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戗隳

35、第 35 章

　　从老宅回来，何竟感觉自己像怀揣着一块烧红的炭火，坐立难安。手机里那张拍摄自“信天翁”模型暗格的照片，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那串冗长复杂的代码和那个诡异的“Ψ”符号，如同幽灵般在他脑海里盘旋，诱惑着他，也警示着他。

　　他知道，凭借自己那点粗浅的电脑知识，根本无法破解这明显经过高度加密的信息。他需要专业人士，一个绝对可靠、且能完全置身于何欲监控体系之外的专业人士。

　　龙哥那边不能再联系，风险太高。他想到了一个人——他大学时计算机社团的社长，秦屿。那是个技术天才，性格孤僻，毕业后似乎进了某个神秘的网络安全公司，很少与同学联系。最重要的是，秦屿家境普通，与何家所在的圈子毫无瓜葛，而且为人极其看重承诺和技术本身的纯粹性。

　　何竟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旧手机里找到了秦屿的加密通讯账号。他犹豫再三，用那部不记名手机注册了一个新账号，给秦屿发了条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老秦，是我，何竟。有事相求，关乎性命，绝对保密。】

　　信息发出去后，便是漫长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他既怕秦屿不回复，又怕回复的内容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深夜，手机屏幕才终于亮起，一个陌生的加密链接弹了出来。何竟点开，进入了某个界面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临时通讯房间。

　　秦屿的头像是一片漆黑，只有文字跳了出来：【什么事？】

　　何竟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加密代码和“Ψ”符号的照片（隐去了来源信息）发了过去。

　　【帮我破解这个，查清它关联的账户和这个符号代表的意义。报酬你开，唯一要求，绝对保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何竟以为连接已经中断。

　　然后，秦屿的消息才再次跳出：【这东西级别很高，关联的防护网很复杂。需要时间，而且有触发警报的风险。】

　　何竟的心沉了下去：【多少时间？风险多大？】

　　【不确定，快则几天，慢则几周。风险……如果对方监控级别达到我预估的程度，一旦开始深度破解，很可能被反追踪。】秦屿的回答冷静得近乎残酷，【你确定要冒这个险？】

　　何竟看着屏幕上那冰冷的文字，眼前闪过何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闪过父亲墓碑上冷峻的容颜，闪过龙哥那意味深长的暗示。

　　他没有退路了。

　　【确定。】何竟敲下这两个字，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无论多久，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要知道。报酬翻倍。】

　　【好。】秦屿只回了一个字，随即，通讯房间自动销毁，链接失效。

　　何竟放下手机，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像一个赌徒，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一张看不见的底牌上。

　　接下来的日子，何竟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正常”。他准时上下班，认真处理“竞合资本”的事务，甚至主动向何欲汇报了几次工作进展。他不再去探查那些陈年旧事，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他甚至在一次集团午餐会上，主动坐到了何欲旁边，状似随意地聊起了最近看好的一个生物科技项目，语气平和，带着请教的意思。

　　何欲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就项目本身给出了几句精炼的评价。两人之间难得没有火药味，气氛甚至称得上……平和。

　　何竟扮演着一个逐渐被磨平棱角、开始融入体系的弟弟。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确保它们符合何欲的期望。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副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秦屿的消息，每一次手机的震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走钢丝，脚下是万丈深渊，而钢丝的另一端，掌握在一个沉默的黑客手中。

　　这天夜里，他再次梦见父亲。梦里的父亲不再是墓碑上冷峻的模样，而是背对着他，站在一片浓雾弥漫的海岸边，身旁停泊着那艘斑驳的“信天翁号”。父亲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向迷雾深处，那个红色的“Ψ”符号在雾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何竟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睡的城市。加密的幽灵尚未现形，但它投下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全部的生活。

　　他知道，当秦屿的消息最终传来时，无论是揭开真相，还是引火烧身，他的人生都将彻底改变。

　　而他和何欲之间这场无声的战争，也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加危险的阶段。他握紧了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