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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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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行驶过街道，停在烤肉店门口，推门而入时，烤肉的香味混合着炭火的气息扑面而来，服务员引着三人往座位走。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景色，桌上炉火烧得正旺，温虞挨着沈姝然坐下，抽出两双筷子递了过去。
陆屿坐在了沈姝然的对面，高大的身影得几乎占据了沈姝然的视线。
他把菜单递给了温虞，让服务员上了一壶大麦茶，倒了两杯推到了沈姝然和温虞面前。
陆屿声音沉缓：“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沈姝然抬头看他，周身一副温和的模样，可递茶的动作却带了一丝不容拒绝，让她没法推辞。
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大麦茶滑过喉咙，暖意顺着胃漫开。
温虞笑着点了一桌子菜，随后温虞和沈姝然去调了一份酱料。
两人端着酱汁回到餐桌旁，就看见陆屿拿着夹子正在烤肉。
他翻烤的动作麻利，等肉烤得边缘微焦，用剪刀剪成小块，夹了一块放在沈姝然的酱碗里：“尝一下？不会太腻。”话音未落又夹了一块放到温虞的盘子里。
温虞夹起肉塞进嘴里，还不忘打趣陆屿：“陆总，你这手艺比店里的烤肉师傅都要厉害，这火候拿捏得简直精准。”
沈姝然也跟着点了点头，咬着碗里的烤肉，酸甜的酱汁中和了肉的脂香，口感刚好，她轻声附和：“确实很好吃，一点都不腻。”
陆屿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以前做工程的时候，常年跟着工程队的人住在郊外，白天干活，晚上就支个架子烤肉吃。
陆屿将烤盘上的肉翻了个面，油滴到炉火里，溅起细碎的火星：“一帮大老爷们儿围着炭火，烤得多了，火候自然就摸透了。
温虞眼睛一亮，追问：“那你们当时都烤些什么？不会天天都是五花肉吧？
“当然不是。”陆屿拿起大麦茶喝了一口，语气中回忆：“那会儿是去市场买点鲜切的牛肉，用洋葱盐味精黑胡椒腌上，等腌入味了才能烤。
“除了肉，还会买些鱼丸虾丸和蚬子。”他抬眼，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蚬子用水洗干净不用调味，烤的壳张开就能吃，味道鲜的掉眉毛。
温虞听得咂舌：“好家伙，你们这哪是工地消遣，分明是野外盛宴啊。”
沈姝然坐在一旁，咬着筷子笑出声，把之前的烦躁，都一扫而空。
陆屿抬眼，目光恰好撞上沈姝然弯起的眉眼，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又低头专心烤起肉来：“那会儿图个热闹，一群人抢着吃，再糙的饭都香。”
温虞跟着附和：“那可不，人多吃饭才有意思，总比一个人对着冷冰冰的餐桌强。”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沈姝然一眼。
沈姝然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没接话，拿着筷子搅着碗里剩下的酱料。
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过往，猝不及防地翻涌上来。
婚后，李珩的应酬逐渐变多，刚开始还会打电话说一句：“晚点回来”，后来连消息都逐渐变少。
她总是守着一桌子渐凉透的菜，从黄昏等到深夜。李珩经常凌晨醉醺醺地回来，满身酒气混着陌生的香水味。
沈姝然得忍着疲惫，替他擦脸擦手，收拾他的呕吐物，每次都折腾到后半夜才能合眼，天一亮，她还要顶着一副黑眼圈开车上班。
温虞看到深姝然沈姝然愣神，用胳臂肘碰了碰沈姝然：“别愣神了，赶紧把肉吃了，再不吃碗里可堆不下了。”一边说着一边用促狭的眼神看向陆屿。
沈姝然回过神伸手掐了温虞一下，压低声音，咬着牙警告：“吃饭就吃饭，别乱看，更别乱说。”
陆屿察觉到温虞促狭的目光，头都没抬，一边烤着肉一边说道：“郎川好像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去游泳放松一下？”
温虞眼睛亮了一下，手里的烤肉都忘了嚼：“真的？不是说要出差一个星期吗？”说着掏出手机给于郎川发消息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急。”陆屿抬手翻了翻烤盘上的牛肋条：“他后天下午到，我们刚好趁这两天把时间空出来。”
沈姝然捏着筷子的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虞飞快戳屏的手上，偷偷询问：“你都不知道郎川提前回来，陆屿怎么会清楚他的行程？”
温虞刚发完消息，凑到沈姝然耳边压低声音：“他俩合伙开的公司，陆屿是大股东，郎川是小股东，还是公司的项目总监！”
“项目总监？”沈姝然有点诧异，根本想不到嘴欠欠的于郎川是项目总监。
“对啊，”温虞点点头：“人不可貌相吧？陆屿管钱管方向，郎川就管上山下海。”
沈姝然“哦”了一声，心里的疑惑解开。难怪陆屿对郎川的行程了如指掌。
她偷偷瞥了眼陆屿，他正拿着茶水，骨节分明的手指衬着炭火的暖光，显得格外沉稳。
温虞眼底的促狭又冒了出来，“上次郎川去西北盯桥梁工程，受了伤都没敢告诉我。”
“还是陆屿连夜开车过去送他去的医院，回来才跟我说的。他俩这关系，比亲兄弟还亲呢。”
陆屿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抬眼看向沈姝然，目光温和却不刻意：“郎川手里的西南项目，后续要跟建材供应对接，他返程时间是我们提前敲定的。”
他没多言，却恰好印证了温虞的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炉火逐渐熄灭，桌上的菜已吃得七七八八。陆屿没等温虞招呼服务员，站起身拿着外套，淡淡道：“我去结账。”
沈姝然下意识想掏出手机，却被温虞按住，她挤了挤眼睛：“让他来，陆总不差这点钱，再说咱们下次请回来就行。”
走出烤肉店时，天已经黑了。秋天的晚风带着凉意，吹的沈姝然把衣服拉高。
陆屿走在外侧，高大的身影恰好挡住一大半的风，他看了一眼手机，对沈姝然说：“你家在哪，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姝然连忙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不用麻烦陆总了，我的车停在温虞家车库，等会儿跟她一起回去就好。”
“这样啊。”陆屿的目光顿了顿，没再坚持，语气添了几分叮嘱：“秋天风硬，别站太久。温虞的车在那边，我送你们过去。”
温虞挽住沈姝然的胳膊，笑着打圆场：“对呀陆总，你放心吧，我肯定把姝然安全送回家！”
她挤了挤眼睛，故意凑近沈姝然耳边压低声音，却让陆屿刚好能听见：“再说了，你那车后座太宽敞，姝然坐了说不定还拘谨呢。”
沈姝然被她逗得脸颊发烫，掐了下她的胳膊，温虞却笑得更欢了。
陆屿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接话，只是转身往路边走。
他步子不快，刻意放慢了节奏，刚好能让两个姑娘跟上。
到了温虞的车旁，陆屿拉开车门，手掌虚虚搭在门框上，防止她抬头撞到：“路上慢点开，”他看着沈姝然弯腰上车，补充道，“温虞开车偶尔毛躁，你多提醒她。”
温虞刚系上安全带，闻言立刻嚷嚷：“陆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开车明明很稳的！”
陆屿没反驳，目光落在沈姝然脸上，语气依旧温和：“到家让温虞跟我说一声就行。”他没提加联系方式，也没过多纠缠，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姝然坐进副驾，抬头时恰好撞上他的目光，她连忙点头：“谢谢，你也注意安全。”
车子发动时，沈姝然从后视镜里看到陆屿还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格外醒目。直到车子拐过街角，那道身影才逐渐模糊。
沈姝然看向窗外，鼻腔里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入一股味道，是李珩应酬夜归后，浑身酒气混杂着香水，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股味道十分真实，瞬间冲淡了车内香薰和身上残留的烤肉香。
她猛地摇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刚才那点因陆屿而产生的松动，立刻被这生理性的厌恶冻得僵硬。温暖与冰冷，在她的感知里激烈交战。
那时李珩也会在她上车后替她关好车门，会在她走远后站在原地目送，会记得她的口味，会处处制造惊喜。
可不知为什么婚后的三年，这些细节都被消磨殆尽了。
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饭桌上孩子的话题逐渐增多，不是同事的孩子很可爱，就是朋友的满月酒。
后来饭桌上的试探变本加厉，有时是婆婆打来的电话，字字句句都是“抱孙子”的催促，有时是李珩带回的母婴杂志，随意扔在沙发上。
车子停在温虞家的楼下，沈姝然解开安全带时，温虞熄了火，打开车内顶灯：“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温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放心。
沈姝然摇摇头，打来车门：“不用，我打个车很就行，你折腾一天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沈姝然没提刚才为什么对陆屿撒谎说自己开了车这件事，温虞也没有追问，朋友之间最懂得就是留一份体面。
“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温虞替她推开车门。
沈姝然点了点头：“知道了，到家就给你打电话。”转身走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温虞站在路边看着沈姝然上车，拍了一张出租车的车牌号，才缓缓往家走去。
坐上出租车，报出那个名为“家”的地址后，沈姝然感到一阵深重的疲惫。
她点开手机，手指在李珩的对话框上停了许久，最终没有输入一个字，而是退了出来，
她从新在网站上找到了一张壁纸，替换掉了所有的背景图片。
这个无声的动作，仿佛代表着想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覆盖掉一些正在松动的重要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