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漂流瓶》角落松饼

9、超市

　　刚刚自己在想什么？

　　忘记了，不去纠结。

　　因为林晴如正说着关于等一下去超市的事情。

　　“你爸爸今晚工作不多，我让他带着我们去逛超市，顺便吃点东西当晚饭。你今天只能买一个玩具哦，糖也不能多买……”

　　“为什么...”张筱芸垮下肩膀，脸上写满了我很失落这四个字。

　　“你今天出去玩是不是已经买过糖吃了？”林晴如板起脸，指着她包里还剩下几颗的八果糖。“你知不知道糖吃多了会怎么样？”

　　看着妈妈皱起眉，女孩还是有点不甘心，瘪着嘴，安静了一会才回答道：“会蛀牙。”

　　“知道就好昂。”

　　林晴如点了点女儿的鼻子，继续看着电视。

　　沙发上的女孩抱着手臂小小生气了一会，看到茶几上一动不动的乌龟想起了什么，翻出乌龟食倒了一些在乌龟身上。

　　不知道这包乌龟食能吃多久。

　　薄荷看到沙发上的包，打开从里面掏出日记看。

　　日记又被锁上了，什么时候？她每次打开都不会将它扣紧。

　　或许是压到的时候被关紧了吧。她为什么每次都有这么多问题，自己变成小孩子了还真是充满好奇心。

　　日记第二页上不出所料多了一张拍立得，「公园&小卖部」。

　　小孩子的字迹歪歪扭扭将中午吃的东西，与原原玩了什么以及遇到小胖墩都写了出来。

　　她看着看着笑了出来，虽然是自己经历的事情，可看到日记上记录的事情却仍觉新奇。就像是在看什么故事书。

　　人物也更新了，「小胖和胖叔，忘记他们的名字了，反正一直是这样叫的。总结就是一个非常烦的没素质小胖子和溺爱的很过头的他爸，每次见到他都不会给好脸色！」

　　看来这是一对讨人厌的组合啊，薄荷挑眉。

　　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遇到的事情也多起来，日记就像是游戏日志一样一直在收集事物与人物，倒是真的给她带来了一种体验游戏的乐趣。

　　*

　　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

　　张筱芸他爸回到家，看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入迷的母女俩，没脱鞋，站在门口放下包，拿起车钥匙晃出声音给她们听。

　　该说不说古早的电视剧狗血但是确实让人沉迷。

　　《夏家三姐妹》看得薄荷是那个五味杂陈，林晴如看起劲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瓜子嗑着。

　　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她也没回头，手去摸着遥控器。

　　明明就在手边却磨磨蹭蹭等电视剧片尾曲响起，才放下瓜子站起身。

　　“好，那出发吧。”

　　一声令下林晴如先起头，拿好钱包和布包穿好鞋，指挥着丈夫先下去开车，女儿背上包穿上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长裙，黑色长发编成长辫，柔顺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她涂了一些粉，正红色口色。

　　关上灯关上门，蹲下身拍了拍女儿皱巴巴的衣服，用指腹抹去女儿眼角的眼屎，牵上她的手带着她下楼。

　　薄荷又被带着去了一个没去过的地方。停车场旁边是垃圾场，一堆垃圾堆在一起有些臭。

　　她捂住鼻子，听到汽车哔哔声，一辆白色小轿车开到她们面前。

　　小时候她晕车晕船非常严重，长大了不得已要经常坐车才慢慢克服一点。对她来说做的最舒服的车是她爸薄海开的车，车里没有香水味，开得也很稳。

　　她最讨厌放香水的车了，一闻到就头晕。

　　打开车门就已经闻到了车里浓烈的香水味，她锁紧眉头，屏住呼吸。

　　林晴如坐副驾，薄荷一个人独享后座。

　　车前挂着一个十字架挂件，下面摆着几个摇头小猫。

　　觉得很兴奋，估计是因为要去超市的原因，薄荷跪在座位上手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车缓缓启动，林晴如让她小心一点坐稳了。

　　香水味熏得她很不舒服，按下按钮打开车窗，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趴在窗上，但还是兴致勃勃看着窗外，感受着窗外的风。

　　张国辉本来打算开车内空调，但见外面的风够大也就开。

　　一家人兜着风朝超市进发。

　　行进的路上薄荷看到了许多小超市，但车没有停下，继续往前开着，最终在一个大型超市前的停车场停下。

　　大润发，她跳下车仰头看着建筑顶上的大字。

　　六点左右的夏天傍晚，晚霞满天，天空中还能看到半透明的月亮。

　　晚风吹散了几丝热气，妈妈过来牵着她等爸爸停好车。

　　站在巨大建筑下，以变得更小的身体看着，大门口用许多海报与牌子大写着东西促销。

　　人们或从车子上下来欢笑着进入超市，或散着步从其他路走来。透过门窗，里面商品琳琅满目，喇叭声不停，千禧年的繁华恍然展露在眼前。

　　薄荷睁大了眼睛，一切声音呼啸着朝她袭来，好似被卷进了一个奇幻的漩涡。

　　另一只手也被牵起，身体被带动着往前走，她眼前的世界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明亮。

　　声音越发嘈杂，穿过大门，新的世界展现在她眼前。

　　并不是没有见过超市，她在现实里见过更加先进的超市，但这里充满了生气，充满了所有吸引她的东西。

　　无边无际的广阔和高到令人脖子发酸的天花板。

　　孩子需要极力仰头，才能看到顶棚上那些像小太阳一样的灯。

　　门外世界的嘈杂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无数人低声细语、购物车轮子隆隆回响以及遥远广播音乐所取代。

　　薄荷被带着去在入口处排队，林晴如按下储存柜的按钮，掉出来一张纸。

　　她把纸塞进一直吵着要看的女儿的口袋里，叮嘱她将东西收好不要弄丢，便把背包什么的杂物塞进存包柜中。

　　薄荷从包里掏出那张小纸，记住上面的数字。

　　张国辉已经推着咯吱咯吱响的推车过来了，他拉开推车内侧的坐板，抱起女儿塞进车里。

　　多久没有用这种视角逛超市了，薄荷难掩激动，腿不停晃着，随着手推车的前进观察起身边掠过的商品。

　　大量的商品采用“栈板” 陈列，上面堆满货物，营造出一种“批发价”、“量贩”的实惠感。

　　购物车的隆隆声、寻人广播“XXX小朋友，请到服务台”、促销员“免费品尝”的吆喝声，以及背景播放的舒缓流行音乐共同构成奇妙的混响。

　　张国辉听到背景的寻人广播，故意吓唬女儿，讲述走丢了的孩子会遭遇很可怕的事情，换来孩子怯怯的表情后才满意。

　　一楼是食品区与生鲜区，没走多远薄荷就已经看到了膨化食品，饼干糕点，坚果炒货，果冻布丁和肉类零食的货架。

　　这些零食的限制没有糖果的大，她被允许拿了旺旺雪饼，好丽友派，猪肉铺喜之郎果冻。

　　林晴如拿了几包母亲牛□□，在察觉到即将进入糖果区时使劲给丈夫使眼色。

　　张国辉放开手推车，将把手交给她，不知道往哪里走去。

　　手里抱着一盒奥利奥的薄荷只感觉车子前进的速度突然加快，一个漂移闪现到了奶制品冰柜区前。

　　“想不想喝酸奶？”妈妈蹲下来查看货架上的罐装与盒装牛奶，往推车里放了几瓶鲜牛奶

　　冰柜散发出的冷气让薄荷觉得很舒服，更靠近了一些，看着里面的草莓酸奶和原味酸奶纠结，最终选择了红枣酸奶。

　　她还求着妈妈给她买了一盒草莓味的奶酪。相机咔嚓声响起，将这一幕定格。

　　前往米粮区时爸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还特意吓了薄荷一下，逗得一家人笑起来。

　　爸妈接下来忙着买家庭需要的食品，小女孩乖乖坐在推车里，思考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还没进入烘焙区就已经闻到了面包蓬松柔软的香气，黄油融化后的奶脂香。她的思绪被打断，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用牙签插着的一小块鸡蛋蛋糕试吃。

　　蛋糕永远让人心情变好，薄荷晃着脚忍不住哼起歌。

　　所有的压力，烦恼都不存在，童年之所以让人觉得无忧无虑，是因为只管享受当下。

　　好想永远这么大，永远生活在这里。

　　念头产生的一瞬，周围环境忽然停顿了一瞬，她听见了钟表滴答的声音。

　　只持续了大概半秒，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正常到她的怀里被女人塞了一包东西时，她以为自己刚刚出现了幻想。

　　低头看，手上是一包包装很高端的乌龟食，发现已经来到了水产区。

　　这里也有小乌龟在卖，可是都没有她的小绒球看起来呆萌。

　　她愣了几秒，忽然觉得有点难受，浑身不舒服。要求爸爸把自己从车上抱下来，她抓着妈妈的手跟着坐扶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日用品区，一上去就闻到了各种洗洁精沐浴露的香味。

　　自己挑了一只葡萄味润唇膏后，薄荷感觉前方有什么在召唤自己。

　　感觉太过强烈，让她不顾林晴如呼唤，放开她的手往一处地方跑去。

　　穿过拖鞋区，穿过毛巾区，快了，就快了……

　　眼前似乎有一座大门缓缓向她打开，里面光芒万丈，明亮得让她心跳加快。

　　毛绒小熊，大富翁，芭比娃娃小屋，积木，拼图，巴啦啦小魔仙魔仙棒。
　　玩具区，朝思暮想的地方，牵引着她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来，却轻车熟路地一路穿过其他障碍来到了这里。

　　她知道爸妈不会给她买，可只是看着这些东西都让她觉得满足。

　　这里也有不少抱着一样想法的孩子，徘徊在各个货架间背着手看玩具，不时蹲下来或踮起脚。

　　最吸引薄荷的莫过于烹饪和家装玩具，她非常喜欢幻想，极度喜爱各种风格的环境作品。

　　具体体现在她看到房间的一角时会不由自主去想象整个房间的布局，甚至喜欢幻想如果是自己住在里面会怎么样。她爱看美食视频与装修视频，也是这类元素游戏的发烧友。

　　最爱的游戏是模拟人生，可以说她做梦的时候都在给自己脑子里的房子装修和给自己做饭，还喜欢经营游戏与末日危机囤货小说。

　　她现在就盯着一套森贝儿玩具陷入幻想之境。

　　林晴如和张国辉知道女儿这副爱巡视玩具的德行，也知道她很少真的要求他们买玩具。放心去买了一些日用品后才去玩具区找女儿。

　　鉴于今天女儿表现好，两人决定给她买个玩具奖励一下。

　　一过去就看到自家波波头小女孩蹲在货架前盯着一个玩具看。

　　夫妻俩对视一笑，一个推着推车在原地等着，一个过去拿起薄荷正看着的玩具。

　　沉浸在幻想中的薄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她以为是其他人看中了这个玩具，但定睛看那拿玩具的手，手上戴着的手链很是熟悉。顺着手往上看去，妈妈含着笑着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薄荷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有些疑惑，歪头看着她。

　　林晴如摸摸女儿头，将玩具放进推车里，抱起孩子往扶梯处走去。

　　出门前薄荷从包里拿出纸，让爸爸抱着让机器扫描，打开柜门取出东西。

　　“今天开不开心？”一家人付过钱提着东西走向车子，张国辉打开车后备箱，问妻子怀里的女儿。

　　“开心！”结账时看着他们把玩具一并付了钱，薄荷明白了过来，心情更好了。

　　“还有更开心的哦。”林晴如用鼻子碰碰她的鼻子，把她放下，像是变戏法般从女儿小包里掏出一包德芙巧克力。

　　！薄荷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接过，直接就打开包装掰了一块塞进嘴里。

　　夫妻俩拒绝了女儿递过来的巧克力，告诉她这是她今天没有吵着买糖吃的奖励。

　　张筱芸非常嗜糖，每次来超市都会吵着要买一堆糖，今天故技重施把她带离了糖果区，她没有吵闹，两人就决定给她买一包巧克力。

　　这个时代高楼大厦还没有像后面那样多，却也已经可以看到许多。夜晚，建筑里都亮起了灯光，星星点点构成城市里独特的风景。

　　薄荷嘴里含着巧克力。车窗外的风进来，吹散了些车子里的香水味，让她没有那么头晕，反而幸福得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