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映万物代码》映溪舟

9、打包带走了？

　　山核桃味的瓜子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在死寂与恶风呼啸的临界点上，显得格外清脆，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喜剧效果。门缝后，黑暗中那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因为这细微的响动，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云棠……手中的瓜子上。

　　“吼——！”

　　低沉的、混杂着无数怨念的咆哮从门内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那些眼睛的主人，似乎对那包小小的零食，产生了远超对活人血肉的兴趣。

　　“看来，‘门票’升级成‘诱饵’了。”云棠挑了挑眉，非但没怕，反而从袋子里抓出一小把瓜子，在手里掂了掂，“顾总，看来咱们的‘战略储备’还得兼具战术功能。”

　　顾衍之没理会她的调侃，目光锐利地盯着门缝后的黑暗，低声道：“门后的空间不对劲，光线和感知都被扭曲了。” 他手腕上的一个微型显示屏正闪烁着紊乱的几何图形。

　　凌虚子指尖夹着一张散发着微光的符箓，语气凝重：“内有乾坤，怨气凝如实质，已自成鬼蜮。且空间结构极不稳定，似是强行拼接而成，贸然闯入，恐有陷落之危。”

　　夜枭的探测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空间褶皱读数达到临界点！内部有高强度能量反应，模式识别……与林楚楚小姐身上的诅咒同源，但强度超出数个量级！建议远程打击！”

　　“不行！”云棠和凌虚子几乎同时开口。

　　云棠是心疼她那可能存在的“世界法则碎片”来源，凌虚子则是出于对未知的谨慎和对可能存在的无辜魂魄的考量（如果里面还有的话）。

　　“远程打击可能引发空间坍塌，或者让里面的东西狗急跳墙。”云棠快速说道，同时把手里的几颗瓜子，朝着门缝内用力扔了进去！

　　瓜子划过微弱的弧线，没入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刹那间，门后的咆哮声变成了疯狂的争抢和撕咬声！黑暗中光影乱闪，隐约能看到扭曲的肢体和飞溅的、并非血肉的暗沉能量碎屑。那几颗瓜子，如同投入食人鱼池的肉块，瞬间引发了混乱。

　　“有效！”夜枭惊讶地看着探测器上短暂紊乱的能量读数，“它们在被某种规则吸引……是瓜子蕴含的能量场！”

　　“不是能量场，”云棠紧紧盯着那片黑暗，脑中飞快地与摆烂系统沟通，“是‘兼容性’，对吧？这些东西，包括林楚楚的诅咒，都是不同世界法则冲突下的畸变体，而我这瓜子，因为来自系统商城，本身就带有一点‘中立’或‘缓冲’的属性，所以能暂时中和它们？”

　　【…嗞…宿主的理解…接近真相…法则冲突产物对稳定存在具有本能排斥…但对同属‘非常规’且具‘调和’倾向的载体…会表现出…吞噬或…依附…特性…】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意思明确。

　　是了，就像病毒会攻击正常细胞，但对某些特定的抑制剂或载体，也会产生反应。

　　“那我们或许不需要直接闯进去。”云棠眼睛一亮，看向顾衍之，“顾总，能不能搞点大功率的鼓风机，或者定向声波驱散器之类的东西？”

　　顾衍之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对着通讯器迅速下达了指令。不过几分钟，几名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安保人员便送来了两台紧凑型但看起来功率不小的设备。

　　“你要做什么？”夜枭好奇地问。

　　“做个‘烟雾弹’……或者说，‘瓜子弹’。”云棠咧嘴一笑，开始将背包里各种口味的瓜子疯狂地混合在一起，然后示意安保人员将瓜子倒入鼓风机的喷射口。“把这些瓜子，均匀地吹进那个鬼地方！”

　　“用零食……做范围攻击？”凌虚子感觉自己的道心今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百年都多。

　　“试试看嘛，又不会更坏。”云棠拍了拍手，对操作设备的安保人员点头，“开始！”

　　嗡——！

　　鼓风机启动，强劲的气流裹挟着五香、奶油、山核桃、原味等各色瓜子，如同天女散花，又像一场零食风暴，朝着洞开的门缝内部汹涌喷去！

　　刹那间，门后的世界沸腾了！

　　比之前激烈十倍的咆哮、嘶吼、争抢声几乎要掀翻厂房屋顶！黑暗中，绿光、红光、黑气疯狂闪烁，扭曲的阴影在有限的门口光影中剧烈翻腾，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之物在为了这几斤瓜子打得头破血流。浓郁的怨气被搅动，甚至形成了一道道小型的能量漩涡，但又迅速因为瓜子的“中和”效果而溃散。

　　“能量读数在剧烈波动！内部结构正在被干扰！”夜枭紧盯着探测器，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有效！这种无差别‘投毒’……不，‘投食’方式，正在破坏它们内部的能量平衡！”

　　凌虚子也感知到，那原本凝练如一体的怨气鬼蜮，此刻变得无比躁动和混乱，壁垒正在松动。

　　“就是现在！”云棠看准时机，大喊一声，“冲进去！它们的‘阵型’乱了！”

　　顾衍之第一个行动，他手中的能量手枪射出一道凝练的白光，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探照灯一般，瞬间照亮了门后的一片区域！只见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厂房，而是一片扭曲、破碎的空间，地面上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绿光的“河流”，无数形态各异、但都充满缝合怪风格的畸变体，正在疯狂争抢着散落的瓜子，互相撕咬，场面混乱不堪。

　　凌虚子拂尘挥出，清辉洒落，暂时净化了门口一小片区域，清出一条通路。夜枭紧随其后，脉冲手枪点射，精准地击退几只试图扑上来的畸变体。

　　云棠抓着一把瓜子当“手雷”，一边往前冲，一边时不时扔出几颗吸引火力，动作熟练得像是玩了千百遍。小谛听幼崽紧紧扒着她的肩膀，冲着那些畸变体龇牙咧嘴。

　　几人迅速冲入了这片扭曲的巢穴核心。

　　脚下的触感软腻而粘稠，像是踩在腐烂的内脏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四周的景象光怪陆离，时而能看到生锈的工厂管道，时而又是破碎的山河画卷，甚至还有悬浮的星际战舰残骸，所有一切都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强行拼接在一起，如同一个拙劣的拼贴画。

　　而在巢穴的最中央，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那里没有实体，只有一团剧烈蠕动、不断变换形态的暗红色肉块，肉块表面浮现着无数痛苦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哀嚎。肉块的正上方，悬浮着一颗篮球大小、不断滴落着黑色粘稠液体的心脏状物体，正是它，在有力地搏动着，每一下搏动，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诅咒能量和空间波动！心脏的表面，隐约可见与林楚楚身上同款、但复杂密集千百倍的黑色符文！

　　“诅咒核心！”凌虚子倒吸一口凉气。

　　“高维能量聚合体！也是空间畸变的源头！”夜枭的探测器发出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那核心似乎察觉到了入侵者，搏动骤然加剧，下方那团肉块猛地伸出了无数条由怨念凝结的触手，朝着众人席卷而来！与此同时，周围那些因为瓜子而暂时混乱的畸变体，也仿佛收到了统一指令，猩红的眼睛再次锁定了他们！

　　“保护云棠！”顾衍之低喝一声，能量手枪连续射击，将最先冲来的几只畸变体轰成碎片，但更多的涌了上来。凌虚子舞动拂尘，道道清光化作屏障，抵挡着怨念触手的冲击，但屏障在剧烈波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夜枭则一边射击，一边试图寻找核心的弱点。

　　云棠被三人护在中间，她看着那颗不断搏动的诅咒核心，又看了看手里仅剩的小半包混合口味瓜子，一个大胆（或者说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

　　擒贼先擒王！喂小兵不如直接喂BOSS！

　　“帮我挡住十秒！”她对三人大喊，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点微薄的、来自社畜的坚韧意志力（或许还有系统残留的半点能量）全部灌注到手中的瓜子上，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颗搏动的诅咒核心，将小半包瓜子如同投掷棒球一般，狠狠砸了过去！

　　“请你吃全家福！”

　　瓜子带着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光芒，划破充斥怨念的空气，精准地命中了那颗暗红色的诅咒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秒——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又像浓酸泼洒在金属上！诅咒核心被命中的部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密集的黑色符文疯狂闪烁、扭曲，然后大片大片地崩碎、消散！核心本身剧烈地痉挛、收缩，搏动变得杂乱无章！

　　“吼啊啊啊——！” 核心发出了并非物理声音、却直接响彻在众人灵魂深处的凄厉惨嚎！

　　下方那团肉块如同被抽去了骨架，瞬间瘫软、融化，无数痛苦的人脸化作青烟消散。那些怨念触手和周围的畸变体，也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动作僵住，然后开始崩解！

　　整个扭曲的巢穴空间，开始剧烈震动，那些强行拼接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般纷纷剥落，露出了后面真实、破败的厂房结构。

　　“核心能量急剧衰减！空间结构正在恢复正常！”夜枭惊喜地喊道。

　　凌虚子也松了口气，拂尘光芒收敛，额角见汗。

　　顾衍之看向云棠，眼神复杂难明。这个女人，又一次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解决了危机。

　　云棠自己也松了口气，腿有点发软，刚才那一下几乎抽空了她的力气。她看着那颗缩小了一半、光芒黯淡、却依旧顽强搏动着的核心，撇了撇嘴：“命真硬，这都没秒掉？”

　　看来，这小半包瓜子，还不足以完全“消化”这个大家伙。

　　就在这时，那颗受损的诅咒核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猛地收缩，然后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暗红色的流光，试图冲破厂房屋顶，逃之夭夭！

　　“想跑？！”凌虚子反应极快，一道金光符箓打出，如同罗网般罩向流光。

　　夜枭也同时开枪，脉冲能量试图拦截。

　　但那流光极其诡异，竟然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避开了大部分拦截，眼看就要冲破阻碍——

　　突然！

　　一直趴在云棠肩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谛听幼崽，猛地睁大了黑葡萄般的眼睛，它张开嘴，不是发出“啾”声，而是一种空灵、悠远、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清越长吟！

　　“呦——！”

　　吟声响起，那道即将逃逸的暗红色流光，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猛地一滞！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已经足够了！

　　凌虚子的金光符箓和夜枭的脉冲能量同时赶到，狠狠轰击在流光之上！

　　轰隆！

　　暗红色的流光彻底爆散，化作漫天飘零的、带着污秽能量的光点，大部分在金光和脉冲中湮灭，但仍有一小撮最为精纯的、暗红色的核心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气中一个盘旋，然后……在所有人和兽（包括刚刚立功的小谛听）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嗖地一下，钻进了云棠手里那个空空如也的、还残留着瓜子味的包装袋里。

　　云棠：“？？？”

　　众人：“！！！”

　　小谛听：“啾？（懵）”

　　云棠下意识地捏紧了包装袋，只觉得一股冰冷又灼热、充满怨恨却又带着奇异生命力的能量，顺着袋口涌入她的掌心。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无主、濒临消散的“虐文法则”核心碎片……正在被动吸收……嗞啦……系统能量恢复……1%……解锁新功能：法则碎片熔炉（残破）……】

　　云棠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空袋子，又看了看周围恢复正常、但一片狼藉的厂房。

　　所以……她这是，把终极BOSS……给……打包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