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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腹黑冰碴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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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忽然窜入一股空气,萧安然一顿猛烈的咳嗽,抚着脖子惊魂未定。
顾清浅低垂着薄薄的眼皮漠然道:“还敢说胡话么?”
“顾将军聪慧且严毅果敢,先听我解释又何妨?”萧安然乖乖巧巧,“这次与戎狄打仗,虽然赢了,但是先帝却死了,可谓两败俱伤。”
“京都最小的皇子登基,年长的皇子多有不服,北旱南涝,流民四处暴乱,可谓是内忧外患,极其凶险,你扶柩回都,却不肯帮扶新帝稳定局面,你觉得焦头烂额的新帝此刻会做何感想?”
萧安然扫了下顾清浅,见他神情凌冽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沉吟片刻,
“不如我们打个赌,等新帝回宫,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让你和李正去平定禹州动乱,如果被我猜中,我们再谈合作如何?”
“如果不中呢?”顾清浅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压得萧安然后仰。
“如果不中,随你处置!”
“错了!”顾清浅勾着嘴角讥笑,“拜你所赐,皇上已有旨意,让我回到你诈尸回魂的西华门跪五个时辰!”
萧安然一噎,嗫嚅:“为什么?”
“你的老情人不满你移情别恋,与我大打出手,双双被当街罚跪!”
顾清浅说完扬长而去,令萧安然意外的是,顾临却依然进来给他治疗。
萧安然有些捉摸不透顾清浅上一秒要杀他,下一秒又出手救他的多变性格。
然后,顾清浅当晚还是被降职为北大营副将,李图他爹镇国将军李正为北大营大将军,带领顾清浅前去禹州平定叛乱。
顾临随军出行,而他只能由太医院的太医医治,显然,太医院的人是发现不了他中毒的事情,日日吃着黑乎乎的中药,身体依然发虚。
而他在这段日子也没敢闲着,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由于先帝骤然离世,原身哭得死去活来,最终晕了过去,他原本就羸弱的他,就一直昏迷不醒地拖着。
太后一看形势不对,赶紧给他封了个闲王,赐了二皇子的王府给他。
就在先帝入殓的当晚,原身也跟着断了气,礼部一合计,就让原身陪葬了,所以,那天皇帝会出现是因为送葬队伍前头是先帝,而原身的棺椁则在队伍末尾。
对于顾清浅为什么救他,成了个迷,萧安然想了许久也没弄明白。
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他盖着棉被在榻上闭目养神。
忽然来到一个雾蒙蒙的空间,白茫茫的看不到尽头,一个绿兔子直立行走,手上拿着瓶蓝色药水,一蹦一跳地来到他面前。
“宿主,我这有你要的解药,只要你肯与李图确认CP关系,继续与系统合作,我就把药给你,如何?”
“然后受你们摆布到后面,为了李图的前程而牺牲么?”萧安然嗤笑,“想都不要想!等我把你炖了,看你还敢不敢在这嘚瑟!”
萧安然伸手去抓,忽然一只利箭穿过他手掌直捅他心窝,疼得抓心挠肝,鲜血汩汩滴在白茫茫的地上,晕染成朵朵梅花。
他尖叫着醒来发现阿福不知何时进来了,关切地替他擦汗:“殿下又做噩梦了吗?”
“又?”萧安然想起阿福是原身的贴身侍候的太监,顿时明白过来说的是原身,他摇了摇头,自己拿过布巾擦汗。
阿福却在旁边欲言又止。
追问之下才知道外面传了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流言蜚语。
说萧安然过河拆桥,移情别恋攀附上了当朝新贵顾清浅,而李图成了后院那些姑娘们心疼和倾慕的对象,大街小巷都对萧安然嗤之以鼻,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一笑置之。
顾清浅得胜归朝的消息已在京都城传开,他忙着找记忆里越来越模糊的一个打铁铺,那是顾清浅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退休老兵开的店。
可阿福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真真奇怪。
立冬,京都竟然下起了霰却不见雪,妖风阵阵,冷得透入骨髓,顾清浅已经入宫见过皇帝,接下来就是顾清浅即将被害的时间线。
他急得顾不上那软绵绵的身子,亲自去西市那条打铁铺街道,整条街冷冷清清地下了帘子,有些甚至直接关了门,难怪阿福不好找。
萧安然与阿福在这条街上兜兜转转不下十遍,依然没找到跛脚的掌柜。
敞篷牛车兜着冷风,冷得他直发抖,泥路混着雪水、马粪牛粪,熏得他直呕,被颠得浑身都疼,他让阿福停在一家紧闭的店门前,扶他下来休息。
他两股颤颤地站在风雪里,背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心情沉闷,顾清浅就好像没回来似的,阿福竟然打探不到他的任何行踪。
更让人意外的是,顾清浅竟然不住辅国将军府,原著里压根没有这条线索。
萧安然怔愣出神之际,忽然从街口拐角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阿福抬手在眉眼张望,忽而激动地拽了拽身边的人喊道:“殿下,那是不是顾清浅?”
他猛地回头,忽觉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带得阿福连拉带拽的也没稳住人,两人一起摔倒在雪中,一片脏污。
马蹄声眨眼就到了眼前,一个身高腿长的公子,着一身劲装,面容冷峻,利落翻身下马。
忽而看到门前雪地上一躺一跪两人,穿着粗劣棉袄,他顿了顿,刚好对上跪着的头发苍白的老人侧身过来看他,露出躺在雪地上的人的脸。
这是张令他记忆深刻的脸,火气蹭地往头顶窜,前两月因为他被新帝贬谪,剥除了领军权,作为副将去禹州镇压起义的流民,刚回京第二日,没想到竟在这遇见他。
想起刚回京就听到的谣言,说萧安然仰慕他,为了见他让人蹲在辅国将军府,这会真是连抽他筋扒他皮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这打铁铺也能被他找到,还真是小看了他,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忽然老人直扑他脚边,二话不说咚咚咚地磕头,哀求:“公子,求求您发发善心帮帮忙,我家主子晕倒了,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了……”
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越过此人,抬脚就往打铁铺走,却被一只苍老的手拉住了:我家公子从小体弱,很容易被冻出个好歹来的,求求您了……”
老人枯瘦,衣衫单薄,布满伤口的双手通红地伏在雪水里。顾清浅深深吐了口恶气,迫不得已转身去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长得妖治的脸上泛着潮红,乌黑的嘴唇微张,脸比前两月更消瘦了,紧闭的双眸没了那日的灵动。
确实有几分楚楚可怜。
他蹲身抓起他那细得跟鸟爪一样的手腕把脉,发现萧安然高热,而且脉象混乱,似是毒发的征兆。
他不由分说抱起人跨进了打铁铺的后门,匆匆扔下一句:“找顾叔来”后身影就消失在打铁铺的门内。
进得后院,把怀里的祸害往简易床上一扔,见人眉头紧皱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半扶起人给他掐人中。
期间听到打铁铺掌柜王启带着老人窸窸窣窣进来,两人忙着点了个炭盆和油灯。
屋内的气温慢慢回升。
萧安然在迷迷蒙蒙中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一个冰山大帅哥,正低着头看他。
他以为是场梦,眨巴着眼睛再看人时,对方却好似有些猝不及防,起身就把他一扔,闪身去了门口。
咚的一声响,萧安然被砸在硬邦邦的枕头上,疼得他眯着眼直咧嘴,不知是不是灯光昏暗的缘故,他觉得顾清浅耳根微红。
这模样跟那日萧安然戳他手背时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他有些好笑,没想到顾清浅如此纯情。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试探道:“哎哟,疼死我了,这位公子,你莫不是跟我有仇?”
顾清浅瞪着黑沉沉的眼望向萧安然,大有再说一句就杀了你的意味,萧安然识趣地闭嘴。
知道这个打铁铺的人不多,除了他的贴身侍卫和店掌柜,而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撞对了。
可以顾清浅腹黑的性子,怎么会信他?而他确实也是心怀不轨。
他记得原著里有一幕令萧安然特别深刻,那就是军队里有士兵私自斗殴,被顾清浅斩了手送回家荣养。
他心虚地想,要是被他知道了他散布出去要以身相许的谣言,不知会如何。
萧安然心里冷汗都出来了,嘴上却低声嘟囔:“好凶啊!”
“都下去!”
顾清浅凛声一喝,吓得萧安然一个哆嗦,再也不敢作妖,委屈巴巴地看人。
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瘦高个子,强行把阿福架了出去。
萧安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杀阿福行吗?我就一个老人值得信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清浅一记眼刀给刀回肚子去了,他慌乱地要下床去救阿福,却听顾清浅一声低沉的呵斥:“给我站住!”
萧安然抬眸见顾清浅凌厉的眼神吓得一个屁股蹲蹲坐地上了,语气寒冷:“闲王好手段!”
萧安然战战兢兢:“如果我说我是恰巧出现在这,你信不信?”
见他一脸不信,萧安然只得快速转移话题:“好吧,我知道你不信,那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打赌你输了就跟我做个交易嘛!”
眼见对方倾身过来,萧安然怂得嘴巴打结:“不、不做交易也成,起码要把救命之恩给还了嘛!”
“那我还得谢谢闲王?嗯?”顾清浅盯着他阴森森道。
“是我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哪还有今日来感谢你。”
“怎么感谢?”顾清浅见萧安然眼神湿漉漉地频眨,火气蹭地一身就上来了。一记锁喉把萧安然牢牢锁在手掌心,缓缓问道,“以身相许么?”
萧安然说不出话来,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再次袭来,救生意识让他使出吃奶的劲辩解:“我是真的……羡慕你……自由自在,像大鹏一样……展翅高飞,哪像我生下来就是罪过……”
“狡言善辩!”
萧安然感觉到脖子上的力度在慢慢收紧,眼泪被逼了出来,意识到不妙,脑子转了圈,干脆闭上眼任君采撷。
阿福在外面挣扎哀嚎:“顾将军,我家主子被迫陪葬,醒来幸得你相救,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得到善意的帮助,对你自是感恩戴德的,绝无害你之心……”
“呜呜……”阿福被捂住了嘴巴。
萧安然没想到找了个狠厉的角色,残存的侥幸在这一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