吧?顾侍郎?”
他拱完火后又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你这个旧情啊,估计是不行咯。为了六弟那繁花似锦的前程,早该识趣点自动退出,而你也刚好收收心,别老在外流连花丛,老李将军等着你给老李家开枝散叶呢!”
萧安然看向李图,见他脸色愈发阴沉,静默在座位上虚心受教,诧异于皓王这个传说中的草包,竟然会用明讽暗压的一套,不但警醒了李图又挑拨了顾清浅与他的关系。
萧安然担忧地悄悄转头看了看顾清浅,见他依然面无表情,淡漠地喝着茶才松了口气。
大殿里瞬间嗤声,冷哼声、轻蔑声交织着响了一片。
“堂堂大周皇子,竟然垂涎、谄媚于一个二品武官,还是个打野战的武夫,简直丢人现眼。”
李图借去包扎的空隙踱到萧安然旁边,咬牙切齿低声道:“莫要东张西望!京城到处在传,你为了打探顾清浅的行踪而晕在外面,怎么?还嫌不够丢人吗?他就那般让你稀罕?”
“关你何事?你看看周遭的目光,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了?” 萧安然被李图按住手背,使劲抽都抽不出来,恶心得想呕。
李图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圈众人,按下了这头起了另外一头,根本压不住众人的猎奇心。
“我看你就是故意气我,不然为何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忌讳,赤裸裸地看着他?不就是恼我没出面救你么?生气也要分场合!别再闹了!你到底要意气用事到何时?”李图气得胸脯起伏。
萧安然怔愣住了,李图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别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之间没戏了,可他却把他的话当意气用事?
这人情商真低,之前看文有闲王帮忙不觉得这人如此跌份,现在觉得已经无药可救。
忽然奏乐声起,太监高喊:“太后娘娘到!陛下到!”。
李图这才放开他,快速回到位置上。
众人皆跪地行礼,萧安然看着众人的动作有样学样,但依然忙中出错,旁边八皇子好心提醒,他感激地道谢。
随着皇帝的‘平身’后,众人才回到座位上,小皇帝做了一些对未来的展望和期许,太后则做了个简单的祝福,宫宴就正式开启。
萧安然来到这后,王府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全靠典当过日子,就算王启就着他的病,尽量做好的给他,但吃的也粗食杂粮,而他这具身体,身娇肉贵,常常消化不了。
而他在现代的饮食习惯与今日的宫宴上的菜式相近,荤而不腻。
如此香气扑鼻的精细食物,让他食欲大开,刚吃没几口忽然听到一声讥笑。
皓王声音洪亮:“六弟这模样,像不像西华门那些乞丐,忽然吃到好吃的食物而狼吞虎咽?六弟啊!你这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扶柩送父皇时,你忽然反悔不陪葬,装神弄鬼,见到皇上也不下跪,还妄图勾连李将军,这可是不服皇上登上九五之尊之位,企图谋权篡位?”
萧安然连忙起身行三跪九拜之礼:“臣恭贺皇上荣登万辰之位,这段时日为国为民,宵衣旰食,说明先帝没看错人,大周在皇上的掌舵之下必然千秋万代。臣誓死追随皇上,忠于皇上,绝无二心。”
一番马屁拍得又响又好,太后侧眸看了几眼。
“起来说话。”小皇帝很是感动,“自家兄弟不必拘于礼节。”
皓王一计不成又道:“听说六弟为了打探顾侍郎的行踪,当尽了二哥留下的兵器,为的就是攀附顾侍郎,这事没冤枉你吧?”
原本就站着的萧安然再次下跪,又磕了几个响头,看了看顾清浅的方向,见他脸色灰暗,幽深的眼眸钉在他这边的方向,周身打了个冷颤。
可萧安然顾不得许多了,今日的宴席,本就因为先帝驾鹤归西而不能奏乐,此刻静悄悄的,所有目光都罩在他身上,虽然是寒冬腊月,他却冷汗直流。
他听到自己颤颤巍巍的声音:“臣确实喜欢顾侍郎,那日一见,脑海里就时常自动闪现顾侍郎清俊的脸庞,健硕修长的身姿,终日思念,臣活那么大,终于明白一见钟情为何物。”
大殿内好似被扔了个炮仗,瞬间乱哄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