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无栖》意生春

2、照片

　　白晓晓好似抓住救命稻草，急忙扑到陈清露脚边，低声下气地恳求着，
　　“小姐，拜托你，把她们刚刚威胁我的照片卖给我，多少钱我都愿意。”
　　又转头奸笑着盯着二人，“我回去就报告陈院长，加上你们诽谤他的事，你们别想好过！”
　　夏青愤怒地颤抖，欲再次扬起左手，
　　“夏青姐，冷静！”花雨眠赶忙拉住夏青的手，以防她再次冲动犯傻。
　　她偏头看向陈清露，“您好，我叫花雨眠，您怎么称呼？”
　　陈清露眼底划过一抹浅笑，“陈雨眠。”
　　花雨眠一滞，“还真是有缘呢陈小姐。”
　　“不知你刚刚拍的照片，可否给我们看一眼。”
　　“不行~”陈清露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还有那边那个，那个谁，这台相机5w，你觉得我差你那点钱吗？”
　　“啧啧啧，眼光毒辣啊，那么老那么猥琐的老头你怎么下得去口，他都能当你爷爷了吧？恋爷癖？还是恋丑癖？”
　　她咂吧着嘴，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毫不留情地羞辱着白晓晓。
　　花雨眠眼睛倏然亮起，对“陈雨眠”的好感度也瞬间飙升。
　　“还有你也是，蠢死了这都能被骗，就这还专业第一，一点识人能力都没有。”
　　陈清露目光一转，凛冽地盯着花雨眠，花雨眠瞬间掐灭刚刚心底升起的好感度条。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讠……唔……”花雨眠急忙捂住夏青的嘴。
　　万一那一巴掌真的被照下来——《白城大学法学系教师公然殴打学生》
　　她可不想看见明天新闻头条上出现这种东西。
　　“您说的是，那…照片的事？”花雨眠赔笑着询问对方。
　　“照片啊，你说我的照片会不会上明天的中央头条啊，国内首屈一指的白城大学法学系导师夏青公然殴打学生——”
　　陈清露刻意拖长尾腔，戏谑地看着无措的花雨眠。
　　“想要照片，明天来这个地址找我。”
　　她掏出一张纯黑烫金名片递给花雨眠，满眼含笑。
　　花雨眠硬着头皮接下。
　　纯黑的名片上印有瘦金体的陈字，一串电话号码和地址，余下则是围绕着那个陈字的烫金花边勾勒。
　　“我会的。”
　　陈清露满意地点点头，俯到对方耳侧。
　　“记得，打扮漂亮点……”细腻柔媚的低语混合着温热的吐息让花雨眠耳尖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随即，陈清露转身扬长而去，而后脚步一顿，回头对着想抢夺花雨眠手里名片的白晓晓轻蔑喊道。
　　“那个恋爷癖，滚远点别来膈应我，恶心。”
　　夏青也挣开花雨眠的双臂，眼神锐利地剜了陈清露一眼，又唰地扭头死死盯着白晓晓，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滚！！！！！！”白晓晓被吼得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扭头朝着校门跑去，没两步便哎呦一声摔在地上。她顾不得仪态，手脚并用爬行几步，撑起身子踉跄逃离。
　　夏青驱车带花雨眠来到一处临海的别墅小区，在其中一栋门前停下。
　　“先在我这暂住，学籍的事我想想办法，照片……”
　　“照片交给我，我去！”花雨眠打断了夏青，她不能一直在对方的庇护下成长，她也想做些什么报答她。
　　夏青怔了怔，抬手放在花雨眠的头顶用力揉了几下，
　　“好。”
　　夏青引她来到二楼靠里的卧室，
　　“你之前住的这间屋子我没动，继续住这间吧。”
　　推开门，依旧是那熟悉的光景，白色床铺旁，书桌静静地立在窗前，上面备考时贴的公式便签还没有撕掉。
　　此时已是黄昏，残阳透着窗纱洒在桌上，花雨眠不由得感到一阵暖意。
　　她轻拿起桌上的相框，用指腹轻轻擦去上面的浮尘，那是她和刘苒与夏青的第一张合照。
　　照片里，她红着脸不敢看旁边热吻着的二人，发光发亮的电灯泡和那暧昧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能遇见你们……真好。”
　　她语气有些失落，小声呢喃着，嘴角的弧度向下弯曲，
　　“可为什么……为什么呢？”
　　泪珠啪嗒落在相框，她急忙擦拭，却越擦越模糊，她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将照片搂进怀里，失声痛哭……
　　夏青轻脚退出屋内，她深知花雨眠的不易与要强，索性选择给对方留下一方静谧得以释放。
　　门闭上前的刹那，她望着缝隙间那单薄颤抖的背影，一股苦闷席卷她全身。
　　去到厨房拆开一瓶红酒，对着瓶口直接猛吹一口，
　　“咳咳咳咳，哕——”
　　“这玩意果然不适合大口闷啊……”
　　“嗡嗡——”手机震动声响起，夏青垂眸，看清来电人的名字不由得又干咳几下，颤着手滑动接听。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吗！怎么一个开除一个停职？！”
　　电话那头的刘苒怒吼着，夏青瞬间站直身子恭敬地偏头对着手机，
　　“小苒宝贝~你别生气，那个，你你听我解释……”
　　……
　　“那种龌龊的东西是怎么爬到院长这个位置的！院里那群领导是吃干饭的吗？”
　　得知真相的刘苒愈发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校长办公室去讨个说法，可惜她现在在远郊支教抽不开身。
　　电话那头沉寂片刻，刘苒的声音也变得虚弱。
　　“你看着她点，别让她跟那次一样做傻事……”
　　夏青瞳孔一缩，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五年前花雨眠倒在血泊里的场景，“我会的。”
　　说罢，她不安地望向楼上……
　　挂掉电话，她忆着花雨眠的喜好，下单了一长串的甜点和肉类当作晚饭。
　　翻找出家里备的处方止疼药和精神科药品，她端着温水叩响了花雨眠的房门。
　　“有事吗？”花雨眠的声音虚弱，带着厚重的鼻音，她缓缓推开房门。
　　“今天还没吃药吧？吃完下楼，一会吃饭了。”夏青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庞与红肿的双眼，心里感到不是滋味。
　　“嗯……这个可以不吃吗？吃了很难受……”花雨眠颤抖着手指从中挑出那几片精神类药物，眼底溢出止不住的惧色。
　　“睡前吃好吗？”夏青柔声劝导，她也不愿花雨眠吃这些，但她更怕她出事。
　　“…………”
　　“嗯……”
　　花雨眠应下，熟练服下夏青送来缓解她关节炎症的处方药。
　　放松紧绷的神经后，她反而更难以忍受身上的剧痛，流泪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那钻心蚀骨的疼痛。
　　药效生效还需要一些时间，夏青搀扶着她下到一楼躺在沙发上，调出投影仪，找了部搞笑综艺。
　　恰时门铃响起，她费力搬入堆成小山的外卖，而后哄小孩似的开始对花雨眠进行投喂。
　　“来，啊~”她哄小孩似的捏起一块红豆饼，用手接在下面往花雨眠嘴里塞去。
　　“姐…我没事，真的……”花雨眠张口咬下，
　　“没事就不能吃甜品了吗？”夏青又切下一小块巧克力熔岩蛋糕递到花雨眠面前，“吃！我们化悲愤为食欲！好好的吃掉它们！”
　　“我倒是无所谓，可你不还喊着要减肥……”花雨眠戳了戳夏青的肚脐，夏青并不胖，但她就是有些向往花雨眠那病态的瘦，所以一直节食，虽然从未成功就是了。
　　“明天再减啦。”夏青吞下一块泡芙，幸福地舔了舔嘴角。
　　饱餐后已然深夜，花雨眠吃掉那让人反胃的精神科药品和两片安眠药，洗漱好回到被窝，摩挲着手里的烫金名片，
　　“陈……”
　　“什么时候去都没告诉我……”
　　她辗转反侧，回忆着那蓝发的高挑倩影，久久不能释怀。
　　思索后，打开微信搜索了对方的号码，只有一个陈字，头像是一只蜷缩着身子的白猫。没有个性签名，没有性别，什么都没有。
　　她端详着，发送了好友申请。
　　发送成功后，她又瞬间后悔，现在是晚上11点，影响对方休息怎么办……
　　轻微震感从手中传来。
　　“对方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真慢啊……”
　　“你在等我？”花雨眠疑惑地编辑，发送。
　　对方依旧秒回。
　　“你猜？”
　　“我明天，什么时候去？”她选择直入主题，不与对方扯那么多。
　　而后熟练点开转账，看到名字最后一个字是“露”。
　　果然，名字是骗我的！花雨眠在心里偷偷把对方责备了一番。
　　“嗡嗡——”手机猛地持续震动起来，陈清露拨打了视频通话。
　　“哎呦！”花雨眠吓得手机摔在脸上，顾不得疼，点击挂断。
　　陈清露却露出玩味的浅笑，选择继续重拨。
　　“你要干什么？”花雨眠疑惑不解地问道，
　　陈清露却全然无视，只一遍又一遍拨打视频通话。
　　无奈之下，花雨眠点击接听。
　　一瞬间，她便被视频的画面给吓到了。
　　陈清露正披着浴袍，被氤氲的热气包裹着，胸前一抹春光若隐若现。
　　花雨眠红着脸偏过头，避开屏幕中的画面，但目光却止不住地在对方身上游离。
　　她愣了愣回过神，羞怯地问：“你要…干嘛？”
　　“羞什么？你又不吃亏，而且，你看的还挺入迷的。”陈清露轻佻的语气好像被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花雨眠。
　　“不，不是这…这个问题……我……哪……有……”花雨眠脸颊越来越烫，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最后三个字更是细若蚊呐。
　　“没事，就想睡前看看你。眼睛这么肿，哭了多久啊？我可怜的小白鼠~”陈清露嘴角微微上扬，饶有趣味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你再不好好说话，我，我挂了！”花雨眠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挑逗意味，用被子捂住了大半的脸，露出一只眼睛，警觉地注视着对方。
　　“明早五点到哦，晚安。”
　　“五点？！”花雨眠刚想反驳，对方已经点击挂断。
　　“为什么这么早？”
　　花雨眠编辑发送，但……没发出去。
　　消息旁显示红色感叹号，已被对方拒收。
　　花雨眠顿感无力，索性放弃纠结，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陈清露披着浴袍的画面。
　　“她身材好像很好的样子……”花雨眠不自觉地喃喃出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又猛地拿被子捂住头，强迫自己不再产生那种奇怪的想法。
　　可越想克制，就越克制不住，思绪愈发混乱。
　　市中心一家工作室的二楼，陈清露穿好衣服坐在电脑前，键盘声零零碎碎。
　　“8月24日，第一次与她视频通话，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她合上电脑，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花雨眠主持大赛的视频，那是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恰时手机响起，看清联系人——妈妈。
　　她战栗接下，电话那头响起尖锐地怒吼。
　　“昨天安排的相亲为什么没去？那是明家的太子爷！你知道我费多少劲儿才拖来这一个机会吗？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离了陈家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违背我的命令！”
　　陈清露死死攥着手机，指尖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反驳道。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傀儡，我的路，我自己走！”紧接着摁下挂断，打开免打扰。
　　“冷静，冷静……”陈清露额头布满细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再撑一晚，她明天就会来了……能见她一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