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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城中疑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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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错愕的目光中,乔泊枫习以为常地一掀扇子,接下这一击。
“阿雯,放轻松,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乔泊枫轻声安抚却无济于事。
他无奈,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地将目光投向三人:“有哪位灵魂标志属于精神领域的?不管治愈型,攻击型,甚至控制型的都行。”
宵将阑听闻这一串花里胡哨的概念名词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曹夏宁。
“别管!跑!”曹夏宁喝道。
宵将阑半点不含糊,转身便跑。
叶听秋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跌跌撞撞追在最后:“哎!你俩什么情况啊?不是要精神领域吗?我就是啊!哦不对我是辅助型。”
“啊啊啊我靠哥们你别撒手快拦她啊!”
“咚!”
他毫无防备崴到脚踝,栽倒在地,左臂支撑起身体,偏头却见那罗刹般可怖的赤红长刀距他面门不过半尺。
“噗呲!”
温热的血液迎头洒下。
叶听秋却毫发无伤。
那把长刀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周雯调转刀头贯穿她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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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那小子呢?”曹夏宁追着宵将阑奔出百米方才发觉身后过分的寂静。
宵将阑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可能是刚刚我们奔跑过程中,空间又一次发生转换时掉队的。”他道。
“那先不管他了。”曹夏宁环视四周,“咱是先上那边那处宅院看看,还是直接上山?”
“你似乎对演练内容知之甚多。”宵将阑嗓音幽幽。
“啊?那必须的啊,我老大给我派任务,总不能啥也不交代就让我两眼一抓瞎直接干吧?”曹夏宁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末了,她又自顾自道:“要不还是去一趟宅院吧,那里信息虽比不上山后关键,倒也是有点意思的。”
宵将阑意兴阑珊,默然跟在她身后。
二人拨开杂草踏过土路。
“吱呀——”
曹夏宁推开陈旧的木门,被扬起的灰尘呛得直咳嗽,一回头便注意到宵将阑脸上不知第多少次更换的口罩。
她伸手朝对方勾了勾:“好没眼力见的新人,物资有富余都不知道给老前辈孝敬点。”
宵将阑语塞,又取出一副口罩递给她。
“还以为财主外室的房间内饰多气派呢,原来也没比寻常女子的奢华。吝啬的渣男,罪加一等。”她径直向主屋,借着窗外光线摸索屋内陈设,同时嘴也没闲着。
如她所言,这屋子堪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远看这类似四合院的布局,都叹是大户人家,走进屋见杂草丛生,窗瓦破碎,家具简陋,才道其没落凄凉。
“哝,你看看这个。”曹夏宁从榻下翻出一沓纸,铺在榻上,“写的啥?翻译一下。”
宵将阑凝视纸上繁体的文言文,几欲开口,最终依然没说出一句话。
“咋?你也看不懂古文?”
“不能算完全不懂。”
“那你能翻译多少是多少。”
“不,尽管大致能意会,但若硬要我重新组织语言转述就会变得……”
狗屁不通。
宵将阑揉揉眉心,硬着头皮将纸上的文字看下去。
“那你自个慢慢琢磨,我……”曹夏宁目光懒懒扫向门口,倏地一凌,“谁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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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庭院。
乔泊枫扶着崴脚的叶听秋跟在胸口上插着把刀的周雯身后,与茅青嶂等人会合。
“她真的是人吗?!”叶听秋嗓音颤颤。
“不好说。”乔泊枫笑容狡黠,“换句话来讲这里所有人从踏入系统的那一刻起就都不一定算得上活人了。”
“哦,合着我也是鬼,那没事了。”叶听秋神情竟轻松起来,倒让乔泊枫自讨没趣。
茅青嶂一见周雯那副刚从血海里爬出来的模样,顾不得惊骇,忙从兜里取出一个药瓶递过去。
周雯接过那天青色瓷瓶,道声谢后从容地抽出胸口的刀,打开瓶塞,将里面清透的黏液倒出,覆盖伤口。
不出几秒,伤口愈合完好,只留下薄薄一层棕褐色的血迹。
茅青嶂收好她还回的药品,这才将目光移向叶听秋:“这位姑娘是……?”
这一问,她身后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似是终于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叶听秋心中忐忑,脊背紧绷。
玩球,他刚刚光顾着逃命早忘记自己还在演NPC,现在接戏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不对,老乔老周那俩人明显早就识破他了!这时候再装难保不被当场揭穿!
正当他进退为难之际,周雯淡然道:“他是被NPC替换的用户。”
“是的。”乔泊枫见缝插针地附和,“真没想到这种低端演练场里有朝一日也能混进这么多脏东西。”
“啊?!”蒋霖霖双手挠头,“不是,什么叫‘被NPC替换的用户’?还有,什么叫‘混进这么多脏东西’?孩子傻拜托别跟孩子打哑迷。”
“报告,我也没听懂。”荣旭故作严肃。
他旁边的萧易寒和莫无欢虽也不清楚那话里的具体含义,但看见二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向一旁挪挪脚步,与之拉开间距。
“演练之初,在正房会面时的用户中有人是被掉包过的,而且不止一个,明白没有?”乔泊枫解释道。
这话却是令叶听秋也脊背发寒。
不止一个?除了他还有谁?
“那被掉包过来的……又是什么东西?”蒋霖霖不禁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谁知道呢。”乔泊枫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可能等它要杀你的时候就知道……”
“你们在府中有何收获?”周雯出言打断乔泊枫的废话。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收获吧……”蒋霖霖斟酌着开口,“只不过是发现赵家老小死亡时间的真相。”
“首先,现在的景象,的确是昔日轮回,整个赵家,早已被灭门多日。其次……”茅青嶂接过话道。
她随即看向荣旭。
后者会意,将怀里抱着的木盒交给她。
“这是我们在东厢房书柜后的暗格里发现的。”茅青嶂掏出一把钥匙将木盒打开。
“盒中有画像书信若干,以及……”
她提起一匹白色布条,展示出上面刺目的血字:(七月半子时索你全家命)
“根据我们的推测,这布条是凶手发出的犯罪预告,以及这些画像上都为同一女子,应与凶手有关……”她递给周雯布条,后取出一幅画,目光再次转向叶听秋。
“这女子,你可认得?”
叶听秋看看画像上一袭素衣恬静美好的女子刚要摇头,便猛地反应过来,手指指向自己,不敢置信道:“我?!”
茅青嶂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你这副皮囊。”
“所以你究竟是谁?”蒋霖霖问道,“当务之急是排查出被替换的玩家!”
但场上知情最多的周雯和乔泊枫却都不慌不急。
“我是真的叶听秋。”叶听秋眼见NPC也演不下去,只得摊牌,“那个假货已经把老宵拐跑了。”
“不好!根据我们上午对赵府的观察,第一个死亡的人正是赵文举!”荣旭蓦地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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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众人眼中的首刀“赵文举”还在和满页繁体文言文“周旋”。
“你确定不追上去看一眼?”
宵将阑头胀眼酸,趁喘息的间隙对曹夏宁道。
“看你的古文去。”曹夏宁倚着门框,“我再重申一次,我看见那身影确实是只野猫。”
“你这么执着于引我去追,是想阴我还是想调虎离山?或者,你是看见了些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
她审视的目光下,宵将阑神情无奈地摆摆手:“我平素行事多谨慎。您也是知道的,何必无端猜忌。”
虽然他确实是注意过那道身影,才笃定那不是野猫……
“跟我讲话文绉绉有什么用,你倒是给我把那古文翻译出来啊!”曹夏宁没好气,“半吊子书生,不中用。”
宵将阑哑然。
古文基础不扎实是真的,但他有时说话的腔调倒还真不是刻意作秀,只能算……耳濡目染。
而后,从日上三竿,到日薄西山,屋内二人皆是无言。
直到宵将阑起身整理手上的文稿笔记。
“看明白了?”曹夏宁掀起眼皮,站直身体,活动筋骨,“那我们上山。”
宵将阑开口刚准备和她简略汇报信息,闻言诧异道:“夜里入山?”
“这种演练场,在哪过夜都没差,还不如赶赶进度。现在距离演练开始都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你要等明早再走起码还得耽搁半个多小时。”曹夏宁说罢,脚下疾走生风。
宵将阑背上包,扫一眼腕表,招呼不肯再回包里的玄凤,三步并作两步跟上。
“哟,你这鸟还收不回去了。”曹夏宁瞥一眼他肩上站立的玄凤,“挺好的,动物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不是吗?”
宵将阑听出其话里有话:“你是想说,宁源溪对赵文举?”
七十五张来信,抛去花言巧语的粉饰,尽是赵文举在得知自己所救女子并非人类且身负异能后日益增长的贪欲。
所谓的“运道”原来是基于对异族贪得无厌的索取。
“不错。”曹夏宁点头,“其实你们整场演练的剧本概括从主线到支线我都看过,本来指望听你给我翻译一遍古文版本能知道些有意思的细节,结果……哎,毫无游戏体验。”
“……”
就赵文举那裹脚布一样的煽情鬼话,他就是能翻译出口这六个小时演练时长怕是也不够讲完的。
夕阳已彻底没入地平线,二人踩着山上缠结的树根土块愈发小心,忽听久违的系统音播报道:
【杨钟毓失去演练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