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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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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手头琐碎的事务,温澜拖着略显疲惫的步子,慢腾腾地挪回了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
冰冷的药水味瞬间涌了上来,仿佛要将他浸透,与室外带回的现实感重新剥离。
青年有些脱力地靠坐在床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低声开口:
“还有任务吗?”
〔暂时是没有呢~〕模拟器轻快的机械音响起,〔不过请随时待命,可能会有“惊喜”突发情况哦~〕
温澜嘴角抽了抽,一股无名火混着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惊喜?
他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语气幽怨,
“你管那些叫惊喜?”
分明是惊吓好吗!
每次不是社死就是在去社死的路上……它这服务条款里是不是忘了写‘可能对宿主造成永久性心理创伤’这一项?”
〔叮!检测到宿主反馈,已为您记录〕
〔温馨提示:积极乐观的心态有助于提升任务体验哦~〕
“我谢谢你的温馨提示啊……”
他眉头微蹙着瘫倒下去,逃避般的拉起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拜托下次的‘惊喜’,至少给我留条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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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城市的另一端。
江未晞独自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夜色已深,玻璃上模糊映出他略显清寂的身影。
先前图书馆里那一幕,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温澜指尖那微凉而轻柔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发间。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这一股莫名扰人的感觉。
最终,他推开玻璃门,缓步走进带着深秋凉意的的阳台。
初秋的夜风已带了些许料峭的寒意,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衬衫,布料很快被风打透,贴在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凭栏而立着,任由冷风拂面,似乎这样就能冷却他纷乱的思绪。
直到一股强烈的痒意自喉间升起,他猛地侧过头,压抑地咳了几声,胸腔随之传来细微的闷痛,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站得太久了。
回到室内,室内温暖的空气包裹上来,身体却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发冷。
他倒了杯温水,指尖传来玻璃杯壁的温热,但手背触碰到的额头却带着不正常的热度。
喉咙的干痒感愈发明显,头也有些昏沉起来。
他放下水杯,走向医药箱的脚步略显虚浮。
看来他又着凉了呢。
几日后的傍晚——
暮色四合,银色的月光透过云层若隐若现,病房里一片安宁。
温澜难得睡了个好觉。
深沉的睡意将他温柔包裹,让他暂时忘却了那些烦人的琐事。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温澜好看的眉头立刻皱起,不满地咕哝了一声,下意识把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得更深,试图驱赶这扰人清梦的噪音。
〔叮咚——〕
三号不依不饶,甚至带上了一丝催促的意味。
“……吵死了。”
他忍无可忍的坐起身,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惺忪的睡眼,对着空气沙哑地低吼道,
“大晚上的,你又抽什么风?”
〔检测到任务对象江未晞健康值减弱,临时任务发布~〕
模拟器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惹得江未晞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
〔任务内容:照顾生病的任务对象江未晞〕
〔时限:明早八点前〕
“什么?!”
温澜瞬间清醒了大半,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从肩头滑落也顾不得,“他又怎么了?而且为什么偏偏是晚上?”
他简直要气笑了。
自己还是个需要静养的病人,这破系统却让他半夜去照顾那个看起来强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江未晞?
〔任务已激活,请宿主积极完成~〕
模拟器无视了他的质问,干脆利落地下了最后通牒。
温澜颓然地重新倒回枕头上,望着天花板上昏暗的影子,胸口堵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
让他去照顾江未晞?不如赐给他一丈白绫让他痛快的去得了。
〔如本次任务未完成,您将受到随即惩罚哦~〕
“什么惩罚?”
青年轻挑起一边的细眉,玩味的眼神里满是不屑。
〔唔……这种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呢~不过肯定也很轻啦,最多可能就是强制摸摸头接接吻什么的啦~〕
三号故意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蓝色的液晶屏幕上用光点排列出一个无奈摊手的小人。
温澜:……
南村模拟器欺我老无力。
“你们真的不觉得自己很神经吗?”
他神色淡漠,眼神不知何时冷了下来,眸中凛冽多了几分,苍白的唇轻轻抿着。
“把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强行绑在一起,就为了执行你们那些所谓的什么可笑的任务?”
温澜唇瓣微微张合讥讽着,因病痛而无力的语气却不失厉色。
〔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任务奖励为:江家整体运势上升10%〕
〔后续您每完成一个任务,本模拟器都将为您发放相应的奖励〕
〔但机遇总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病房里陷入一阵可怕的缄默。
温澜无奈的垂眸,盯着手上那枚素银戒一言不发。
也是,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cp模拟器”,温家连苟延残喘都做不到。
“好。”
他双手抱膝,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夜色尚浅,紧密排列的城市中有几座依稀亮起灯火。
温澜认命的叹了口气。
怨念归怨念,任务还是要做的。
窗外月色朦胧,温澜一双鸢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放空着,一个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念头渐渐成型。
既然非去不可,那总不能让他太好过。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
“照顾病人嘛……态度最重要了。”
他轻声地自言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至于药嘛……
良药苦口利于病,当然是要选最‘有效’的才行。
他已经能想象出江未晞被他用最“精心”的方式“照顾”时,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会出现怎样精彩的表情了。
江未晞家——
暮色渐浓,房间里的光线一点点暗沉下去。
江未晞躺在的床上,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开、打碎,再重组过一般,无力感浸透着他的躯体。
高烧使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黏腻地沾湿了他原本整齐的碎发。
他试着微微活动着手腕,关节处泛起的酸软让他微微蹙眉。
还是感冒了吗……
他望了望身旁几乎见底的药瓶。
喉咙里干得发紧,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江未晞勉强撑起身,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却有些不听使唤地发颤,玻璃杯沿磕在牙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水滑过喉管,短暂地缓解了灼烧感,冰凉却激得他一阵咳嗽。
“咳…咳咳……”
胸腔震动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额角的青筋也随着脉搏隐隐作痛。
江未晞靠在床头轻轻喘气,长睫低垂,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卧室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比平日沉重急促些。
他抬手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触手一片滚烫,与自己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也隐没,夜色悄无声息地漫进来。
他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意识在高温的蒸腾下有些涣散,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图书馆里那人指尖穿过发丝时微凉的触感,和那双总是带着倔强或恼怒的桃花眼……
怎么会……想起他。
江未晞失神,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传出。
就在他阖上眼,试图将翻腾的思绪与不适一同压入混沌的黑暗时——
“叩、叩叩。”
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不轻不重,却异常清晰,划破了满室的寂静。
江未晞眉心轻轻地动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睁开眼。
高烧让他的感知变得有些迟钝,那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带着不真切的朦胧感。
也许是听错了,他想。
这个时间,不该有人来的。
他保持着闭目的姿势,等待着那或许只是错觉的声响消失。
然而,几秒钟后——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也更沉闷。
指节叩击木门的闷响,一下下敲在过于几乎像是要凝固的空气里,也敲在他因发热而昏沉的神经上,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淡淡的烦躁。
江未晞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氤氲着因病而生的水汽与倦意。
他偏过头望向卧室门的方向,视线穿过昏暗的客厅,落在玄关处那道紧闭的门上。
会是谁?
这个念头带着迟缓的疑惑,浮上有些滞重的脑海。
助理?他知道自己生病,应该不会这个时间来打扰。
家人?他们并不在这个城市。
昏沉的困意与身体的不适像潮水般拖拽着他,让他只想重新沉入睡眠。
但那持续、平稳的敲门声,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固执地将江未晞拉回现实。
男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用手肘慢慢撑起沉重的身体。
一阵眩晕袭来,他倚着床头柜稳了稳,才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脚步有些踉跄,江未晞扶着墙,慢慢穿过昏暗的客厅,走向那扇依旧被规律叩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