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神女》一一茶茶

12、神明崩溃

　　霞光万照，瑞彩千条，教徒聚集。拥有累代信徒根基的出世千年宗部，今日玛姆神殿金顶上方盘旋着苏剌陀几十年来出现过最多的金尾虹雉鸟。

　　瑞鸟于庭，神明来仪，此乃吉兆。

　　格宗信徒及四部修者皆双膝匍匐，三拜九叩地前来参拜，格宗殿外的香炉内，桑烟比平时烧得还要高了三四层，跪倒一片的修行者把进入外殿的台阶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是纠察院里的格贵大人举着铁棒，大开通神境才辟出一条道路。

　　手持法器的四部弟子在长廊里走了一波又一波，他们把纯金打造的金刚杵，镶满宝石的白海螺拿下板托紧握在怀里，生怕法器在络绎不绝的人群里被磕碰到分毫。

　　梅朵是这几日刚在密园里被提擢上来的近侍森本，专门负责管理神殿的起居事务，从成为森本的那天起，她每日都要去厄舍山里凿两桶冰块，以供高烧不退的神女驱邪降温。

　　她看着可谓载入史集的盛景跟身旁的小侍女感叹道，“平时我连见到四部弟子的机会都很少，你猜今天怎么着，我竟然见到了花宗聂巴大人”

　　小侍女张大了嘴巴惊叹，“那位手里掌管无数金银的聂巴大人吗？传闻他有将一枚钱币变成一块金子的能力，不知是真是假”

　　梅朵肯定道，“绝对是真的，他递来的法器我都没有见过，送到神殿被大祭司中途拦下来我才知道，那是专门算账的法器，大祭司让我赶快拿给门口的弟子送回，怕神女如果知道身旁放了这个烦心的物什，恐怕更不会醒来”

　　“啊，这么严重，究竟是什么法器呢？”

　　周围人来人热闹喧嚣，无论两人议论什么内容都不会引起注意，梅朵在小侍女耳朵边说起悄悄话。

　　“白玛索本告诉我，那是古汗王庭送给苏剌陀王的礼物，叫算盘，有了它算账目效率事半功倍，甚至还派来专业的老师来教给王使用，王觉得学起来太繁琐，顺水人情给了负责经济事务的聂巴大人，我想这次聂巴大人把算盘一起送来加持，也许是希望算账的时候能通神识吧”

　　小侍女哈哈哈大笑，“算账的时候能通神，那还要学密法修行做什么，大家都去学生意经算账来提升修行”

　　梅朵听到小侍从的打笑言论也觉得有趣，堂堂花宗聂巴，竟想着利用神女投机取巧提升算账能力。

　　这些络绎不绝送来加持法器的众人，说是祈福净化加持，哪个没有揣着个的别私心，没见他们在院内对着神像磕头多么虔敬，一个个往神殿里送起法器来那可是疾步加上小跑，生怕比别人慢一步。

　　神殿门口设下了十位负责勘验法器的观神境修行者，他们认真盘查着各宗法器的职能与在册登记，同时也阻隔着殿外想要冲进来的狂热信众。

　　梅朵跟门口的修行者打过招呼，领着木桶轻轻走进了神殿，摆满各宗法器的神女内殿中落针可闻，与外面和祥热闹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的玛姆神女躺在印有八宝祥纹的床上一动不动，嘴里却念念有词，像是被梦，魇住了。

　　“卡卡，卡卡，醒醒，妈妈带你回家了”

　　“对不起，卡卡”

　　“珠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不嫁”

　　... ...

　　床上的卡卡大脑里堆积了许多记忆在来回撕扯，已知的，未知的，甜蜜的，恐惧的。

　　她记起自己在雪山上被风暴卷走，拼命想站起来但用不上任何力气，众人见卡卡双腿一蹬，在惊恐中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全部都是朦胧的白雾，强烈的白雾，昏暗的白雾，卡卡只能听到声音，却什么也看不清。

　　“神女醒了”

　　“魔鬼被驱赶，神女醒了”

　　卡卡听到身边一阵女声雀跃，似乎还伴随着砸击地面的声音。

　　“请问，是你们救了我吗？”

　　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

　　四周静悄悄，卡卡再没有听到其他动静，她感觉屋里有许多人，把自己围在中央。

　　“我有点口渴”，卡卡继续问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卡卡听到一个极轻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脚步最后停留的地方有人说话，是个非常好听的女声，“神女，这是清晨打下来的山泉水，应该可以为您解渴，如果您不喜欢，我们还准备了柏树上的露珠水”

　　卡卡听得稀里糊涂，这是让她喝统一矿泉水还是喝崂山矿泉水的意思吗？

　　“要钱吗?”

　　又是一阵沉寂。

　　... ...

　　西南角有个极低的女声说道，“神女有些奇怪，快去请大祭司过来”

　　卡卡渴的厉害，她伸手向声源摸索，甜甜的女声察觉到卡卡的眼睛看不到，握住卡卡的手，把水杯放到握手的手掌里。

　　见卡卡喝完，白玛过去从卡卡的手里把水杯轻柔拿走，她的嗓音清冽，声音里多了一份激动与试问，“姆妈神女，感激您降临人间，格宗上下众徒都在为您的到来而无比的虔敬，为什么您的眼睛不愿看到我们，是不是我们哪里让您有所不满？”

　　说罢，白玛自觉失言，扑通跪倒在地，“请您宽恕”

　　卡卡疑惑加重，这太诡异了，她明明能听懂这个女人说的话，但完全理解不了。

　　这是，精神分裂？

　　卡卡在想，如果被精神异常的人群救了那可太不幸运，沟通障碍，状态不稳定，如果一激动伤害自己怎么办，而且她现在看不见，跑都没有地方。

　　卡卡的内心开始惊慌，询问“这里是日喀则的哪个地方呀？”

　　“这里是受您庇护的须弥山，我们都是世世代代拥护您的信徒”

　　卡卡得出结论，好，病得很重。

　　此时一众人向门外跪拜，齐声唤道。

　　“大祭司”

　　卡卡听着四处的声源判断自己周围起码有五六个人，所以，这里有一群精神病！

　　衣料摩挲，配饰上的兽骨与铜铃相撞，发出沉闷的叮当声，来者迈着非常稳重的步伐，一股沉香气也随之传来，像雨后被太阳照射的树木散发出的清新气味。

　　来者用了通古斯语，卡卡听不懂，但已经没有耐心继续面对这群人的怪异，“可以用一下你们的手机吗？”

　　神女此言，耶班祭司疑惑回应，“您说的手机，是何种法器吗？”

　　卡卡保持微笑，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或者这个地方闭塞，手机还没有被普及。

　　“电话机你们有嘛，座机电话，可以让我打电话就行”

　　“这只索莫笛也许可以帮到您，它是用鹫鹰的的翅骨制作，吹奏达曼曲，可以把心意告诉天上的神灵”。

　　卡卡心头一震，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在日喀则，她怀疑自己被精神病院救走了，面前是把自己分裂成第二神棍人格的精神病人。

　　又或者她被刮到了很远的地方，在西藏偏僻的山村部落，这里经济落后不知道电话，并且原始到与现代人沟通障碍。

　　卡卡甚至联想到桃花源，这里闭塞到对外面的世界有跨时代的差距，但是这种可能性为零。可惜卡卡失去了最直接的判断能力，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了雪盲症，在恢复光明之前至少要保证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为了让猜想成立，卡卡说出了另一个要求，“能不能把我送到警察局，派出所”

　　大祭司看她惊慌的模样不由得发问，“神女，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想要离开”

　　于是他看到卡卡腾空跳起，甚至一把推开了旁边的白玛索本。

　　卡卡大声呼喊，“医生，大夫，护士，有人吗？你们的负责人是谁？这样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现在是法治社会，救命啊”

　　猝不及防的推攘让周围一切全部混乱起来，卡卡在搀扶下想要躲开，她推开碰到自己的所有人，卡卡使不上力气，身体因为波动开始东倒西歪。

　　身边像是有什么器物被她撞倒发出“叮铃咣铛的”金属碰撞声，有坚硬的物器硌伤了她的手，她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继续横冲直撞。卡卡急得快要哭出来，人在未知面前本身就没有安全感，当视觉受阻，一切感知都会被扩大变得更加敏感，她想要努力看见，什么都看不到。

　　卡卡拼命摸索哪里是门框，她想要出去，被人发现，被人解救。

　　可是周围太过混乱，无数的金属“叮当”声，无数只手在拉她，无数的人在呼喊。

　　看着神女疯狂的模样，众人只敢抢救被她打落在地上的法器，不敢再去触碰。

　　看着掉落一地的各宗宝贝法器，众人更加恐慌，尤其是八宝玛瑙锁，只有大场合的祭祀黄宗才舍得借出来的，差点被卡卡一巴掌拍在地上。

　　直到卡卡在声嘶力竭后晕倒不省人事，众人才颤抖着舒了一口气，今日他们有幸近身看到神女尊容，也极其有幸看到了神明发怒的模样。

　　大祭司在混乱后下达了命令，“立即遣散众徒，他们惹怒了神女，从即日起，朝拜神女必须沐浴斋戒月余，到时格宗择吉日，邀四部入神女殿行赐福朝拜”

　　此言一出，众徒哗然，要知道，瞻仰加持力最强的觉沃佛也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看来格宗是真真重视这位神女，众徒猜测，沉寂了百年的千年宗部，约莫是要重新入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