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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宫 ...
“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午后便从行宫动身了。”影卫跪在阶下,声音平稳无波“算时辰,此刻应已至朱雀门外。”
朱笔在“准”字最后一勾处,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洇开一个极小的红点。
比他想的还早了三日。
凌楚抬起眼:“她伤势未愈,车马劳顿,如何经得起这般疾行?”
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了怔。这关切太过自然,自然得像是一种本能。
“娘娘说”影卫的头垂得更低“行宫虽好,终非长居之所。陛下既已回宫理政,她身为中宫,岂敢久耽安逸。”
殿内沉静下来,只有更漏滴滴答答。凌楚搁下笔,指尖无意沾着的那点朱砂,红得有些刺眼。
“摆驾”他忽然起身,玄色袍袖拂过案几“去宫城楼。”
“陛下?”内侍讶异“此刻风大,您……”
但凌楚已大步向外走去。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解释自己为何坐不住,为何那颗素来沉稳的心,此刻竟像被那疾驰归来的车驾牵着,一路颠簸着悬了起来。
或许,只是或许,他也想亲眼看看,那个说“岂敢久耽安逸”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不敢”。
车驾入城时,宫门尚未下钥。
皇后一行来得太快,快得连惯常的仪仗都未及准备。暮色里,几辆青帷马车安静地碾过御道,马蹄声在空旷的宫道上敲出清脆又寂寥的调子。若不是影卫提早递了消息,任谁也想不到,那薄薄车帘后坐着的,是重伤初愈、本该还在三百里外行宫将养的中宫。
宫城楼上风果然很大,吹得九龙旗帜猎猎作响。皇帝凭栏而立,暮色将他玄色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挺拔,也愈发孤寂。他望着那支简素得近乎寒酸的车队由远及近,在巍峨宫墙的映衬下,渺小得像一串误入禁地的蝼蚁。
他的目光,却紧紧锁着中间那辆马车。
车停了。
一只纤长的手探出,轻轻掀开车帘。接着,是一张清减了许多的脸。暮色与病容未能夺去她眉宇间的神彩,反倒添了几分易碎的风致。她抬头,似乎远远望见了城楼上的身影,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然后,她扶着侍女的手,极慢、却极稳地下了车。肩背挺直,依旧是那个礼数无可挑剔的中宫。
可凌楚看得分明,她下车时,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在忍痛。
那股陌生的、尖锐的情绪再次攫住他。是愧疚?是恼怒她的不顾惜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他来不及分辨,脚步已先于思绪移动。
“陛下?”内侍慌忙跟上。
凌楚没有理会,径直步下城楼。
林亦筠正吩咐侍女着什么,闻声转头,便见凌楚自暮色深处走来,步伐快得带起一阵风。她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讶异,随即敛衽,欲行大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怎……”
“免了。”凌楚已至跟前,手臂虚虚一抬,止住了她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比在城楼上时更清晰,也更能看清她眼底的疲惫与强撑的精神。
“伤未好,何必急着回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惯常的平稳。
林亦筠微微垂眸,声音轻柔却清晰:“劳陛下挂心。行宫医药俱全,伤势已无大碍。陛下独在宫中,政务繁巨,臣妾……实在心中难安。”她顿了顿,抬起眼,眸中映着宫灯初上的暖光,漾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的笑意“且臣妾记得陛下所说,中宫于前朝是定心丸,不宜空置太久。”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轻,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试探,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
凌楚看着她。她的话语无懈可击,她的姿态柔顺体贴,一切都符合一个贤后、一个“因故”入宫却竭力想站稳脚跟的女人该有的表现。可偏偏是这份无可挑剔,让他心中那点异样感越发清晰。
若是全然算计,何须以命相护?
若有几分真心,又为何……总像隔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也罢,宫中太医医术自是比行宫的精湛”他终于开口,语气缓了些“既回来了,便好好歇着。没有孤的允许,不许再逞强。”
这话已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超出了帝后间惯常的、保持距离的关怀。
林亦筠眼中那抹温柔的笑意似乎深了些,像是碎冰投入暖泉,化开细微的涟漪“是,臣妾遵命。”她顺从地应下,又道:“陛下在此等候,是特意来接臣妾么?”
这次,她的目光直直迎上他,不闪不避。
凌楚被她问得一滞。特意……或许是吧。但帝王之心,岂能轻易示人。
“恰好在城楼上查看防务。”他移开视线,望向她身后的车驾,语气恢复了平淡“见你车驾简素,明日让内侍省重新安排仪仗。中宫归朝,不可失了体统。”
“谢陛下。”皇后再次垂首,唇边笑意未减。
风卷起她的衣袂,也送来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味的香。皇帝忽然想起影卫密报中提及的,她在行宫养伤时,曾对着京城方向,独坐良久。
那时,她在想什么?
“起风了,回宫吧。”凌楚转过身,率先向宫内走去。步伐依旧沉稳,只是稍慢了些,像在无形中迁就着身后那个或许步履维艰的人。
林亦筠静静跟上,落后他半步之遥,那是礼法规矩的距离。
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林亦筠袖中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指尖触到内袖中一枚冰凉坚硬的玉环——那是助她缩境封骨之物,此次进宫,她便不再是大能境的强者,而真正根骨不好,学武不成的深闺贵女。
宫道漫长,灯火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时而分离,时而微妙地重叠。
远处,暮钟沉沉响起,回荡在重重殿宇之间。
太后被沉闷的钟声惊醒。
她因为前些天的事,彻夜难眠,睡着了也全是光怪陆离的噩梦。她从床榻上起身,此时天光渺渺,长夜未央,窗棂被白霜附着,初春的风里还带着些冬日的寒气。
值夜的宫女听到动静,在帐外轻声问:“太后娘娘?”
“退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
待脚步声远去,寝殿重归死寂。太后赤足踏上冰凉的金砖,走向西墙那面紫檀柜。她颤抖的手伸向柜子中层一尊不起眼的青铜朱雀灯——那是先帝登基那年,赐给当时还是沈贵妃的她的“恩赏”。
她握住朱雀脖颈,向左拧了三圈,又向右回半圈。
“咔哒。”
极其轻微的机括声。
随后,整面柜子连同后面尺许宽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一条缝隙,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阴冷的风夹杂着陈旧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透出幽幽光亮。
太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足丈方的密室,四壁无窗,只有一盏长明灯在角落挣扎般明灭。正中的乌木供桌上,并列摆着两幅画像。
左侧是先帝。明黄龙袍,冕旒垂面,眼神透过画纸依然锐利如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太后看了三十年,恨了三十年。
右侧是庆王凌枭。她的枭儿,画像上的他不过二十一岁,身着亲王常服,眉目俊朗,笑容温润,就连眼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和她一模一样。
这是他被封淮州王那年,宫廷画师所作。那时他还有大把年华,还没被她逼上绝路。
太后伸出手,指尖先触到庆王画像的脸颊。
画纸冰凉。
“枭儿……”她声音发颤,随即猛地转头,盯住先帝画像,眼中骤然迸出怨毒。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起来,一把扑到梁惠帝的画像前,带着积压数年的怨毒“你把我们母子当什么?把沈家、萧家、林家……把所有人都当什么?给了沈家倚天剑,又给皇帝铸了镇国玺。如今你还将林氏给了皇帝。你制衡得好啊!人人都成了你的棋子,互相撕咬,谁也别想独大,谁都离不开你定下的规矩!”
她的指甲乎要嵌进木框,疯魔了似的笑道:“你给了沈家希望,给了我们攀云之梯,却在我们即将触到云端时,亲手抽走了阶梯。你让我们与你的新帝斗、与林家斗……你看得好戏啊,陛下。“
笑声戛然而止。她转向庆王的画像,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
“我的儿……“她颤抖着触碰画中人的脸颊“你最听话了……是母后害了你。“
那场东南烽火骤然在记忆中燃起。
萧家——皇帝的母族,世代镇守东南。为了削弱皇帝臂膀,她默许了家族策划的那场“意外“。
南望犯边时,沈家在军报上做了手脚,拖延援军,又透露了镇南侯行军路线……镇南侯死了,皇帝在东南的臂膀就断了。
可她没算到萧家那对年轻的兄妹。兄长重披甲胄,十七岁的妹妹束起长发扮作亲兵随军出征,硬是在溃败缘稳住了军心。更没算到,那姑娘会被敌军俘虏。战报里轻描淡写的“虐杀“,却是后来探子的:被缚于马尾后拖行数十里,残躯弃于荒野,连寻回全尸都做不到。
风声走漏,皇帝震怒。那个蠢物,为了几个棋子,竟要与沈家同归与尽。他以“侍疾“为名,将她软禁在慈宁宫。
然后她的枭儿就反了。
“你知道母后被困,你怎能不急……“太后额头抵着庆王的画像,肩头抽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的傻孩子,你从淮州起兵时,可知道那本就是一条死路?等着我们沈家,等着你,跳进去?“
她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空洞地望向一柄银月枪。
“你父皇要的,从来不是哪个儿子坐江山。“她对着虚空喃喃“他要的是平衡,是制衡,是沈家与林家互相撕咬,是萧家这样的忠烈满门鲜血流尽换来天下同情……他要他凌氏的皇权,稳如泰山。“
密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窗外更鼓遥远的回响。
许久,太后缓缓起身,用衣袖仔细擦干画像上溅落的泪痕。当她转身推开密室的门时最后看了一眼庆王的画像,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然后,她转身,走出密室,按下机关。紫檀柜缓缓合拢,严丝合缝,仿佛那间密室、那些画像、那些痛哭与忏悔,从未存在过。
慈宁宫的烛火重新亮起。
太后唤来宫女,声音平静无波:“传旨,明日本宫要去大相国寺为国祈福。另,让沈太尉递牌子进宫,本宫有事相商。“
“是。“
宫女退下后,太后走到窗边,望向东南方向,越过那如天堑般的护圣山——那是淮州所在,也是她儿子埋骨的地方。
天际已泛出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亦筠的计划开始
太后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已故的庆王凌枭,一个是在饶州的景王凌晖。
淮州的事在第二章和第五章都有提及,这里是更全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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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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