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映万物代码》映溪舟

15、越狱开始！

　　出租车在幻梦直播公司气派的玻璃幕墙大楼前停下。大楼看起来非常现代化，进出的人衣着光鲜，似乎一切正常。但云棠一下车，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怀里的谛听更是炸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世界背景噪音监测仪】的灵敏度调到最高，关键词锁定为“规则”、“直播”、“任务”、“死亡”等。

　　瞬间，更加清晰、也更加密集的“噪音”涌入脑海！

　　“……新人规则第三条：绝对不要相信戴着小丑面具的工作人员……”

　　“……打赏金额达到目标，可以解锁一条生路提示……”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技能失效了……”

　　“……嘻嘻，又一个倒霉蛋进来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观众老爷们行行好……”

　　这些声音充满了恐惧、绝望、疯狂，还有一丝麻木。云棠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幽暗的走廊、滴水的管道、突然出现的诡异人影、以及悬浮在半空中、显示着打赏金额和冰冷规则的屏幕。

　　这里，果然是一个巨大的、正在实时运行的“叙事监狱”！

　　云棠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寒意，抱着小谛听，朝着那栋吞噬生命和希望的光鲜大楼，迈出了脚步。

　　门厅宽敞明亮，前台小姐笑容甜美：“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云棠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好，我来应聘主播。”

　　前台小姐的笑容像是用尺子量过，标准得毫无温度。她递过来一张表格，指尖涂着鲜红的蔻丹，在光线下泛着类似血迹的光泽。“请填一下基本信息，我们会安排初试。”

　　云棠接过表格，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对方的手背——冰凉，没有活人的温度。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地方，从门童到前台，怕是没几个“原装货”了。

　　她抱着谛听幼崽在接待区坐下，假装填写表格，实则将【世界背景噪音监测仪】的功率开到最大，同时悄悄放出一缕精神力，缠绕上前台小姐。

　　监测仪里，关于“幻梦直播”的“噪音”瞬间清晰了数倍：

　　“……新人必死规则：不得直视‘管理员’的眼睛……”

　　“……打赏榜前十可以指定下一个游戏场景……”

　　“……我的替身傀儡又坏了，积分不够修了……”

　　“……嘻嘻，今天的新人质量不错嘛，那个抱宠物的看起来挺鲜嫩……”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精神探测！来源：接待区！”

　　最后一条“噪音”如同警铃，让云棠瞬间收回精神力。几乎同时，前台小姐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猛地转向云棠的方向，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非人的红光。

　　被发现了！

　　云棠当机立断，抱着谛听猛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朝着电梯间旁边的安全通道跑去！前台小姐并没有追击，只是拿起内部通讯器，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说道：“清洁目标，编号临时7号，已进入B区通道。”

　　安全通道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怪味。云棠沿着楼梯向下狂奔，谛听幼崽在她怀里发出紧张的“呜呜”声。

　　“别怕，毛孩子，咱们这是主动深入敌后。”云棠一边跑，一边试图联系顾衍之和夜枭，却发现通讯信号被完全屏蔽了。这栋大楼自成一个领域。

　　监测仪里充斥着更加混乱和绝望的“噪音”，仿佛有无数人在她耳边尖叫、哭泣、祈祷。她努力过滤，试图找到那个洛丽塔少女的具体位置。

　　“……后台……化妆间……镜子……不要看镜子……”

　　“……剧本是错的……根本没有这条生路……”

　　“……观众老爷说……要看到我被……”

　　信号断断续续，但“后台”、“化妆间”、“镜子”这几个关键词反复出现。

　　云棠心念急转。直播公司的后台区域通常戒备森严，硬闯不明智。她需要制造混乱，浑水摸鱼。

　　她想起背包里那包刚开封的恰恰香瓜子，以及那撮用虐文核心熔炼出的【扭曲的叙事棱镜（残次品）】。

　　这玩意儿能扭曲叙事逻辑，制造剧情扰动……用在直播公司这种地方，简直是量身定做！

　　她冲到楼梯间的一个拐角，确认暂时安全，立刻掏出那撮用纸巾包着的七彩碎玻璃碴。按照系统说明，只需要注入一丝精神力就能激活。

　　“毛孩子，捂好耳朵，离远点。”云棠把谛听放到身后墙角，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刺入“棱镜”。

　　嗡——！

　　七彩碎玻璃碴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随即如同有生命般悬浮起来，疯狂旋转，然后“啪”地一声，碎成更细微的光点，如同粉尘般扩散开来，瞬间融入了周围的空气、墙壁、甚至光线之中。

　　云棠屏息凝神，等待着效果。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通道里依旧昏暗，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但几秒钟后，异变开始！

　　墙壁上的“安全出口”指示牌，绿色的箭头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咧嘴大笑的骷髅头，下面还浮现出一行血字：“此路通往惊喜大礼包哦~”

　　头顶的灯光开始忽明忽灭，明的时候是正常的白光，暗的时候却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用咏叹调唱出的《生日快乐歌》。

　　楼梯下方，传来了沉重的、像是穿着皮鞋的脚步声，但节奏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探戈的鼓点，“咚~恰~恰~咚~恰~恰~”。

　　就连她怀里的小谛听，都茫然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方，“啾”了一声，然后开始用爪子有节奏地拍打地面，居然跟那探戈鼓点合上了拍子！

　　云棠：“……” 这扰动效果……也太随意了吧？！说好的放大规则漏洞呢？怎么变成大型迷惑行为现场了？

　　然而，就在这片荒诞的混乱中，监测仪里那些绝望的“噪音”突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咦？剧本怎么卡住了？”

　　“……管理员呢？画面怎么花了？”

　　“……哈哈！规则提示板变成笑话集了！”

　　“……机会！快跑！”

　　混乱，打破了既定的“剧本”！

　　云棠眼睛一亮！有用！

　　她不再犹豫，沿着被“扰动”的楼梯继续向下。那探戈脚步声似乎就在下面一层，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空白面具的“保安”，正僵硬地、一卡一顿地跳着探戈，动作滑稽又诡异，对云棠的出现毫无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步”中。

　　云棠趁机从他身边溜过，朝着监测仪中“后台”信号最强的方向摸去。

　　越往下，空间的扭曲感越强。正常的办公室隔间变成了扭曲的、布满血管状纹路的肉壁；消防栓里流出的是冒着泡的绿色粘液；一盆绿植的叶子无风自动，组成一张张哭嚎的人脸。

　　【叙事棱镜】的效果在持续发酵，将这片被“规则”严密控制的领域，搅成了一锅粥。云棠甚至看到一个穿着古装、拿着飞剑的修仙者（可能是某个直播场景的演员）一脸茫然地站在自动售货机前，试图用灵石买可乐。

　　她根据“噪音”指引，终于找到了一扇厚重的、隔音效果极好的双开门，门上挂着“非直播人员严禁入内”的牌子，但牌子上的字迹正在不断扭曲，时而变成“内有恶犬”，时而变成“免费派发瓜子”。

　　就是这里了！后台区域！

　　云棠尝试推门，门锁着。她想了想，从背包里抓出一把瓜子，均匀地撒在门缝附近。然后，她后退几步，集中精神，对着门锁的位置，想象着“开门”这个指令。

　　【法则碎片熔炉】虽然残破，但似乎对同源的“瓜子”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控制力？她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奇迹发生了。

　　那些撒在门边的瓜子，其中几颗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微弱的、与这个世界混乱法则同源的波动。紧接着，厚重的电子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绿灯亮起，门……缓缓滑开了！

　　云棠心中一喜，立刻闪身而入，顺手把还想跟着节奏拍爪子的小谛听也捞了进来。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荒诞景象。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灯光幽暗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挂着门牌的房间（“古宅惊魂直播间”、“规则怪谈演绎厅”、“星际逃亡实况录播室”）。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脂粉味、血腥味和一种电子设备过热后的焦糊味。

　　监测仪里，那个洛丽塔少女的求救信号变得清晰无比，就在走廊尽头那个挂着“经典剧场：哭泣的小丑”门牌的房间！

　　云棠屏住呼吸，快步向前。她能听到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以及一个冰冷、扭曲的、如同坏掉收音机般的声音在宣读规则：

　　“……规则七：小丑的笑声响起时，必须在一分钟内找到红色的气球，否则……”

　　云棠眼中寒光一闪，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再次掏出了一把瓜子，这次，是五香和奶油味混合的。她将瓜子用力撒向走廊两侧的其他房间门，同时用尽力气大喊：

　　“查房了！送温暖！免费瓜子大派送！先到先得！”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刹那间，两侧好几个房间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些奇形怪状、穿着各种戏服、但都带着惊恐和茫然表情的“演员”或“主播”探出头来。

　　“瓜子？什么瓜子？”

　　“规则里没这条啊！”

　　“是管理员的新把戏吗？”

　　混乱再起！

　　而走廊尽头那间“哭泣的小丑”房门，也被猛地拉开了一条缝！一张画着夸张泪滴妆容、眼神却充满惊惧的少女脸庞露了出来，正是云棠在“噪音”中看到的那个洛丽塔少女！

　　她看到门外混乱的景象和站在走廊中间的云棠，愣住了。

　　云棠对她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晃了晃手里还剩半包的瓜子：

　　“嗨，要嗑瓜子吗？管够。”

　　“顺便，”她指了指身后被扰乱的走廊，“来场说走就走的……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