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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怕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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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的路上,江照清心神不宁。
蓝屿送了君桃一幅画。
蓝屿送了君桃一幅野刺玫的画。
蓝屿送了君桃一幅画!
还是画完就裱好的画!
我靠!
车内一片寂静,车外树影恍然掠过。远处的田埂上有几家农户正蹲在地上挖着什么东西,一群小孩儿在山坡上跑来跑去,大家各司其职,谁也没打扰谁。
正如同此时的越野车内,江照清开车,姜源盯着窗外发神,君桃抱着画和手机傻笑。
各行其事,其乐融融。
行到下山拐弯处,姜源忽然问:“君桃,你喜欢蓝屿吗?”
君桃本来正在用手机拍蓝屿送她的画,一听这话,随口回道:“喜欢啊,怎么了?”
姜源抖了抖脑袋,“我现在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裴哥灭了你。”
君桃明白意思了。
她无语地白了姜源一眼,说:“我那是对朋友的喜欢好不好!而且你们不喜欢小屿吗?他虽然有时候有点冷,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但其实人很好的,还长得好看,还很有才华。”
君桃越说,两只眼睛越发亮,“总之,裴哥遇到宝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小屿,别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换对象了。”
听她说完,江照清和姜源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可想着想着,江照清的心又悬了起来。
最后,他向君桃嘱咐:“画送你了就收好,可别拿着到处炫耀,低调点。”
“啊?为什么啊?”
“可我已经发朋友圈了。”
君桃睁着一双大且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那个神情已经木掉的亲哥。
两日后,裴崇焱回森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照清。
得知津山哩的项目最快下个月就能动工,江照清和姜源都恭贺不已,君桃也笑着祝他项目顺利,财源滚滚。
裴崇焱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让三人赶紧滚回京城。
江照清看出他心情不佳,当即带着人迅速逃离。
这般,君桃也只能恋恋不舍地爬上越野车,眼睁睁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樱桃圆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她和蓝屿的故事并未这样潦草结束。
越野开上高速的时候,君桃突然从包里拿出一颗鸭蛋大的灰石头,握在手里细细端详。
姜源不由笑问:“你这是打哪儿弄来的石头,还挺特别,拿回去当纪念品啊?”
君桃把石头翻了个面继续观察,心不在焉地说:“小屿给我的。”
“啊?”江照清一下子声音拔高,油门猛地踩重,超过了旁边的大货车。
他腾出手关掉车载音乐,打灯回到中间的车道,问:“蓝屿给你石头干嘛?”
君桃举着石头对着光看了一会儿,才说:“他让我帮忙把石头给卖掉,说是翡翠原石呢,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啥?”姜源一听来兴趣了,从君桃手里拿过石头,“乡下还有这玩意儿?给我看看。”
然后从后面的包里摸出一把小手电,对着石头上的小窗照起来。他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搞得江照清和君桃都逐渐失去了耐心。
“你到底看不看得懂啊?”
“我再仔细看看。”
于是两人又等了姜源五分钟。
最后江照清实在没耐心了,直接说:“实在看不出来就算了,回去找个玉石行再开个窗就知道了。”
“不是,我怎么就看不懂了,你们耐心点行不行啊?”姜源不满道,“我这是在研究里面的种水。”
江照清眉一挑,“还真是翡翠?”
“是,哪能不是呢?打灯瞧着里面绿幽幽的一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个冰种的帝王绿,不过我估计没那可能,乡下小子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可别把话说早了,万一呢?”江照清笑,“阿桃,蓝屿有没有跟你说他哪里来的石头?”
“哦,他说是在山上放羊的时候捡的。”君桃说。
姜源狠狠吃了一惊,“小子运气这么屌?”
“注意言辞!”君桃提醒他,“美少女的耳朵听不得这种污糟的词!”
姜源拍了自己嘴两下,“得得得,算我失言行了吧。”
说着,把石头还给了君桃。
君桃好奇:“这石头大概能卖多少啊?”
姜源抬起手,用食指比了个“7”的形状。
“7万块?”君桃问。
姜源摇头,说:“7位数打底,蓝屿这小子闯大运了!”
“哇——”
三人就这么震惊着回了京。
而裴崇焱这边,自然还被蒙在鼓里。
他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蓝家客栈。
想想又觉不对。
这样过去,会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便硬是在盘山路的阴凉处停够了半个小时,才摸出手机,给蓝屿去了个信息:
【一会儿到,把房间收拾干净
蓝屿回:【好
这才慢悠悠地进了山。
天气热了,裴崇焱在蓝家客栈院中停车时,看见蓝屿穿着短袖在水龙头前给浇水壶接水,阳光洒在他深棕色的发上,显得那皮肤愈发的白,又穿着一身白,仿若整个人都是透光的。
蓝屿也看见了裴崇焱,人下车时,乖巧地点了下头:“裴先生,你回来了。”
那模样,颇有种待丈夫归家的贤妻之感。
于是裴崇焱答:“嗯。”
依旧淡漠的,冷静的。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是干净的。”蓝屿抱着水壶,应是刚洗了头,发尾还是湿的,乖顺地垂在肩头,“我到后院把花浇完,就上去找你。”
真是乖得没边。
裴崇焱还是“嗯”的一声。
然后便径自上了楼。
这倒让蓝屿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以为裴崇焱心情又不好。
便思忖着,待会儿一定要小心说话。
浇完花,蓝屿在水龙头前洗个了手,这才不紧不慢地往楼上走。
来到301的门口,发现门没关严实,顺势推门进去,关上门,转身,裴崇焱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男人深沉的眸光猝然落在他脸上,吓得他下意识往后一靠,门板被撞击出声。
“我这么吓人?”裴崇焱问的时候,手已经揽住了少年的腰,将人轻松勾了过来。
“不是,太突然了。”蓝屿当然否认。
他仰着头与男人对视,发现裴崇焱左侧脸颊上多了块淡红色的印子,不大,但出现在那个地方,必然有个惨烈的理由。
蓝屿没问,猜想裴崇焱这趟回京估计不太顺利。
“想什么呢?”裴崇焱将人拉近了点,近到能嗅到少年发上淡淡的桂花香。
“没什么。”蓝屿小声。
“换洗发水了?”裴崇焱记得他以前用的都是草木香的洗发液。
“嗯。”蓝屿点头,“小姨新买的。”
“她不在客栈?”
“去镇上赶集了。”
“所以,”裴崇焱低头,眸子里涌动着那些蓝屿熟悉的、炙热的东西,“我们今天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小时。”蓝屿如实说。
裴崇焱看着他,声音压低,带着几分逗弄:“不够,怎么办?”
蓝屿心跳如擂鼓,好半天,才说:“我晚上再来找你。”
裴崇焱猝不及防嗤笑一声,嗓音含带戏谑:“跟我玩偷|情啊?”
蓝屿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关系。
“我们本来就是……”
“是什么?”裴崇焱又近一分,几乎快要抵到他鼻尖。
“就是那种关系,”蓝屿有点烦了,躲开他的眼神,“你知道的,我不能让小姨知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
“听说,”裴崇焱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送了君桃一幅画。”
“嗯。”
“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
蓝屿挪回眼神,看见裴崇焱正狼似地盯着自己。
又是这样要吃人的眼神。
“我不明白,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蓝屿微微歪着头,一副无辜又疑惑的神情。
裴崇焱俯身,低头,将蓝屿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我直白点说,你不送给江照清,不送给姜源,偏偏送给君桃,是个什么意思?”
蓝屿有点明白那意思了。
他直说:“因为江照清和姜源不需要那幅画。但君桃是真的喜欢野刺玫。我觉得她需要。”
“而且,她是你的朋友。”他不忘识相地补上这一句。
“原来是这样。”裴崇焱的脸色却并未好上半点,顿了顿,他问:“那,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你就没什么,要送我的?”
男人的问题响在耳畔,却像一道轰隆隆的闷雷,重重地敲在蓝屿心上。
他直视着男人沉沉的目光,犹豫不决间,脚尖已然下意识地踮起,仰头将唇贴在了裴崇焱的唇边。
在他心里,这叫做紧急避险。
“送你这个,好不好?”蓝屿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般。
但这确确实实,是两人的初吻。
能看出,裴崇焱明显怔了怔,接着笑了:“之前不是不愿意?”
蓝屿望着他的眼睛,很坦然地说:“现在不一样。”
“哪不一样?”
“关系。”蓝屿挺认真的,“我现在是你的情人。这样是应该的。你应得的。”
你应得的。
裴崇焱有种感觉,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这小子给气死。
所以,得趁还没被气死的时候,尝个够。
裴崇焱一路将人吻着,抱到了床上,在蓝屿诧异的眼神中,淡声命令:“张嘴。”
似乎是从没被这样对待过,蓝屿微愣了一瞬,才照做。
裴崇焱吻得很深入,蓝屿闭着眼,脑袋有些晕,他想推开身上的人,抓着裴崇焱肩膀的手却渐渐没了力气。
“呼吸。”
他听见裴崇焱说。
可他刚有个喘气的空当,就又被强势地堵上了嘴,转眼间蓝屿好似陷入了深海,几乎要溺毙时,裴崇焱才满足地放过他,用手轻抚他的脸颊,揉|弄着,仿佛爱不释手。
“不会接吻?”裴崇焱像是调笑那样问他。
蓝屿喘着气,面色潮红。
他想摇头,却无奈地发现自己缺力到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怎么,被亲傻了?”裴崇焱俯下身,手指抚过他鲜红的唇,那儿还残留着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津|液。
“不是,我……”蓝屿想辩解,却忽然发觉自己根本没话可辩。
对,他是第一次跟人接吻。
所以被亲懵了,被裴崇焱冲击到了,也很正常,对吧?
想着,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回答:“抱歉,我不太会。”
“没关系,我会——”裴崇焱唇角微扬,心情很是不错,“慢慢教你。”
他这么说。
也这么做了。
蓝屿渐渐会呼吸了,甚至可以根据裴崇焱的动作和反应给出相应的回应。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他学得很快,简直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可裴崇焱这次却让他很意外。
男人仿佛比以前有耐心得多,缓慢的进程让蓝屿觉得裴崇焱就像是为了玩弄他而故意拖延时间。直到他身体陡然战栗了一下。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失措地望着裴崇焱,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
裴崇焱却又吻住了他,根本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那种莫名的战栗感还在持续,像有一股急促的电流在他腰背和腹部乱窜,逼得他忍不住使力想推开裴崇焱。
裴崇焱从容地抓住他的手,按在头顶,笑容依旧带着调弄和戏谑:“怕什么?不怕疼,怕爽?嗯?”
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继续。
时间仿佛变慢了,在那混杂的思绪里,羞耻感像钝刀子一样划着他摇摇欲坠的尊严。
那一刻,他好想逃,却怎么也挣不脱。
裴崇焱好笑地望着他,俯身,在他耳边轻声:“乖,别动。告诉我,什么感觉?”
他咬着牙,不说话。
裴崇焱也不介意,只是轻吻他颤抖的眼睫,将人轻轻地环抱着,用近乎哄小孩的语气温声说:
“以后每次是这种感觉,我们才能继续,明白了吗?”
蓝屿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哑声:“嗯。”
他想,裴崇焱就是个恶魔。
一个缠人的恶魔。
一个试图把他拉出深渊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