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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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脑子里是不是进了灰雾？”
何与在心里咆哮，差点把牙龈咬出血，“上次牵手差点被他把腕骨捏碎，这次你让我往那张吃人的嘴里塞吃的？他现在连活人都懒得咬，你让我喂他吃素？”
季眠现在的状态，与其说是沉睡，不如说是死透了。
自从上次强行开启领域震慑尸潮后，这位爷就彻底断了片。
无论何与在他耳边念叨什么，甚至大着胆子戳他的脸，那双眼睛都闭得死紧。
更要命的是，麻烦从来不单行。
昨天半夜，何与去公共厕所倒水，隔着那扇漏风的木板门，听见了赵猛跟王教官的墙角。
“教官，顶楼那个......真不能留了。”赵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阴狠。
“沈知意那娘们儿虽然搞出了净水法，但大家心里都慌。那天我看那个木乃伊好像动了一下，万一哪天诈尸，咱们全得完。”
王教官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三个字：“死气重。”
“对啊！那是晦气！”赵猛趁热打铁，“而且那水箱占地方，不如把那块清出来种菜。明天凌晨，我带几个人上去，要么拖走扔了，要么……就地烧了。”
听到“烧了”两个字时，何与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季眠要是被烧了，或者被扔出这栋楼，笼罩在这里的“王级威压”就会瞬间消散。
到时候，这栋教学楼就不再是安全区，而是几千只丧尸眼里的自助餐厅。
必须让他醒过来。
至少要让那帮人看见，季眠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可控”的、甚至“无害”的存在。
何与回了神农角。
他蹲在田埂上，盯着那块还没解锁的黑土地发狠。
常规的番茄黄瓜肯定不行，那种东西对丧尸没有吸引力。
必须得是某种能直接刺激神经元，带有某种能量波动的东西。
他的目光锁定在角落里那一株刚刚抽芽的“雾瓤瓜”上。
这玩意儿是系统商城里最便宜的变异种，口感像哈密瓜，但有个特性，果肉内部含有微量的生物电荷，吃进嘴里会有轻微的酥麻感。
“还得加点料。”
何与翻出一小瓶“月光苔”的孢子粉。
这东西原本是用来做夜间照明的，但他记得说明书上有一行小字：【孢子粉末具有极强的生物信息素模拟能力，可诱捕昆虫】。
他用针管把孢子粉溶液小心翼翼地注入瓜皮。
三个小时后，那颗拳头大小的雾瓤瓜发生了变化。
瓜皮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蓝，凑近一闻，没有瓜果的香甜，反而散发着一种类似暴雨前夕，空气中电离子的清冷味道。
这味道，像极了季眠身上的气息。
行动定在凌晨两点。
外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天台的积水。
何与裹紧了冲锋衣，像做贼一样摸上了天台。
远处，赵猛那伙人正在楼梯口打牌守夜，鼾声和摔牌声混在一起。
天台上冷得刺骨。
那个巨大的废弃蓄水箱里，季眠安安静静地躺着。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眉骨滑落，汇聚在紧闭的唇角。
他看起来不像个怪物，倒像个被遗弃在废墟里的神像。
“祖宗，帮帮忙，张张嘴。”
何与蹲在他身侧，心脏跳得像擂鼓。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切好的雾瓤瓜，荧光在黑暗中幽幽亮起。
系统界面突然跳动了一下：【检测到目标脑域出现微弱波动……当前状态：浅层感知。】
有戏！
何与不再犹豫，他甚至顾不上害怕，伸手捏住季眠冰冷的下巴，稍稍用力迫使他张开嘴。
“吃一口，就一口。”他像哄骗小孩的怪叔叔，把瓜肉塞到了那两排森白的牙齿之间。
手指触碰到季眠嘴唇的瞬间，何与打了个寒战。
那是真的冷，像摸到了一块在冰柜里冻了三年的生肉。
一秒，两秒。
没有任何反应。
何与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他以为任务注定失败，准备撤手逃跑时，手腕突然一紧。
那只原本垂在身侧的苍白手掌，不知何时抬了起来，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唔……”何与痛得闷哼一声，却不敢动。
季眠没有睁眼。
但他那苍白的鼻翼轻轻翕动了两下，似乎在分辨那股混杂着生物电荷与信息素的味道。
紧接着，那双紧闭的唇瓣动了。
他含住了那块瓜。
连同何与带着颤栗的指尖，一并含了进去。
何与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条冰冷的舌头卷过他的指腹，那种触感滑腻、诡异，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色气。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天台中响起。
喉结上下滑动，咽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以水箱为中心，轰然炸开。
方圆百米内，原本在雨夜中嘶吼游荡的丧尸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嘶吼声戛然而止，所有的丧尸都僵硬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教学楼的天台方向，瑟瑟发抖。
季眠的嘴唇微张，吐出一个极轻、极沙哑的音节：
“……甜。”
下一秒，异变突生。
早已断电半个月的教学楼，那些挂在走廊上的应急灯泡，突然发出了电流过载的“滋滋”声。
第一盏灯亮了。
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那一瞬间，整栋漆黑死寂的教学楼，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巨手重新接通了血管。
灯光如多米诺骨牌般亮起，刺穿了灰暗的雨幕。
楼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惊呼声：“灯？！灯亮了！我也没修发电机啊！”
“卧槽！鬼火？！”
“不是！是有电了！真的有电了！”
喧闹声沸反盈天，却盖不住何与脑海里那声悦耳的机械音。
【叮！任务完成。】
【奖励结算：神农角空间扩建至1亩。】
【奖励解锁：生态循环池图纸（可构建封闭式净水—种植联动系统）。】
【特殊奖励：目标羁绊值+5。】
何与瘫坐在积水里，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半块瓜，又看了看重新陷入沉睡，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季眠，只觉得腿肚子还在转筋。
这哪里是喂食。
这分明是在给一座核反应堆填燃料。
“你不是怪物……”何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发颤，眼神却前所未有的亮，“你是我的命啊。”
有了电，这栋楼就不再是废墟，而是真正的堡垒。
赵猛想烧了他？
呵，明天早上，全楼的人都会把这位“能发电”的活祖宗供起来。
何与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正想趁着没人发现溜回房间，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那盏刚刚亮起的应急灯，光线似乎并不稳定。
它在闪烁。
那种闪烁非常有规律，两长，一短。
紧接着，楼下的广播喇叭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在那杂音深处，似乎夹杂着一段断断续续的人声代码。
滋滋——滋滋——
那串诡异的代码声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像是错觉。
应急灯亮起的第三天，这栋教学楼成了附近唯一的“灯塔”。
虽然发电机那点可怜的燃料只够维持两小时照明，但光亮本身就是一种让人疯狂的毒药。
何与没去凑热闹。
他蹲在二楼配电箱旁，手里攥着半截铅笔，在一张褶皱的传单背面画折线图。
这三天他没闲着。
借着“土木系学生检查电路负载”的幌子，他摸清了一个规律：白天的电压像心电图一样乱跳，但一到夜里十点至凌晨两点，也就是灰雾浓度最高、丧尸活性最强的时候，电压反而稳得像条直线。
那不是发电机在工作。
那是楼顶那位爷在“呼吸”。
何与看了一眼手腕上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机械表：十一点半。
正是时候。
系统面板上，那个名为【陪丧尸王看星星】的任务倒计时，已经红得刺眼。
“看星星？”何与把笔揣进兜里，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这漫天灰雾能看见个鬼的星星。你怎么不让我去跟丧尸跳广场舞？”
吐槽归吐槽，命还是得保。
他紧了紧冲锋衣的领口，从墙体夹层里摸出藏好的旧军毯，又肉痛地从神农角里切了一小块像牛肉干一样的雾瓤瓜干，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夜宵，也是给那位爷的“供品”。
走廊里很安静，大部队都在一楼大厅分发稀粥。
何与贴着墙根，像只猫一样无声地掠过。
经过转角的女厕所时，一阵极低的说话声让他脚步一顿。
“......确定是楼顶？”
是林小雨。
这女人自从上次组织人手搜刮小卖部后，隐隐成了女生那边的话事人。
“绝对没错。”另一个女声有些哆嗦，“我昨晚起夜，看见楼顶那块儿有紫光。而且，小雨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全校都停电了，只有咱们这一栋楼还能亮灯，这能源肯定不是那台破发电机供得起的。”
林小雨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股贪婪的狠劲：“有人说是那个姓何的小子弄出来的，我看他就是个幌子。上面肯定有个‘能量核心’，就像游戏里的那样。要是能控制那个点，咱们就不必看王教官那帮男人的脸色了。”
何与垂下眼皮，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聪明人。可惜，这世道聪明人死得最快。
那不是什么能量核心，那是能把你骨头渣子都嚼碎的阎王。
他没惊动任何人，屏息绕过转角，顺着消防通道摸上了天台。
天台上冷得像冰窖。
灰雾浓稠得几乎化不开，潮湿的水汽往骨头缝里钻。
季眠还维持着三天前的姿势，趴伏在那个废弃的蓄水箱旁。
黑色的发丝被水汽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胸膛几乎没有起伏。
如果不是那微弱到极致的威压感还在，何与真会以为他已经烂透了。
“祖宗，醒醒，看星星了。”
何与把军毯抖开，在距离季眠三米远的地方铺好。
这是安全距离，万一这位爷暴起伤人，他还有机会滚进楼梯间。
他盘腿坐下，仰头看着头顶那片混沌的灰色。
什么都没有。别说星星，连月亮都像块长了毛的白斑。
【系统提示：任务进行中。】
【环境检测：极差。】
【目标状态：深度休眠。】
【情感共鸣值积累开始......目前进度：0.1%】
“0.1%？”何与把那块瓜干塞进嘴里狠狠嚼着，“等你这破进度条走完，我都成化石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夜风裹挟着腥臭味，刮得人脸生疼。
何与裹紧了军毯，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他脑袋一点一点、差点睡过去的时候，一阵细微的摩擦声让他瞬间清醒。
他猛地扭头。
原本趴在地上的季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
那道黑影在地上拖行了半米，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没等何与做出反应，一股透骨的寒意就贴上了他的左侧身体。
季眠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寻求热源的冷血动物，把额头轻轻抵在了何与的手臂弯里。
那触感硬邦邦的，像块冰，却又带着极其细微的颤栗。
何与浑身僵硬，手里剩下的半块瓜干差点掉在地上。
他甚至能看清季眠紧闭的眼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水珠。
这是......把我也当成充电宝了？
【叮！检测到目标主动依附行为，亲密度阈值突破临界。共鸣值飙升至50%！】
何与没敢动，任由那颗冰冷的脑袋靠着自己。
在这个满是怪物的世界里，身边靠着一只最大的怪物，竟然让他生出一种荒谬的安全感。
“咔哒。”
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何与的瞳孔骤然收缩。
声音来自天台边缘的墙。
灰雾翻涌，一只青灰色的手爪猛地扣住了墙沿。
指甲尖锐且发黑，深深抠进了水泥里。
紧接着，第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眼球外凸，眼白浑浊，嘴角挂着黏稠的液体。
是爬行者！变异丧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