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总想让我破产》戗隳

33、第 33 章

　　老宅家宴那股令人作呕的虚伪气息，像粘腻的糖浆糊在何竟胸口，几天都散不去。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竞合资本”的工作里，用成堆的项目书和数据分析来麻痹自己，也借此向所有窥探的眼睛证明他的“安分”和“投入”。

　　周明送来的文件里，夹杂着一份关于某个海外港口投资机会的初步评估报告，是集团战略部转过来征求意见的。何竟原本只是随意翻看，目光却猛地定格在合作方名单里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远航物流”。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远航物流”……很多年前，他好像听父亲提起过。那时他还小，躲在书房门外，听到父亲和何欲（那时还是个少年）在里面谈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父亲提到“远航”时，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何竟当时无法理解的疲惫和……厌恶？似乎还牵扯到什么“旧账”、“麻烦”之类的词。

　　具体内容他早已模糊，只记得那天何欲从书房出来时，脸色比平时更加冷硬，看见他躲在门口，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么多年过去，“远航物流”几乎消失在他的记忆里，此刻却突兀地出现在辛联可能合作的对象名单中。

　　是巧合吗？

　　何竟的心跳莫名加快。他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开始在内部系统里搜索所有与“远航物流”相关的信息。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多年前的、无关痛痒的新闻通稿。

　　这种过分的“干净”，反而更显得可疑。

　　他想起龙哥，那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掮客。他之前让龙哥查的“森河”项目还没有回音，但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他再次拿出那部不记名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加急查‘远航物流’，背景，股东，尤其关注和辛联，或者和我父亲何富平，过去有没有什么关联或过节。】

　　信息发出去，他立刻删除，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他知道这是在玩火，调查何欲可能想要掩盖的过去，风险极大。但那个被父亲和何欲共同讳莫如深的“旧账”，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几天后，龙哥那边依旧没有直接回复，但何竟的内部邮箱里，却悄然多了一封来自陌生地址的加密邮件。没有署名，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

　　何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点开附件。

　　里面是几份扫描件，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文件影印本。有模糊的股权转让协议，有几笔标注着“咨询服务费”的银行流水记录，收款方正是“远航物流”，而付款方……虽然名字被刻意隐去，但从时间和金额推断，极有可能与辛联有关，甚至可能直接与父亲何富平有关！

　　更让何竟后背发凉的是，其中一份文件的备注栏里，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一个海外群岛的银行账户尾号，以及一个他隐约觉得眼熟的代号——“信天翁”。

　　“信天翁”……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代号。他拼命在记忆里搜索，终于，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浮现出来——那是父亲书房一个上了锁的旧抽屉里，他曾偶然瞥见过一本泛黄的航海日志，扉页上似乎就用钢笔写着这个代号！

　　父亲，远航物流，隐秘的资金往来，神秘的代号……

　　何竟感觉自己触摸到了冰山下巨大而黑暗的一角。父亲的时代，似乎并不像外界传颂的那般光明磊落。而这些被何欲继承并可能继续掩盖的过去，是否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足以撼动何欲帝国根基的裂痕？

　　他关掉邮件，彻底删除。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平静。

　　窗外阳光炽烈，他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他一直以为对手只是何欲，现在才发现，他可能要面对的，是何欲以及何欲所守护的、属于父亲的那个并不光彩的过去。

　　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黑，更深。

　　但他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感在血管里流淌。

　　他终于找到了方向。不再是盲目的对抗，而是有目标的挖掘。他要撬开这沉默的坟墓，看看里面到底埋藏着怎样的秘密，看看当这些秘密曝光在阳光下时，何欲那张永远冷静的脸，会不会出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