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也开始内卷了吗》兼职小学生

4、跑单 上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因为睡前一直在回忆，楼馥仿佛被拽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中，一直反复梦到昨晚的遭遇。走出办公室，被疯子追，到眼前一黑，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次，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脑昏沉，像是滴酒不沾的人乍然喝了半瓶白酒，宿醉后醒来，要死不活的样子。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沈听潮已经走了。楼馥本想直接回家睡觉，反正手上那个私人画廊设计的方案，昨晚已经加班加点按照甲方爸爸的要求改完提交了，又没有其他项目，无事一身轻。

　　奈何天不遂人愿。

　　“嘟嘟嘟…嘟嘟嘟…”尽管屏幕已经摔成碎冰冰，但这品牌的手机质量出乎意料的还行，仍然身残志坚：内屏没碎，勉强还能用。撇了眼时间，九点左右，是她平常起床的时间，打工人的生物钟还挺准。

　　“老大，今天你和沈听潮怎么都没来上班呀？睡过头了？”宣颖的语气小心翼翼，还带着丝心虚。

　　“唔…是，昨天睡太晚，今天不来了。我会跟光头徐说的。方案提上去了吗？没问题吧？”

　　“…就是方案有问题。今早光头徐发了好大一通火。客户那边对我们给出的空间设计还有效果预览图都很不满意，说是要找别家设计…”宣颖越说越心虚，嗫嚅着说：“那个…还有材料清单，上一版被打回的那个墙面材料还在清单里，我忘记删掉了…是我的错…”

　　楼馥捂住发胀的脑袋，长舒口气，看来这觉是睡不成了。“我去处理。是我没有检查好，不怪你。你把今早提上去的清单和效果图再发我一份。”

　　“呜呜，谢谢老大。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对了，我差点忘了，今天公司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吓死人了！等你回来我悄悄跟你说。”

　　楼馥没把宣颖嘴里的“大事”放在心上，毕竟瑞幸再也不卖9.9块的咖啡在她嘴里也是一件大得不能再大的事。

　　房地产的落寞让她们这种下游公司都快没饭吃了，要是这个肥羊…噢不是，是慷慨大方的甲方爸爸跑了，光头徐一定会把她们小组给活撕了。毕竟人家可是放话说，钱不是问题，只要画廊设计得好。

　　电话嘟嘟的响了很久，几乎快要自动挂断时，接通了。

　　楼馥：“喂，杨助理您好。我是鸿图设计公司的设计师楼馥。这次的效果还是没有让宋老师满意，真是抱歉。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现在过来一趟，我觉得还是得和宋老师本人当面沟通一下，如果变动不是很大的话今天之内可以修改好，绝对不会耽误施工队进场时间的，您看可以吗？”

　　杨助理抬高声音，声线尖细，显得咄咄逼人：“你们怎么回事？还专业设计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之前不是说了不要做大面积的落地窗吗？你在天井和回廊那块设计那么多落地窗干什么？真是没常识！还有，说了不要白墙，全刷白墙还要你们设计个什么劲？噢对了，之前几版作废的那个仿石漆墙面，你们还留在清单里给我算总价呢？真当我们宋老师是冤大头？哼，宋老师这种知名大画家，是你们说见就见的？我告诉你…哎，宋老师，您说…”

　　电话那头原本嚣张跋扈的女音顿时变得又轻又软，温柔得能掐出水。

　　楼馥挑挑眉，安静听着。电话里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声音很弱，像是隔得极远，只能听到模糊的尾句：“…让她来吧。”

　　“下午两点，望山巷12号！”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后，杨助理又恢复到趾高气昂地语气，丢下一句话，不等楼馥说话，电话就被掐断了。

　　杨助理跟川剧变脸似的精彩表演，让楼馥有些好笑。电话打完心里也有了些底气，问题不大。轻吁一声，悬着的心放下些。

　　暂时稳住客户，楼馥强忍着头晕想吐的感觉，赶紧出院回家。翻出备用机充上电，还好只是机型老旧了些，能用。而后掏出粉底遮了遮脸上那处的青紫，脱下被折腾得已经勾了丝的纱裙。快速整理好，她马不停蹄又赶到公司拿上物料样品。一露头，果不其然挨了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上司一通口水攻击和语言威胁，在她再三保证会努力挽回客户，绝对不出纰漏下，才得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