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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窃事露 ...

  •   一日散课后,蔺教习点名让栾弗灵朱伯夷留下。栾弗灵朱伯夷楚惊檀心中皆是一怔。
      楚惊檀跟着其他学生陆续走出思复堂,回廊上还猫着几位想要偷听的学生。“不走?是嫌课业不够做么?”蔺教习严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猫门外的学生快步离开。
      待人走远,蔺教习拿起戒尺张牙舞爪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呵斥道:“你俩!你俩竟敢到我屋里窃书!真的是!真的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要不是阿竞看到你俩进我屋里还书,我还真被你俩瞒去!”
      朱伯夷心中怨叹,还个书还画蛇添足,早知不还了。虽然心虚,但是脸皮还是要绷起。朱伯夷胸膛一挺,扬声抵赖道:“教习!说话要讲证据,什么窃书?窃什么书?我怎会去窃书?我冤枉!我要同阿竞当面对质。”
      朱伯夷心里暗骂哪个龟孙告发爷爷我!既然是去还书,睁只眼闭只眼不好么!非得捅到教习面前。
      蔺教习是个小老头,个子只到朱伯夷肩膀。见朱伯夷一脸坦然,语气甚至还有些被冤枉的义愤填膺。偷书证据确凿,他还这般理直气壮地狡辩。哪里来的胆子!顽劣至极。
      蔺教习仰头反复审视着二人。栾弗灵微微垂头,面色倒是恭敬。反观朱伯夷,一脸坦荡,挑眉撅嘴回睨着他。蔺教习气得闭上眼。这届学生招的邪!不由得想是不是金障影出了问题。入学不到一半月,一个楚惊檀,一个显子臾,一个朱伯夷,这回竟然还有他心头默认的好学生栾弗灵。
      “不承认是吧!要同阿竞对质是吧!”蔺教习侧首吹了声口哨,一只八哥从门外飞进来停在蔺教习肩膀上,字正腔圆地叫道:“就是他俩!就是他俩!我看到了!”
      朱伯夷与栾弗灵对视一眼,阿竞竟然是只八哥。
      捉贼捉赃,捉奸见双。他朱伯夷能败给拳头大的黑炭么,不能!
      朱伯夷打算抵赖到底,脖子梗个老长盯着阿竞的一对小眼睛说:“就是我俩?大家衣服都一样,您看清了么?说我和栾弗灵窃书,我俩何时何地窃何人何本书?窃的书现在何在?”
      反正书都还回去了,看这破鸟要如何拿乔他俩。
      朱伯夷敢说么这话完全在于那本《修灵十二养》,往正经了说,双修,往不正经说,□□。不管蔺教习是从学生那收上来的,还是从其他处得来的,总而言之,书在他屋里,就很难说清道明。朱伯夷笃定蔺教习不敢将书名说出,看向阿竞的神色愈加豪横,颇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蔺教习见朱伯夷毫无畏惧悔错之心,气得吹胡子瞪眼,二人所窃之书皆是禁书,其中一本还有点难以启齿,压着声音将心中推测说了出来:“你二人前天夜里趁我酒后熟睡,到我屋内窃书,也怪我和阿竞那天贪杯,竟对你俩的出入毫无察觉。今日你俩趁我同其他教习晨会时间,到我屋内还书,恰巧被阿竞瞧个完全。还不跪下!左手伸出来。”
      朱伯夷还要说,被栾弗灵眼神制止。
      栾弗灵躬身诚意认错:“蔺教习,我俩知错了。”
      二人虽晓得蔺教习确实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问罪定责。奈何确实偷了,要是查到楚惊檀头上,挨手板的就是她。女孩子挨手板,太过没面。况且这书多着一本,不能牵扯楚惊檀。
      朱伯夷不晓得的是楚惊檀在小宗山手板从小挨到大,也就是近几年才少了些。她不会觉得打几个手板就没面子,她不是人是妖,生性自带三分野。
      二人齐齐伸出手,蔺教习拿着戒尺朝二人左手毫不留情啪啪各打十下。
      “年少气盛,血气方刚,教习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你俩好奇也属正常,羞于承认也罢了,看过便忘过。朝阑行院乃修习之地,你俩切不可再犯糊涂,再酿他错!好了,起来回屋自行悔悟。”
      楚惊檀不晓得蔺教习为何留堂朱伯夷栾弗灵。但因朱伯夷同她偷了蔺教习的书,心里忐忑。想着等着他二人出来问个确切。等了半天,只见蔺教习带着愠色离去,朱伯夷扬着下巴,栾弗灵低着脑袋走出来。
      朱伯夷挨训楚惊檀不疑惑,可留堂的还有栾弗灵,好学生也会犯错?那得是什么错……
      楚惊檀上前问道:“怎么了,蔺教习看着像是发了火。”
      栾弗灵没想到楚惊檀会在屋外候着他俩,心中害臊,将头扭到一旁,不看楚惊檀。
      朱伯夷脸皮厚,说:“还书被教习晓得了。”
      楚惊檀疑惑,接着就是歉疚,她拉着朱伯夷去偷的书,她才是最该去还书的人。
      “教习罚什么了?”要是罚抄书,她愿意一同分担,虽然她自己屁股还被冷风吹。
      朱伯夷抖开衣袖,亮出打得红肿破皮的手掌,“倒不是抄书,挨了几戒尺。”
      “打成这样,还能端碗么?”楚惊檀第一个想法就是完蛋,吃饭成问题了。
      “不好说。”朱伯夷拿胳膊肘撞了撞楚惊檀,小声提醒道:“栾儿也被打了。”
      栾弗灵身子拘谨。楚惊檀走过去作势要掀开衣袖看看。栾弗灵将手背到后面,语气倒是沉稳,说:“我无事。”
      朱伯夷觉得栾弗灵又开始故作清高,对姑娘的关心爱搭不理。
      楚惊檀睨了眼栾弗灵,还矜持上了!
      “你瞧得我瞧不得?”
      此前他看她手臂可不是这态度。楚惊檀岂会依着栾弗灵,转手一抄,擒住栾弗灵手臂,得逞的楚惊檀拽着栾弗灵手臂不放,“看看!”只可以他强硬么!
      栾弗灵脸更红了。
      好学生挨手板面子挂不住,脸红成这样。楚惊檀问:“栾公子头回挨手板?”
      栾弗灵还是不说话。
      朱伯夷说:“老头劲儿大。”
      栾弗灵男人心态作祟,不愿在楚惊檀面前露惨,显得他很弱的样子,于是挪开手臂,抖落衣袖遮去伤口。
      楚惊檀也挨过手板子,虽没有他二人这般严重,但确实是实打实的疼。她皮糙肉厚,戒尺该打在她手上的。楚惊檀一路都在想着做点什么找补找补他二人。
      楚惊檀问:“蔺教习怎么发现的?”
      “他屋里养着一只八哥!叫阿竞,我还以为是个人。”
      “八哥?那夜我俩没看到教习屋里有鸟啊。”蔺教习什么时候养的鸟?她在书房抄书从未见过有鸟,鸟影子没有,鸟叫也没有,鸟毛味也没有。这八哥从何处冒出来的?
      “阿竞和蔺教习一样,酒鬼一个。我俩去的那晚它也喝得不省人事,自然没看到我俩。”
      楚惊檀叹惋道:“大意了。”
      朱伯夷锤拳响应道:“可不是!要是那晚咱俩看到……”
      栾弗灵瞥了眼楚惊檀,楚惊檀紧咬下唇。接着看向朱伯夷,朱伯夷摸着下巴。偷书的二人面色有郁闷,有气恼,有不甘,唯独没有悔意。眼神反而沉着镇定,内心定是在复盘偷书过程。偷书无悔,只叹偷书结局不完美。怪不得能玩到一处。
      吃晚饭时,楚惊檀主动说道:“今晚我给你俩打水。”
      栾弗灵说不用,奈何声音低,被朱伯夷的大嗓门掩盖。
      “好啊,洗脸洗脚,惊檀,你得多打两趟。”
      三人回到栾弗灵朱伯夷住处,阿竞衔着一个系绳小绿瓶站在窗栏上。朱伯夷看着阿竞说:“老蔺还挺贴心。”
      楚惊檀上前接过阿竞口中的小药瓶,阿竞踱步说道:“手掌切勿沾水,将药粉撒上去再缠上透气的纱布,三日便好。”交代完,阿竞扑腾着翅膀离去。
      朱伯夷手肘支在楚惊檀肩膀上说:“就是那家伙告的状。话说相当利索吧,完全听不出来是鸟吧!”
      楚惊檀颔首肯定。头回见说话这么像人的鸟。神态、语调都是蔺教习做派。这要是放小宗山,修个两年岂不成精。
      楚惊檀进屋拿过木桶,说:“你俩歇着我去打水。”
      栾弗灵要拿一只,“我来吧。”
      楚惊檀内心有愧,没放手,“还是我来吧,你本来不用挨罚的。”
      “右手没挨罚,可以提。”说着看向躺床上的朱伯夷,意思很明显。
      床上的人看到栾弗灵扫来的目光,故意抽起枕头挡住眼,“哎呦,教习打得真凶,稍微碰到疼死个人。”
      楚惊檀见栾弗灵执拗,放开手,说:“一起吧。”
      一路上,二人不说话,楚惊檀打破沉默,“栾公子,连累你了。”欠人情的滋味不好受,楚惊檀宁愿挨打的是她。
      栾弗灵眉头微蹙,心里不开心。她叫朱伯夷全名,却叫他栾公子,恭敬地带着距离。
      “我叫栾弗灵。”栾弗灵停住脚步看着楚惊檀说:“你可以叫我栾弗灵。”
      楚惊檀先是一愣,旋即改口喊了声栾弗灵,想着事情也发生了,又郑重地补充了句:“这回多谢了。”
      “无妨。”
      对于她口中“多谢”,栾弗灵更想知道,如何谢?帮忙打水,帮忙上药,还有呢?没有点其他的么?内心在偷偷期待着楚惊檀做出点特别的,专属的回应,却又舍不得她做出点什么,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楚惊檀怕栾弗灵沾到水,便主动拿过栾弗灵的木桶,说:“你站那儿等着就行,我打好拿给你。”
      这回栾弗灵听话,没同楚惊檀争。
      泉水常年温热。楚惊檀挽起手袖,镯子浸了水,映着月光,将手腕衬托得很是魅惑。栾弗灵喉头滚了滚,盯着女子的手腕看,有点冒犯,意识到便立即错开眼。
      楚惊檀动作很利索,不多时就打满两大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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