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沪江月

3、空间缝隙

　　初婳叫的人来的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就站在了会馆外，同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
　　“我到了。”
　　“好。”
　　没有一句废话。
　　初婳挂断电话站起身，她的状态已经暂时稳定下来。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在一直留意她的人耳中声音却很清楚，“不是要负责的人吗？人来了，就在外面。
　　她刚才去休息室脱掉那些裙子首饰，换回了自己来时所穿的白裙和鞋子。

　　运动鞋踏在会馆金色的地板上，显得格格不入。

　　初婳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门口，侍者为她打开大门的同时，门外的年轻男人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张极其漂亮温润的脸蛋，眉梢眼尾都带着让人过目不忘的独特风情。
　　在会场金光辉映下，他就像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能轻易引得所有人狂热追捧。

　　很难想象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有人轻吸了一口气，当即就认出了来人，惊道：“竟然是高总。”

　　“高总？月升集团的高总？原来真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他们说，看见就不会忘记，这样一张脸，想忘记都难吧……”

　　“没错，我之前跟月升合作过，见过他，只是我从来没听过他跟哪个女人有关系……”

　　“这不会是他的……”后面三个字此人用口型表示。

　　一个美得像殿堂内的艺术品，一个美得像阴间的艳鬼，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会有血缘关系。

　　赵父赵母走上前，仿若没有嫌隙般站在一起，一个儒雅一个温柔，任谁见了都会说一句恩爱夫妻。

　　“高总。”

　　“高总。”

　　高澄温和笑着看似是对他们点点头，但从门刚打开，他的眼神就一直定在初婳身上。
　　那道过于刺眼的血痕，自然也出现在他眼底。他上前两步，眼中尽是关心与疼惜，“元贞，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
　　说着他抬起手就要抚上初婳的脸。
　　初婳冷漠地偏过脸，没有回应，只是吩咐道：“我打人了，人现在在里面躺着，你处理一下。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连一声道别也没有。
　　而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敢出声阻止初婳走出去了。
　　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她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高澄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只是扬声对她嘱咐道：“车子在门口，让司机送你回去，到家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初婳没有说话，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而就这一点回应就能让高澄露出满意的微笑。

　　身后已然鸦雀无声。

　　高澄转过身，面对里面盯着他像盯着一只肥羊的众人，他依旧保持着翩翩风度，唇边弯起的弧度变成固定模版。
　　他温声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仔细谈谈我，亲妹妹，的事情了。”

　　……
　　初婳坐上车一路安稳地回到家。
　　她拒绝了司机开进月升观的提议，坚决要自己走回去。
　　因为她讨厌任何与高澄相关的东西进入她的领地。

　　值班的小弟子为初婳打开大门，只是刚进来，他就喊住了她。
　　“大小姐，您今天出去之后来了一个快递。”小弟子将一个精美包装的大盒子抱给她。
　　初婳心中有预想，却仍忍不住凑过去看上面的快递面单。沉默一刻后，她冷声道：“退回去。”
　　“啊？您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打开看看吧。”
　　初婳看这个小弟子几秒，看得今年刚满十五的月民有些心虚地别过眼睛。
　　“月民，她又给你什么好处了？”她虽然是问句，但是态度确实格外笃定。

　　那讨厌的家伙惯会给自己找同盟。

　　月民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惊月师姐没有给我好处！”
　　“我都没说是高惊月，你怎么知道是高惊月送我的，”初婳恨铁不成钢，用力戳戳他的额头，“下不为例，下下不为例，下下下不为例，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
　　初婳看着月民帽子下稚嫩的脸，利用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算什么本事。要是真有心，为什么不自己来送？
　　月民被她戳得往后一仰，噘着嘴委屈道：“惊月师姐真的没给我好处。”
　　“所以你是自愿的？”初婳气道，“那就更可恶了，你忘了是谁把我爸和你师父害成这样的了？！”
　　想到还躺在监护室内的父亲，初婳就感到格外无力。

　　她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却知道是高惊月她们请父亲助特管局解决一桩大麻烦。
　　结果人在第三天之后，是被抬回来的。
　　当时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可她打电话歇斯底里地质问高惊月她们，得到的却只有沉默和之后再难以接通的电话。
　　他们抛弃了养育他们长大的师父，也抛弃了她。
　　面对以往最难以面对的记忆，以至于她现在想起赵明瑜，似乎都已经没有在会馆时那样撕心裂肺的感觉了。
　　一个是相处不过两年的朋友，另一些是从小一起长大，相处十几年的‘亲人’。
　　她叫她们师兄，师姐！
　　而连所谓‘亲人’都能轻易的抛弃她，一个朋友又能有多坚定？
　　她更不需要被这些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次次提醒，提醒她，她不过是闲暇之余的才有空拆开的礼物而已。

　　“这是最后一次，月民，我以后不想再听到她们的消息，你如果再心软，月升观就留不得你了。”
　　这句话她像是在警告月民，却更像警告自己。

　　月民没有父母，是被高明收养在月升观的，而像他这样的孤儿在观里还有很多。
　　初婳这句话很重，月民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只得应道：“知道了，大小姐。”
　　说完他在心里叹息一句，哎，惊月师姐，你自救多福吧。
　　月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了，呜呜……

　　此时另一座城市。

　　高惊月正手持一把足有两臂长的宽刃障刀，刀光凌冽，三下五除二将任务目标-紫色缝隙中，拥挤尖叫着想要跑出来不可名状肢体砍尽。
　　她朝着身后的师姐大声呼喊，“师姐！找到了！”

　　高惊雁手持一把弯月刀，斩断面前怪物手臂。
　　闻言小小松了口气，“等我一下！”她喊道。
　　话音未落，高惊雁俯身躲过怪物断臂处喷射出来的液体，接着以正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扭转身体，凌空飞起一刀，雪光似的刀气闪过，怪物的头颅刹那间便滚落到草地上。
　　不等喘口气，她便疾步过去半跪到高惊月身侧。

　　这是她们从修者学院毕业之后，在特管局工作的第七个月。

　　高惊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她将仪器贴在这条泛着紫光的空间缝隙上，待仪器顶上显示出一点红光并发出滴滴两声，小小屏幕上显示出‘工作中’三个字后，师姐妹二人有空对视一眼。
　　这才松了一口气。

　　仪器名为织女，是由特管局科研专家为处理空间内随机出现的缝隙所研发出来的仪器。
　　这些缝隙连接其他世界，出现时间，原因不明并且数量庞大，毫无规律，而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更是无法预料。
　　这些东西被统称为间物，有活的，也有死的。
　　很明显，特管局命名时是带着一些个人情绪在里面的。
　　尤其是外勤人手机中，那个听起来像家政软件的超净app检测器一响，饭都没吃完就必须得赶过去处理的时候，总是要狠狠在心里重复第一个字。
　　但折磨每一个外勤人的超净app却仅仅是国家空间缝隙监测系统中极其微小的一环。
　　为了更加合理迅速地分派任务。各特管局任务大厅中甚至统一安装了可以实时显示负责辖区地图的全彩屏。
　　辖区内每一个正在活跃的空间缝隙都会在上面以光点的形式体现，并且不断闪动，直到它被缝合完毕。
　　而完成以上这些系统性处理，国家已经努力了三十余年，并且仍在持续不断的完善。
　　没有人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处理它们的，但以现在的科技，能做到修补缝隙，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相信总有海波平的一天。

　　可惜外勤队伍常用的织女效率不高，一分钟只能修补一到三厘米，像今天她们处理的这条大小估计有一米多长的缝隙，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其实有更快的，修复这条缝隙最多只用一分钟，但是人家叫女娲。
　　从名字看就能知道两个仪器不是一个量级的。
　　女娲是D级以上的大任务才会动用的修补神器，启动时能瞬间抽空半座城市的灵气。

　　说到D级，就会有其他等级。

　　空间缝隙评级为了简洁明了，统一使用英文字母标注等级，从大到小，从A到F。
　　特管局内的小队等级也是跟着缝隙评级定的，也是从A到F。并规定同级对应处理空间缝隙。
　　例如高惊时五人的观月小队开始是F队级，他们处理的便是F级缝隙。
　　但D级及以上等级缝隙非常罕见，最近发生的一次D级缝隙就是两个月前在太行特管局辖区内发生的，但却因为当时等级评估失误，落在了高惊时队伍手里，而高明也就是在那次战斗中受伤的。
　　因此观月小队也因此被破例升为E队级。
　　特管局不在乎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只看结果。
　　这时便有人会说，不就是一个等级的提升嘛，还用得上破例这两个字表达，太夸张了吧。
　　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夸张，因为特管局等级提升的要求非常苛刻，既要经验还要实力。
　　就比如说从F升到E，经验是要有一年以上，实力是要成功处理过50件空间缝隙任务，其中一个不达标都不允许升级。

　　观月小队半年就升了一级，用破例两字都算谦虚。

　　不过如果要再往上升，特管局对经验和实力的要求就会呈几何式增长。任务量要求非常之恐怖，经验年限此时反而是最简单的要求。

　　如今最高级别的小队是B队级，而A队级小队有人怀疑根本不存在。
　　参加外勤工作三十二年，处理过八百件A级缝隙的小队听起来就不可能。
　　就算是大小任务可以累计统计，但达到一件A级任务的程度需要上万件E级任务的累计，这么干下去真的不会死人吗？
　　所以有人议论过这个缝隙评级，认为不合理，还曾要求重新评定，但是组织并没有采纳。
　　那就希望传说中A队级小队继续隐藏下去吧！
　　……
　　眼见织女开始工作，高惊月便可以暂时腾开手去支援仍在战斗中的师兄们。
　　“等我回来，咱们去吃炸串啊。”此刻已经晚上十点，而她们还没吃晚饭。
　　高惊雁笑笑，点头应道：“好。”
　　“一定要小心啊师姐！”说罢，高惊月便向主战场飞奔而去。
　　“快去快回！”
　　“没问题！”

　　远处是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在安静的生活，近处是杂乱草地，七零八落的间物尸体无声昭示着这座世界危险的另一面。
　　高惊雁一边盯着在织女的工作下缓慢重合在一起的缝隙，一边清理时不时涌出来的奇怪肢体，却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双白色瞳孔正在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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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白昼时间格外漫长。
　　早晨七点的天空已经格外明亮，阳光毫不吝啬撒在望月楼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格外灿烂的光辉。

　　这是天云山月升观观主也就是月升集团董事长，高明的住所。
　　这样的大人物哪怕住在郊外山区，却也不能削弱他的影响力。甚至想要来拜访他的人都要开一个多小时来到月升观。

　　可惜现在，英雄迟‘暮’，更多的人已经选定追随他的继任者，不再任劳任怨坐那么长时间的车来到月升观。

　　望月楼从最初听闻高董事长受伤，纷至沓来献殷勤，到现在门庭冷落，仅剩几个洒扫弟子。
　　世态炎凉。

　　初婳已经习惯。

　　她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走进垂花门，楼下回廊前坐着身影，正是这位现在被追捧的继任者。

　　高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