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戗隳

8、第 8 章

　　何竟在“漩涡”包厢里醉生梦死了整整两天。

　　酒精成了唯一的救赎，也是更深的折磨。它暂时麻痹了神经，让那些尖锐的耻辱感和自我怀疑变得模糊，但每次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现实便会带着加倍的重量狠狠砸下，将他重新拖入泥沼。包厢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食物馊掉的酸味，与他往日精心维持的张扬公子哥形象格格不入。

　　陈景文期间又来过几次，试图劝解，都被何竟暴躁地吼了出去。他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听那些苍白无力的“下次再来”，他只想一个人待在这片由他自己制造的废墟里，舔舐伤口，或者干脆彻底腐烂。

　　直到第三天下午，宿醉的剧烈头痛和胃部的翻江倒海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进包厢自带的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却只吐出一些酸水。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猩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

　　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刷着脸，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一种极度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就这点出息？何竟？一次失败就把你打趴下了？你不是要让何欲破产吗？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拿什么跟他斗？

　　一股不甘混合着残存的自尊，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重新燃起。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不能允许自己成为别人，尤其是何欲眼中，一个一蹶不振的废物。

　　他猛地直起身，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眼神里重新凝聚起一丝狠厉。失败是事实，但他还活着，他还是何家的二少爷，他还有……虽然可能所剩无几，但总归还有一些资源和本钱。

　　他必须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招标失败只是开始，赵铭那边，还有他投入的巨大资金……

　　就在这时，包厢门又被敲响了，这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

　　何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过去猛地拉开门：“我说了滚……景文？”

　　门口站着的正是陈景文，只是他此刻的脸色比何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加慌乱，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竟哥！出事了！”陈景文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挤进门来的。

　　何竟心头一沉，那股刚燃起的微弱火苗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又怎么了？”

　　“是赵铭！星锐科技！”陈景文语无伦次，“他们……他们公司内部出问题了！好像……好像有个大股东偷偷把股份卖掉了！现在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好几个谈好的项目都停了！银行也在催之前的贷款！”

　　何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让他四肢冰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甚至比他担心的更糟！

　　“股东卖股份？什么时候的事？卖给谁了？”何竟一把抓住陈景文的衣领，声音嘶哑地逼问。

　　“就……就这两天！具体卖给谁还不清楚，消息捂得很严，是赵铭的一个心腹偷偷告诉我的，说赵铭都快气疯了，正在内部清查！”陈景文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慌忙解释道，“竟哥，我们投进去的钱……会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但何竟已经明白了。星锐内部生变，资金链可能断裂，他们之前投入的、用于城东地块方案和前期运作的巨额资金，很可能血本无归！这不仅仅是项目失败，这是真金白银的巨大损失！

　　“砰！”何竟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剧烈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惊怒和冰冷。

　　巧合？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巧合！就在他们招标失败，最脆弱的时候，星锐的核心股东悄无声息地撤资了？

　　一个名字，如同毒蛇般钻进他的脑海——何欲！

　　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在这样的时机，给予如此精准而致命的一击！他不仅要赢下项目，还要彻底斩断他何竟伸向商界的触手，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何欲……”何竟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被逼到绝境的颤栗。他之前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何欲深沉如海的怨毒。

　　他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陈景文，看着这间弥漫着颓败气息的包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和他哥哥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能力的鸿沟，更是手段和格局的天壤之别。何欲甚至不需要亲自对他动手，只是轻描淡写地在他盟友的背后推了一把，就让他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竟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陈景文带着哭音问。

　　何竟松开他的衣领，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怎么办？他也不知道。巨大的财务窟窿，破裂的盟友关系，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和审视……每一件都足以压垮他。

　　但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何欲面前倒下。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虽然依旧充满了痛苦和混乱，却也多了一丝被逼到极限后、破釜沉舟的狠绝。

　　“查。”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力度，“动用所有关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收购了星锐的股份！还有，把我们能动用的所有资金，不，是所有能变现的资产，全部统计出来！”

　　他要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筹码，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块钱，他也要攥在手里。何欲想让他一败涂地？想让他跪地求饶？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