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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望海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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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梁寻换上一身男子夜行衣出门,刚鬼鬼祟祟合上满汉楼的正门,便被一人抓住后脖领,之后便被摔到江沿居所旁的墙上。
梁寻条件反射发出袖剑,手一伸便被肖以正抓住,连同另一只手一起被扣到墙上,梁寻知道今日危险,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没曾想竟在家门口?!罢了,他闭上眼睛,静待死亡的到来。
“诶,醒醒。”肖以正拍了拍梁寻的脸。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梁寻缓缓睁眼,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下巴,梁寻比肖以正矮一个头,是男子却身量娇小,这也是他男扮女装这么像的原因。
肖以正对上梁寻妖媚的凤眼,压着梁寻的手劲一松。
认清来人,梁寻踹了肖以正的小腿一脚,“松开!”
肖以正忙松开,吃痛捂着小腿。
“这么凶,木头,我们就不该救他!”
“谁要你救!多管闲事!”梁寻双手环抱,身量最小,又无比高傲。
“嘿!你简直没良心!”
江沿从居所走出来,身着黑衣,后腰间别着短剑。
“哟,你会走啊。”
江沿:……
梁寻无语,果真是块木头。
“你不惊讶?!”
“惊讶了呀,他没理不是吗。”
“你那叫惊讶吗,顶多算个调侃。”
“爱是不是,走开!”梁寻推开肖以正,又想到了什么,“嘶,你们怎么知道我身份的?”
“嘶,”肖以正学他的语气,弯下腰问,“你什么身份?”
“滚开!你别得寸进尺!”梁寻俊美的脸上不掩怒火,“是不是班主告诉你们的?”
肖以正点头。
“那杀千刀的,我就知道不能信他。”
“所以你预料到了他会说?”见梁寻不信,他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因为委实看不惯背叛。
“这不难,人与人交不交心的,彼此都一清二楚,我于他有益,他不会平白到处说我的身份,定是你们猜到然后威胁他!”
“你搞清楚,我们不猜到你今天就死了!”
“死就死了,我的选择,我能承担,不用别人逞什么英雄。”
江沿:……
“你怎么知道去哪?”
“在许田家里发现的。”梁寻递出一个路线图。
肖以正回头给江沿竖了个拇指:“你又猜对了。”
“凶手留的,他就是要引你出来,不是都提醒……”
“无所谓,今日是他头七,我得去送他。”
“无关说的没错,你没你说的那样无情。”
“有情无情,谁又说得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三人一同走。
“你什么都不带?真是要拿自己的命做祭品吗?乐游士果真大方!”
“别讽刺我,人都死了,烧再多都是给活人看的,我最不信这些,我人到心意便到了。”
况且……一身轻松,生还的可能更大些。
“你不会想去杀人吧,单枪匹马的你别惹人笑话。”
“若不是你刚打个措手不及,你在我手里可讨不到彩头!”
“你怎知凶手不会措手不及?”
“怎么!木头能猜我就猜不到吗?”
“出城便不要再说话。”江沿冷言道,走在最前面。
“你一会跟着木头躲在一旁,我先扫清障碍你再出来献心意。”
“凭什么?你们不是讨厌我吗?”
“你是该问为什么。”肖以正用肩膀撞了撞他,“不喜欢也可以尊敬,何必对你这么苛刻。”
“不需要你们怜悯。”
“怜悯是强者对弱者的,你并不是弱者。就像你所说的,有情无情,说不清,想救便救了。”
梁寻看向肖以正,忽然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
……
三人都搞了假身份混出城。
“木头,我们跟这么后面能成吗?那呆瓜会不会不行。”
“不会。”
行在黑夜间,梁寻还是忍不住鬼鬼祟祟,可江沿走得笔直,丝毫没有要藏的意思,梁寻终于知道为什么关关选他不选自己,真的很有安全感!
突然,江沿站定,梁寻顺着眼眸看去,肖以正已经和人打了起来!
没想过眼前这人平日看着憨傻憨傻,使起刀来却是这么干净利落,等等……
用的是……镰刀?!
两人打的火热,越打越朝林子深处去,刚才出刀还干净利落,这会却有些迟钝。
“不好!”
话毕,江沿便抽出短剑冲出。
梁寻本也想跟上去,这时,肖以正被踹出来,他忙上前去扶,“诶,你刚不是神气的很……”
“雾气致盲!捂眼!”肖以正慌忙找梁寻的眼睛。
雾气正朝两人的方向飘过来,梁寻立马带肖以正趴下,用手捂着他和自己的眼睛。
“我已经瞎了你捂自己的就成。”肖以正轻轻地拍开他的手。
“别废话,比起瞎还有更瞎,不想更瞎就别动。”
“这是什么歪理?”
“乐子人歪理。”
“木头不会有事吧?”
“不会,他看清情况才进去的,有所准备。”
千万别有事啊!梁寻心里默念。
雾气过去,肖以正稍微得回光明,他模模糊糊看见江沿的影子,立刻拍旁边正在求神拜佛的梁寻。
梁寻顺视一看,江沿站在林子中间,眼睛上绑着黑色发带,手里的短剑正在滴血,黑衣人在他不远处周旋,大臂的衣服被他割破,他不知道雾气已过,该怎么提醒他?!
要不喊一声?
不行,要是那黑衣人练过百步穿杨,那自己今日就要成为他第一个狙击的猎物,而且还让他误打误撞杀对了?!
肖以正喊?
算了,一个瞎子更躲不开。
对了,袖剑!
虽然杀不死敌人,但至少能暴露位置!
梁寻架起手起势,追寻着凶手的位置,射出第一剑,果然不出所料,袖剑射不远,恰好在敌人脚下,但也够了,江沿迅速反应,朝着声响投出短剑,凶手就躲在一颗细树后面,短剑同时刺破树干和他的喉咙。
我的老天爷,梁寻惊叹道,他才是真练过百步穿杨!
肖以正的闪盲好了大半,梁寻拉着他追上江沿,“哇!木头,你可太有准头了!”
“……”江沿眼神漠然,认真地用发带轻轻擦拭着刚拔出来的短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是他所为。
完事,他看向肖以正的眼睛,在无声的问候,“还好吗?”。
“没事。”
“雾气致盲,为什么他没事?”
“大概是守了很多夜。这个雾气多受几次也就不会致盲了。”肖以正揉眼,想快速缓解,好帮着检查尸体。
“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以前总来林子收尸,告诉我的。”
“那你刚才……”
“我也不知道是这团雾啊!”
三人失语。
梁寻感叹: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江沿蹲下,将凶手面前的黑布揭下,一愣,不是没预料到,是有种意料之中的疑惑。
肖以正凑近看,惊讶道:“这不是难亨正的跟班?!”
他转头看向江沿,见后者一点表情也没有:“你又猜到了?!”
江沿先点头,后又摇头,“难亨正是童章的人。”
“他已经这么猖狂了吗?直接派身边人来杀人?”梁寻疑惑。
江沿皱眉,像是上赶着喂饭,就怕人不知道。
肖以正继续翻找尸体,梁寻帮忙,结果猛地一扯,从凶手手臂的伤处撕下来一块布。
“你这么大力做什么?”
“是他衣服不禁撕!”
江沿一眼就看见凶手手臂上的图案,这是他篆刻在骨子里的图案!
一只鹰……
他忙捞起那只手,漠然的眼眸终于流露出惊慌。
见江沿难得的失态,肖以正忙凑过去,看着图案,心想,怎么有些眼熟?
他上手一摸,图案有些晕染开,江沿抓着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把这只手捏个粉碎,不知道一向冷静的他怎么突然这样,肖以正单手握住他的肩膀,略微使了力,“怎么了……”
江沿缓和下来,眼眸重归漠然无光,肖以正从他手中抽出那只手,使劲朝图案搓了搓,是晕染开来,不过就是一点点,不知是月黑风高令人眼花,还是如何,再用力便搓不掉了,罢了。
“这尸体怎么处理?端回县衙,还是偷运回难亨正家里?”
“埋在这。”
“难亨正那如何交代。”
“若是他指使,人丢了必不会想把事情闹大,若不是他指使,人丢了定会慌张。”
“高明呀!他慌张与咱们何干,此法不仅能试探他,还让他吃了瘪!”
找了一处,埋完人,江沿在一旁做了标记,事毕便要回去,梁寻忙拦住他们:“去哪?”
“回去睡觉啊。”
“你们不陪我去……”
“我算是见识到你刚为何说我讨不到彩头,原来你是个神射手呀!放心吧,最凶狠的畜牲已经替你除了,再遇到老虎野狼什么的,你的功夫够用!”话毕,肖以正拍了拍梁寻的肩膀,
“你!”
梁寻掸了掸衣裳下摆,朝他翻了个白眼,“切!”
江沿跟上前,肖以正追上去, “你要帮他啊?!”
江沿瞟了他一眼,“你会帮他。”
意思是别废话了。
……
难亨□□上。
躺在床上的难亨正缓缓睁开眼眸,掀开棉被坐起,看见轩窗大开,这是第几个没有繁星的夜晚?他早就记不清,就连月光也不曾偏爱过这扇窗。
“凉秋又逝,寒冬渐来。”接着就是一阵干咳,难亨正冷哼一声:“自然之道也,夏减冬添罢……是该燃起碳盆了。”
他朝守夜的小厮要来碳盆。
静静蹲在一旁,拿起练废的纸丢里烧。
他眼神冰冷,心念:逝者安息。
“咚”,一声利落的落地声,难亨正冷眼抬眸,随后便被提起后脖领摔了出去,他后腰死死砸在书案上,伴随的疼痛,他迅速转换冷漠,顶着惊慌,恳求的眼神对动手之人摇尾乞怜。
“嘶……大人……”
话未毕,接着又吃了一巴掌。
“饶命啊……”
说到底还是年纪大了,后腰那一下实重,他支撑不住跪倒在妄本的脚下。
看着他痛苦不堪,高高在上的黑衣人才缓缓蹲下,一把抓住难亨正的发髻,迫使他仰头与自己平视。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妄本低吼道。
“替主上除掉后患……”难亨正表情痛苦狰狞
“我还未上报主上你就擅自做主,是嫌命太长?!”
“我派去的人发现刘仁欲逃跑,这才来不及上报便下了杀手,若是让他回到汴京,不是更给主上添乱吗……”
“哼,你可知刘艺还有一子,若是打草惊蛇,你我如何担待?!”
“大……大人尽管放心,我所用非人手段,虽然没能查到刘艺之子的下落,但定能让他胆寒,掀不起什么风浪。”
“呵呵,我看你不是为我着想,是想抢功!”
“冤枉啊大人!我已写好折子,若是出事,那便我一人担着,若是事成,全都归功与您的指示,我决不敢居功!”
“折子在哪?”
“小的床头。”
“拿过来。”
难亨正将请功折子递给他,妄本翻看,很是满意,临走前狠狠拍了拍难亨正的脸,“以后再敢擅自行动,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是……是,小的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