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灾变与她的猫》潮从

28、第 28 章

　　拍卖会当晚，旧体育馆内灯火通明——如果那些摇晃的煤油灯和手电筒光束能算“灯火”的话。空气浑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虞夕紧跟在苏洛身边，兜帽拉得很低，但敏锐的感官让她能清晰捕捉到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锈带兄弟会”的人占据了前排位置，七八个满身刺青的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着皮质外套、脸上有刀疤的头目。那头目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扫视着全场，最后在虞夕这个方向停留了几秒。

　　“他注意到我们了。”虞夕压低声音，尾巴在斗篷下不安地轻摆。

　　“别对视。”苏洛不动声色地侧身，将虞夕挡在身后，“影刃在二楼制高点，有情况会发信号。”

　　拍卖开始了。前几件拍卖品无非是些武器、药品和奇怪的小玩意，竞价并不激烈。气氛在拍卖师推出一个铁笼时陡然紧张——笼子里关着一个瘦骨嶙峋、背上长着畸形肉翅的少年。他眼神空洞，翅膀无力地耷拉着。

　　“第三件拍品，轻度变异者，可驯化为信使或......”拍卖师的话被台下“锈带”头目的狂笑声打断。

　　“这玩意儿飞得起来吗？不如烤了吃！”刀疤头目嘲笑道，他手下的人跟着哄笑。

　　虞夕感到一阵恶心。苏洛的手轻轻按在她手臂上，无声地安抚。那少年最终被一个蒙面人以几包压缩饼干的价格拍走，像买牲口一样被拖下台。

　　“接下来是压轴拍品！”拍卖师提高音量，“特殊变异体，从南城‘净化之光’废址捕获，状态不稳定但研究价值极高！”

　　四个壮汉推上一个更大的笼子，上面罩着黑布。当黑布被揭开时，虞夕倒吸一口凉气。

　　笼子里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女人。她的一半身体还保持着人形，另一半却覆盖着暗紫色的甲壳，手臂异化成镰刀般的结构。她蜷缩在角落，仅存的人类眼睛紧闭着，甲壳部分渗出诡异的荧光液体。最令人心悸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虞夕的猫耳刺痛——那是与“催化物”类似的频率，但更加狂乱。

　　“是失败的觉醒者......”虞夕喃喃道，感到一阵共通的悲哀。这可能是错误使用“催化物”或病毒变异的悲剧结果。

　　竞价开始激烈。“锈带”头目势在必得，但另一个角落里，几个穿着暗绿色斗篷、一直沉默的人也加入了竞价。他们的出价方式很特别——不是食物或武器，而是一些小瓶的彩色液体。

　　“那是......‘荆棘女王’的人。”苏洛认出了那些彩色液体——传闻中变异植物提取的神经毒素，在某些圈子里是硬通货。

　　价格越来越高，“锈带”头目脸色阴沉。他突然起身，吼道：“这玩意儿老子要定了！谁再敢出价，就是跟‘锈带兄弟会’过不去！”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拍卖师瑟瑟发抖，而“荆棘女王”的人只是冷冷地看着，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笼中那个半人半虫的女人突然睁开眼，仅存的人类眼睛爆发出痛苦与疯狂交织的光芒。她发出非人的尖啸，镰刀手臂猛地劈向笼柱！强化过的金属栏杆竟被砍出深深凹痕！

　　“失控了！”有人尖叫。

　　第二次劈砍，一根栏杆断裂！女人疯狂撞击笼子，荧光□□飞溅。沾到□□的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恐慌像瘟疫般蔓延。人群开始推搡逃窜。“锈带”的人拔出了武器，但不是对着笼子，而是对着竞争对手——“荆棘女王”的人率先向他们射出了吹箭！

　　混乱爆发了。

　　苏洛一把抓住虞夕的手：“走！”

　　但逃生的路被混乱的人群堵死。更糟的是，虞夕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被锁定的寒意——是“净化之光”的探测信号！他们也被拍卖会吸引来了，或者，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这边！”苏洛拉着虞夕冲向侧面的应急通道，用枪托砸开锁住的门。

　　通道里同样混乱，几个早早逃进来的人正在争夺一个掉落背包。苏洛果断开枪示警，子弹打在墙上，吓得那几人逃散。

　　她们冲进一条堆满旧器材的走廊。远处传来爆炸声和更多惨叫，显然外面的冲突升级了。

　　“我们得离开体育馆......”虞夕喘息道，猫耳高频抖动，捕捉着四面八方的危险信号。

　　突然，走廊尽头闪出三个人影——是“锈带”的人！他们显然想从这边包抄“荆棘女王”的人，却撞上了苏洛和虞夕。

　　“嘿，这里还有两个小娘们！”为首的光头壮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把兜帽摘了让爷看看——”

　　苏洛没有废话，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擦着光头的耳朵飞过，在墙上炸开一个洞。

　　“操！有枪！”三人连忙找掩体，但也拔出了砍刀和自制的□□。

　　狭窄走廊里的枪战一触即发。苏洛拉着虞夕躲到一堆体操垫后，压低声音：“听好，我数到三，你往反方向跑，去找影刃汇合——”

　　“不！一起走！”虞夕抓住她的手腕。她能感觉到苏洛掌心的温度，也能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听话。”苏洛转头看她，煤油灯摇曳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然后，在枪声响起、敌人逼近、世界分崩离析的瞬间，苏洛做了件让虞夕彻底愣住的事。

　　她伸手捧住虞夕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然后倾身吻了她。

　　那不是温柔的吻，而是带着硝烟味、血腥味的吻。急促，深刻，短暂得像幻觉。虞夕的猫耳瞬间竖起，尾巴僵直，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苏洛唇上的干裂和她呼吸的炽热。

　　吻只持续了两秒。苏洛退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走！”她一把推开虞夕，同时转身向追来的敌人开火。

　　虞夕踉跄后退，嘴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触感。她看到苏洛独自迎向三个敌人，看到影刃从上方通风管跃下支援，看到更多“锈带”的人从走廊另一端涌来......

　　她应该留下战斗，但苏洛的眼神命令她离开。混乱中，虞夕咬牙转身，冲向走廊另一端的出口。

　　刚冲出体育馆侧门，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她还没辨清方向，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不是影刃，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贴合的深灰色制服，材质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他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面罩是单向镜面，完全看不见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一对收拢的机械翼，以及手中那柄嗡嗡作响的能量武器。

　　“目标确认，生物信号匹配度97%。”头盔里传出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虞夕立刻想逃，但对方速度更快。他抬手射出一道蓝色光束，不是攻击，而是形成了一个能量网！虞夕想闪避，但光束网像是预判了她的动作，瞬间收缩，将她牢牢罩住。

　　“唔！”能量网触体的瞬间，虞夕感到全身麻痹，动弹不得。连她的变异力量都被压制了。

　　“捕获完成。‘夜翼’呼叫‘方舟’，准备转移。”制服男对着通讯器说道。

　　虞夕想呼救，但发不出声音。她看到体育馆内火光冲天，听到更多的爆炸声，却看不到苏洛或影刃的身影。那个吻的触感还留在唇上，冰冷麻痹的感觉却已蔓延全身。

　　制服男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即使透过面罩，虞夕也能感觉到他在“审视”她，就像看一件物品。

　　“初次见面，‘催化之钥’。”电子音说道，“‘方舟’欢迎你的加入。别担心，我们会好好‘使用’你的。”

　　他拿出一支注射器，刺入虞夕的颈侧。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虞夕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看到的，是制服男展开机械翼，抱住她被能量网束缚的身体，冲天而起。

　　夜空中，他背后的机械翼划出两道幽蓝的光轨，向着远方的黑暗飞去。

　　下方，体育馆的火光越来越远，苏洛的吻像一场来不及品味的梦，消散在凛冽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