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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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两只，三只......足足十几只丧尸像壁虎一样，顺着外墙爬上了天台。
它们闻到了活人的味道，喉咙里发出抑制不住的“嗬嗬”声。
何与的手瞬间按在腰后的匕首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这么多，根本打不过。
必须要撤！
他刚想抽回手臂把季眠摇醒，一直靠着他的那具冰冷躯体，突然动了。
季眠没有起身。
他甚至没有睁开全眼，只是微微抬起头，那双总是紧闭的眼睛裂开了一道缝隙。
暗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像是一团即将熄灭的余烬。
他抬起苍白的手掌，对着那个方向，像是赶苍蝇一样，轻轻挥了一下。
没有任何声响。
也没有任何华丽的光效。
就像是一阵看不见的绝对零度风暴，瞬间席卷了那十几只刚刚爬上墙头的丧尸。
那几只丧尸狰狞的动作在半空中定格。
下一秒，它们青灰色的皮肤开始龟裂，像风化了千年的岩石。
黑色的灰烬从裂纹中簌簌落下。
噗、噗、噗、
十几具恐怖的躯体，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在眨眼间崩解成了满地的黑灰，被夜风一吹，散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只扣在墙沿上的断手还在，像个枯萎的树枝。
何与跪坐在地上，看着重新把脑袋埋回自己臂弯，仿佛只是睡够了觉，翻了个身的季眠，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就是......王级？
连起身都不需要，仅仅是一次无意识的宣泄？
【叮！高危干扰已清除。任务超额完成！】
【奖励结算：灵泉等级提升至Lv2。】
【获得特殊能力：净化雾环（被动/主动）。】
【描述：哪怕身处地狱，神农所在之处，亦是净土。可驱散方圆20米内的一切病毒灰雾，持续30分钟。】
话音未落，何与感觉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他胸口的神农纹身处涌出，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最后化作一圈淡青色的光晕，以他和季眠为中心，缓缓荡开。
奇迹发生了。
那浓稠得令人窒息的灰雾，在触碰到这层青光的瞬间，像冰雪遇到了烈阳，疯狂地向后退散。
浑浊的空气被洗涤一空。
方圆二十米内，空气变得清冽透明，甚至能闻到泥土和青草的香气。
何与抬起头。
头顶那片万年不散的阴霾破开了一个大洞。
透过那个圆形的窗口，几颗稀疏却明亮的星星，正冷冷地俯瞰着这片废土。
真的看见星星了。
他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手臂上沉睡的丧尸王，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不想让它们打扰我，是吗？”
何与伸出手，第一次没有带任何恐惧，轻轻拍了拍季眠沾满露水的发顶。
“我不走。”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做一个承诺。
你不是这里的怪物，你是我在这末世里......唯一比较稳定的倚靠了。
滋滋——
放在一旁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何与从保安室顺来的，一直处于静默监听状态。
此刻，里面传来了一个震惊到变调的声音。
“这里是......监控室......咳咳......天台......谁在天台？”
“那个光圈是什么？灰雾......灰雾怎么退了？”
在那声刺耳的电流噪音之后，整栋教学楼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声持续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排队领稀粥的队伍里，天台净化四个字出现的频率比救命还高。
何与缩在队伍末尾，领口竖得老高，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他端着那碗照得出人影的米汤，正想溜回角落，却在楼梯转角听到了争执。
沈知意正把笔记本按在墙上，笔尖戳得纸张哗哗响：“无论从哪个角度推算，昨晚那种瞬间爆发又消失的能量波动，都不符合自然气象规律。局部灰雾消退，绝对与高阶丧尸的活动场域有关，这时候上去就是送死！”
“你也说了是推测。”
说话的人直接打断了她。
林小雨站在台阶高处，双手抱胸，视线扫过周围那几张满是菜色眼神麻木的脸。
“别被表象骗了，”林小雨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什么高阶丧尸？如果真有丧尸，为什么昨晚那里会出现星空？为什么空气会变好？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私占了上面的某种净化装置，或者特殊资源点，故意不分享出来！”
她转过身，盯着几个意动的女生，语气变得激昂：“我们不需要霸占，我们只是想要那个环境。只要能拿到净化源的核心位置，哪怕每个人轮流上去待十分钟，也能让大家少吸几口毒气。这不是自私，是责任！”
“对......我也看见光了。”
“凭什么只有土木系那个何与能上去？”
附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
何与垂下眼皮，喝了一口没滋没味的米汤，转身拐进了另一侧幽暗的走廊。
有些人为了活命，什么理由都编得出来。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把自己都骗信了。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钻进了图书馆二楼的杂物间。
这里有根贯穿楼体的老式传声管，虽然生了锈，但贴上去能听见三楼教官办公室的动静。
“我不去。”
那个粗哑的声音属于赵猛，这还是何与第一次听见这个一身腱子肉的男人认怂，“王教官，昨晚那阵风不对，那根本不是风。那是某种活着的东西。我的汗毛现在都还竖着，老子死也不上去，让那帮娘们儿自己折腾去。”
“我也觉得不妥。”王教官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如果不让她们死心，这人心就散了。现在物资短缺，一旦有了情绪就不好平了”
何与松开耳朵，指尖在满是灰尘的管道上蹭了蹭。
果然，谁都不傻。
但在末世，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一个宣泄恐惧的出口。
而现在，霸占了天台的他，成了那个活靶子、宣泄口。
入夜，十一点。
何与再次摸上了天台。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坐下。
他从神农角里摸出一把荧光绿色的粉末，那是还没完全解锁的月光苔孢子粉，混着稀释后的灵泉水。
他沿着天台那些生锈的通风口，像做贼一样把粉末撒了进去。
这些玩意儿遇水会发光，还会缓慢释放出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净化气息。
既然你们要找科学依据，那我就给你们造一个。
做完这些，他才走到那个废弃蓄水箱旁。
季眠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但他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今晚可能有人来做客。”何与把带来的旧毛毯抖开，盖在季眠身上，动作很轻，像是在掩盖一具尸体，又像是在照顾一个病人，“可能会有点吵。”
季眠没有睁眼。
他只是微微偏过头，鼻尖擦过何与的手指。
那触感冰冷、干燥，却让何与心里莫名安定。
【系统提示：隐藏互动达成——体温共享。】
何与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名字听起来有多暧昧，楼梯间的铁门就被“哐”地一声撞开了。
几束强光手电的光柱像利剑一样刺破了黑暗，在充满灰雾的天台上乱晃。
“快！这边！”
林小雨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五个戴着自制防毒面具的女生。
她们手里甚至拿着桌腿和消防斧。
然而，就在她们踏上天台的那一刻，原本平静流动的灰雾像是被激怒的蜂群，猛地翻滚起来。
“吱——！”
尖锐的嘶鸣声从排水沟里炸响。
三四只眼珠通红、皮毛溃烂的变异大黑鼠窜了出来，疯狂地扑向那几束晃眼的光源。
“啊——！”
“有老鼠！救命！”
光柱乱晃，尖叫声此起彼伏。
林小雨挥舞着手里的铁棍，狠狠砸飞了一只变异鼠，那股狠劲让她此时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在混乱中一抬头，看见了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十几米外，那个蓄水箱旁。
何与安静地盘腿坐着，身边似乎有一个无形的罩子。
那里的雾气稀薄得几乎看不见，甚至连发疯的老鼠都绕开那里，仿佛那里有种不可冒犯的东西。
而在何与身边，躺着一个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小雨眼睛赤红，也不管身后的同伴还在跟老鼠搏斗，跌跌撞撞地朝着何与冲过去，“让开！那个位置归集体！你凭什么独占！”
她冲得太急，手里的手电光直直地照向了那个躺着的黑影。
近了。还有五米。
何与站了起来。
他没有拿武器，只是挡在那个黑影前面，声音在夜风里听起来异常冷淡：“别过来。这是我的地方。”
“你的？这学校每一寸地都是大家的！”林小雨已经有些魔怔了，那种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理智，她伸手就要去推何与，“给我滚开。
她的指尖距离何与的衣领只差一寸。
空气突然凝固了。
不是形容词，是物理意义上的凝固。
翻滚的灰雾停滞在半空，变异鼠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林小雨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浇筑在水泥里，连眼珠都转动不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那是猎物被天敌锁定的本能恐惧。
在她面前，那个一直躺在地上的黑影，缓缓抬起了头。
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死寂的暗红，在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缓缓流转。
季眠醒了。
他甚至没有完全坐起来，只是慵懒地抬起一只手。
那只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指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他没有攻击林小雨。
他的手越过林小雨僵硬的肩膀，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按在了何与的发顶。
就像是在确认一件私有物品的归属权。
“嗡——”
下一秒，整片天台的气流倒卷。
林小雨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掀飞，重重摔在五米开外的积水里。
手电筒滚落一旁，光芒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滚。”
一个单音节，仿佛直接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开，不带任何感情，只有纯粹的厌恶。
那几只变异鼠瞬间爆成了血雾。
剩余的女生吓瘫在地，连滚带爬地拖着昏迷的林小雨往楼梯口跑，铁门被撞得震天响。
几秒钟后，天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层原本被何与用技能撑开的净化光圈，此刻被某种更霸道的力量接管，变得更加凝实、稳固，将外界所有的污秽都隔绝在外。
何与站在光圈中央，心跳快得像是在擂鼓。
头顶的手掌冰冷刺骨，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他看着摔在远处的那个手电筒，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林小雨她们想抢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庇护所。
她们想抢夺并摧毁的，是他在这末世里，唯一愿意留下来的理由。
“别动。”
何与抬手，按住了头顶那只冰冷的手，声音有点哑，“她们走了。”
季眠眼里的暗红缓缓褪去，那种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没有生气的玩偶，顺着何与的力道，重新把自己埋进了那条破毛毯里。
仿佛刚刚那个瞬间秒杀一切的君王只是个错觉。
何与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楼下的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沉重且急促的军靴声。
那种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绝对不是刚才那群慌乱的女生能发出来的。
那是王教官和赵猛。
铁门被粗暴地推上，挂锁扣紧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像是一记沉闷的耳光。
没有质问，没有搜查，只有赵猛隔着门板瓮声瓮气的一句吼：“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回教室！从今天起，这扇门谁也不许靠近！”
对于未知的恐惧，暴力封锁往往是最有效的。
次日，幸存者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