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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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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天越城上镀上了一层薄金。晨光如绸缎般铺展,从城楼飞檐滑落,在青石街道上流淌成一片碎金。
城中街巷渐渐苏醒,早市的炊烟袅袅升起,与晨雾交织成一片朦胧的薄纱。卖花人的竹篮里,新摘的茉莉与栀子散发着清香,与远处药铺飘来的草药味混合,在晨风中酝酿成一种独特的烟火气。
城墙上,巡逻的黑熊士兵换下昨夜的值班者,他们的铠甲在朝阳下闪着寒光,如同守护这座沉睡之城的沉默卫士。
城主府前厅的青铜门环上,还残留着清晨霜露凝结的冰晶,在夕阳下折射出冷冽的光。黑熊士兵躬身立在门外,铠甲上的熊首浮雕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城主,城外太虚派门人求见!"
幕寒霜从兰花屏风后走出,他的淡蓝色长袍上绣着的银线云纹,如雪的长发在朝阳下泛着寒光。
他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蛇形银饰与案上镇纸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叫他们回去," 他也不抬眼,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我记得说过,太虚派的人再不要踏足此地。"
"是!" 黑熊士兵正要转身,却又顿住,"只是他们怀里还抱了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似乎是来求助的。"
幕寒霜的瞳孔猛地收缩,案上镇纸"当"地一声被震落在地。他疾步走向门口,衣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冷风,将门楣上悬挂的铜铃撞得叮当作响。匆匆向城外走去~
"决明?"
他盯着秦屿怀中那个被血浸透的身影,指尖在袖中捏得发白。
冯泽川躬身行礼:"师叔,抱歉叨扰..."
他话未说完,幕寒霜已伸手接过决明。少年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睫毛在昏暗中轻轻颤动,像一只受伤的蝶。
"你就这么抱着他来见我?" 幕寒霜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愤怒。他转身时,淡蓝色长袍扫过门框,将一缕阳光割成碎片。
晨光从门缝漏入,在秦屿的衣服上划出一道明暗的分界线,却始终照不亮他藏在阴影里的脸。
他开口时,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温顺:“有劳师叔。”那乖巧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秦屿站在阴影里:"我需要你的医生。"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青铜门环上。
幕寒霜将决明放在铺着蚕丝的软榻上,指尖拂过少年额前碎发时,袖口的银线云纹在朝阳下泛起涟漪。"都滚出去!" 他猛地转身,对那两人喝到,表情丝滑的切换自如。
秦屿与冯泽川退至廊下。暮色中的石阶泛着青灰,秦屿的夹克在朝阳下闪着冷光,而冯泽川的玄色长衣则融进阴影里。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看庭前老槐的落叶簌簌而下,像一场无声的雪,又像时光的碎片堆积成毯。
"很久没有这样并肩而坐了,师兄。" 秦屿的声音被风吹散,落在满地落叶上,仿佛与这片寂静融为一体。
冯泽川苦笑,腰上的流苏玉佩在风中轻轻摇晃:"只是物是人非...也再回不去当年那样的少年心性了。"
秦屿摇头,指尖抚过在朝阳下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刀柄:"不,世间之事,皆成定式。"
他抬头望向远处炊烟袅袅的城中,眼神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既然我手里握着这把刀,那么无论如何,他都是会去的。"
冯泽川的指尖在茶杯上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什么意思?"
"是说..." 秦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一片落叶飘进水里,"你不用太过自责。"
冯泽川的苦笑凝固在脸上,腰上的流苏停止了晃动。就在这时,一阵异香袭来,花妖妖娆的身影从回廊转角处浮现,发间簪着的银花在朝阳中泛着冷光。
"城主说···" 她的声音像浸了蜜一样甜美,指尖拂过廊柱上的雕花时,带起一阵细小的花瓣,"两位也不要枯坐这儿了,怪冷的,随我去客房坐坐吧。"
冯泽川起身行礼:"有劳。" 他转身时,腰上的玉佩与秦屿的长刀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声遥远的叹息。
三日后~
决明在一片鸟鸣啁啾与虫吟交织的细碎声响中醒来。
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像是压了块石头,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被烨的雷霆长刀砍中了,秦屿脸上惊恐的表情像被烙铁印在脑海中,还有自己浑身鲜血的触感,黏腻而冰冷。
他猛地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襟,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心头一紧——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任何事物,没有秦屿的小茅屋,没有家里的小狗抱枕,甚至连空气的味道都带着一丝异样的陌生花香。
他苦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与绝望,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穿越小说:“所以自己又是掉到哪个异界了吧?我这是永远在时光中轮回了?永远回不去了吗?”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
就在这时,他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那么我希望自己这个世界能遇见秦屿,什么年纪的秦屿都好,请求神明保佑我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宁静,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恳切。
决明缓缓推开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打破了某种沉寂。
门外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瀑布,倾泻而下,洒满了他的全身,在他周围透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温暖而神圣的氛围中。
微风拂过,带着一丝花草的清香,轻轻吹动他的发梢,也吹动了周围的树枝,让它们在光影中摇曳生姿。
就在这片光晕中,他隐约看见门口的石桌上坐着一个人。阳光的强光让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随着他的视线逐渐清晰,那人的身影一点点明朗起来——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挺拔而坚定,仿佛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始终屹立不倒。
决明的心跳猛地加速,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既轻盈又沉重。
当他的身影完全融入那片阳光中时,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他的秦屿,正静静地坐在石桌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
秦屿看着门被一点点打开,捕捉到决明微微颤动的睫毛,他猛地站起身,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跑到决明面前。
决明泪眼朦胧,指尖无意识地揪住秦屿的衣襟,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这是真的吗?" 他不敢置信地抚上秦屿的脸,仿佛怕这温暖的触感会突然消失。
秦屿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决明嵌进骨头里:"没事了决明,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决明终于卸下心防,像个孩子般将脸埋进秦屿的胸膛,泪水浸湿了玄色衣襟,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幕寒霜端着药碗缓步走来,不悦的看着他们,玉扳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都说了叫你滚回去···"
他瞥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决明,眉头拧成一股绳,"你看他哭成什么样子,他是病人,不能大惊大喜你不知道吗?"
他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褐色的药汁。
秦屿小心翼翼地将决明抱回床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抱歉师叔,药给我吧!"
他伸手去拿药碗,却被幕寒霜一把推开。
幕寒霜完全无视秦屿,径直走到决明床边,将药碗递到他嘴边:"乖乖喝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决明乖乖张开嘴,喝完药后擦了擦嘴角,声音带着一丝虚弱:"谢谢城主!"
幕寒霜伸手摸了摸决明的额头,动作轻柔得与平日判若两人:"你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以后搬过来跟我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命令式的温柔。
决明摇摇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是我自己非要去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谢谢城主关心!"
幕寒霜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落在决明肩上:"你对我不必这么见外,好好养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暖阳。
幕寒霜从雕花木门后缓步走出,淡蓝色衣摆扫过青石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站在廊下,目光落在庭院那棵百年老槐的树荫下,那里静静站着个挺拔的身影——冯泽川正双手负后,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决明屋前紧闭的窗棂,晨光透过叶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也在这里守了几天了···" 幕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扳指,"不进去见见?" 他嘴角微扬,眼底却藏着几分试探。
冯泽川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随即恢复平静。他抬手抚过老槐树干上斑驳的纹路,指尖在树皮沟壑间轻轻停顿:"谢谢师叔,不必告诉他我来过。" 声音很轻:"他没事就好。" 顿了顿,他忽然转身,玄色衣摆划出凌厉的弧度,"我还有事,这就准备告辞了。"
幕寒霜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缓步走近,玉扳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你倒是比秦屿那小子让人顺眼得多。" 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赞许, "去吧!有空来坐坐!"
冯泽川微微躬身,头发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好,有劳师叔。" 他转身时,树叶正巧飘落在他肩头,像一片金色的羽毛轻轻停留。
幕寒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轻笑出声:"倒是比秦屿多了几分通透。" 他转身回屋,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