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逃命 ...

  •   楼馥缓慢抬眸,盯着眼前的女人,努力保持冷静,并且极力控制着全身肌肉,不要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免得刺激到她,即使是面部的轻微皱起、抽搐,或是眼神的飘忽、惊惧,都不可以。

      她听到自己即便极力掩饰却仍带着一丝艰涩的声音,“你的衣服被刮坏了。那个…夜风很冷的。我的办公室里有一套备用的外套,我去拿。”她转过身的刹那才意识到,轻薄的纱裙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高跟鞋走不快,她也不能跑。如果在狭窄的楼道追逐,穿着高跟鞋和薄纱长裙的她必死无疑。她假装镇定地往前走,耳朵却仔细辨认着身后有无异动,余光也努力的扫着周围,好在那女人似乎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直到快到走廊转角,楼馥才听到‘咔——咣’一声,是电梯门合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极轻极远,却像恶魔低语般让楼馥头皮发麻的声音:“找死,找死,找死···”,身后传来有些凌乱地脚步声,‘嗒、嗒嗒、嗒’,缓慢,混乱,但在此刻的楼馥听来,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倒垂下,刮擦在地上拖行着向她前进而发出的死亡协奏曲。

      楼馥被那一声声“找死”弄得汗毛倒竖,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是个疯子吧?这一定是个疯子吧??

      楼馥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向转角,越过那个女人的视野盲区,然后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跑!

      跑!

      脑中飞快回忆着二十六层的结构,她必须想办法甩掉那个女人至少三十秒,才有机会播出报警电话,并且在警察到来前,躲好,或者反杀,才能保住小命。

      反杀可以排除。对方手持利刃,楼馥可不会空手接白刃。

      那么,躲好。

      但最麻烦的是,那个女人也是这栋写字楼的员工,论起地形的熟悉程度,她们应该是不相上下,而且她有的门禁权限对方也有,刷卡躲回办公室的想法也排除。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身体和脑子的高速运转让楼馥感到空前的疲惫,胃部翻涌着一阵阵恶心到几欲呕吐的感觉,但她却不敢停下来。

      因为身后的脚步声在接近,越来越近。

      ‘嗒嗒嗒嗒嗒’······

      楼馥跑不过她,这是她早就猜到的结果。毕竟她穿着高跟鞋,如同踩着高跷在竞赛,更遑论对方身高腿长,一步抵她两步远。她只是拔腿狂奔时在内心祈祷,是自己想多了、看小说看得魔怔了,法治社会,怎么可能会有人嚣张到在一线城市的市中心、摄像头底下行凶。

      但是,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告诉她,她刚才的祈祷才是想多了。

      总不可能黄舒雅是要追上她,然后姐俩好地拉着她的手,说“谢谢、谢谢,真谢谢你”吧!

      楼馥现在唯一的优势是——

      追逐还未开始时,女人站在电梯轿厢里没动的那一分钟,她走出的这段距离。

      楼馥非常珍惜所能抢到的任何逃命机会。她动作干脆利落,脱下高跟鞋抓在手上,朝洗手间方向飞奔。

      ······

      当然不是为了躲进去,那种简易的卡扣门挡不住任何有心想要进入的生物。她的目标是洗手间旁边的逃生通道。这栋写字楼的逃生通道是双螺旋交叉设计的,只要能逃进去,误导也好,反跑也好,楼馥有很大几率能甩掉身后的人。

      人的潜能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她感觉心脏几乎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脚底火辣辣的疼,好在手已经抓到消防门的把手。金属银把手早已磨损得有些斑驳,楼馥却在这残存的镀铬层上瞥到一抹寒芒——————

      来不及了。

      她后颈的寒毛炸起,仿佛已经感受到刀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又好似有一道湿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后颈处,像是毒蛇在吞吐信子舔舐——

      “刚刚,是这只手吗?”声音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楼馥脑中一片空白,全凭本能行事。她抓紧门把一用力,身体因为惯性掼在门上,同时也和身后的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紧接着腰腹收紧,骤然转过身,左手手指因过度用力地攥紧高跟鞋的鞋头而泛白,她用鞋跟朝刚刚声音响起的地方狠狠砸过去。

      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剩无尽的嗡鸣。

      直到‘当啷’一声,是金属落地的声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流进本就因为熬夜画图而非常疲劳的眼睛里,又辣又疼,楼馥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黄舒雅趴在地上,手捂住额头,血滴滴答答的从她的指缝滴落,她口中发出痛苦地呻吟。

      匕首落在离黄舒雅五步之遥的地方,只要她稍稍往前一点就能拿到,楼馥不敢耽搁,快步走过去想把刀拿走,只要能抢走利器,她的生命安全大概就没有那么岌岌可危了。

      却不想黄舒雅也正好伸长手臂,要把匕首捡回来。楼馥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多想,她抬起脚狠狠踩住了黄舒雅伸出去的那只手,又伸长另一只脚使劲一踹,把匕首踢到消防箱下面的窄缝里。那条缝隙将将比刀把宽一点点,没有工具的话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拿出来了。

      做完这些,楼馥小小的舒了口气,才把精力再次放在那个疯女人身上。

      这一看才发现她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她的呻吟声似乎比刚才被砸到头时更加痛苦难捱,夹杂着粗重滚烫的喘息,喷在楼馥的脚踝处,喉咙里是压抑不住地痛哼。

      ······

      楼馥: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明明已经脱了高跟鞋,只是赤脚踩住她的手,应该不会太疼,不至于这样吧。

      那女人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她艰难放下捂额头的手,似乎是想要把楼馥的脚挪开,却因无名的痛苦,手指根本无力抓握,只虚虚搭在楼馥光裸的脚踝处,指尖的温度冰凉得吓人,像是一只死人的手。

      想要逃离痛苦源,却被迫地接触更多,似乎让她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豆大的汗珠混着鲜血,从她挺翘的鼻梁蜿蜒而下,染红了半张脸。

      然后,她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楼馥摸出手机,正要给帽子叔叔去电,右侧却蓦然传来一阵劲风,楼馥只来得及用余光撇见一道瘦长的黑影,紧接着右边太阳穴传来钝痛,眼前一黑,也晕过去了。

      哈哈,这人还有同伙,她完蛋啦。

      ———————————————————————————————————————————————————————————

      楼馥是被疼醒的。脑袋传来阵阵钝痛和眩晕感,像是大锤狠狠敲打过,右手手背火辣辣的,指尖也刺痛无比,但好消息是她还活着。

      空气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有脚步声走远,推门,关门,而后重归于寂静。

      楼馥闭眼等待了一会儿,确定无人后,她才缓缓睁开眼,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标准的医院病房,被单上印着“Y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窗外的天色还是黑沉沉的。

      这家医院离公司很近,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

      是得救了吗?

      她不敢确定。当晚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是谁把她送到医院,最后偷袭她的人是谁,种种无法想通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如一团混乱纠缠在一起的毛线,令她不安。

      楼馥拔掉碍事的输液管,忍着头晕恶心,起身下床。翻遍病房里的柜子、床和身上的病号服,都没有。

      手机不见了,没办法叫家里人来医院接她。

      现代人的手机,就好像是第二个大脑,谁也缺不了,必须每时每刻揣在身上。没有手机什么都做不了。靠手机维持工作、社交、吃饭、娱乐,它甚至接管了我们的记忆——楼馥压根不记得爸爸或者妈妈的手机号码,全靠手机通讯录。

      现在只能先离开医院,走回家后,再做打算。

      她扶着脑袋走到门边,手还没伸出去,门却自己打开了,差点撞到楼馥的鼻子。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现在感觉怎么样?会有头晕恶心的感觉吗?”是沈听潮。他满眼关切,目光中满是不赞同,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楼馥躺回病床。

      “是你把我送来医院的?”楼馥靠回床上,扶着额头,不动声色地问。

      男人把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听到楼馥问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他掀开一次性饭盒的盖子,用小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白粥,“是啊,昨晚我和宣颖乘电梯先下去,站在门口等了你好一会儿,看你迟迟没来,就折回来找你了。办公室绕了一圈也没找见,最后才发现你晕倒在走廊上。我就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医生说有点轻微脑震荡,需要好好休息。”

      沈听潮把搅拌得温度正好的粥递给楼馥,又问:“是低血糖了摔的吗?昨晚我见宣颖给你带的晚饭你也没吃几口。楼老师,不要那么拼命了,我不想2组的张丽老师那样的事再发生。”

      “谢谢。”楼馥接过饭盒,小口小口地喝,又假装不经意问起:“不过···昨晚你折回来,是只看见我在吗?黄舒雅呢?”

      在警察到来前,楼馥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毕竟昨晚偷袭她的人是谁还不清楚,敌在暗,她在明,小心为上。

      “其他人?没有。至于黄舒雅,我没遇到她,应该也走了。我抱着你回到电梯厅时电梯已经停在一层了,应该是她摁的。至于其他什么人…真没见着。”沈听潮弯下腰,朝床边靠近了些,蹙眉看她,镜片后的眼睛里中溢满担忧,不似作假。

      楼馥迟疑了一瞬,选择性的说了部分:“有个疯子袭击了我。”

      “唔。”他蹙着眉,“疯子?可我们这层应该没人了。难道是其他楼层的人,或者,是什么流浪汉跑上来了?楼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我没看清。”

      “先报警吧。大楼里的摄像头很多,应该能拍到。”沈听潮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顿了顿,他又解释道:“你的手机屏幕碎掉了,暂时用不了。明天我帮你送维修店修理吧?”

      楼馥回他一个感激的笑,“今晚多亏了你。手机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沈听潮耸耸肩,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残骸,果然,屏幕摔成了碎冰冰。

      他又递出自己的,已经接通了,通话对象是那三个让人安心的数字。
      楼馥轻舒出口气,接过手机。与接线员简短说明情况后,楼馥只感觉电量耗尽,眼皮沉重,便也不再说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