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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和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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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乐川还沉浸在闫冬雪那过于直白的眼神所带来的冲击中，有些手足无措。而闫冬雪也因自己瞬间的失态而羞赧不已，微微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气氛微妙而安静。
就在这时，一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同时一惊，循声望去。
贺野不知何时已站在几米开外，显然结束了与那位女生的谈话。此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平时更沉，视线锐利，先是在江乐川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的衣领上一扫而过，随后又淡淡地掠过闫冬雪那张依旧泛着红晕的脸。
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江乐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有点心虚，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逮个正着。
但转念一想，自己心虚什么？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反倒是贺野，刚才还在和别人“相谈甚欢”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贺野一步步走近，目光主要落在江乐川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审视，“躲在这么清静的地方？”
“贺野同学，”闫冬雪上前半步，脸颊热度未褪，声音却已恢复了惯常的温柔，只是细听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乐川拿的垃圾多，过来帮忙，顺便发现他衣服穿反了，提醒他一下而已。”
不说还好，一提这事儿，贺野心里就不爽。“提醒？”贺野的视线终于转向闫冬雪，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闫同学真是......乐于助人。”
这话听起来客气，却莫名带着刺。江乐川听着奇怪，这两人说话怎么像是带了火药？忍不住开口：“阿野，冬雪是好心，你这话说的......”
“我说什么了？”贺野猛地转回头，目光沉沉地锁住江乐川，眼底仿佛有暗流涌动，“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提醒’，需要让两个人的脸都红成这个样子？”
他话语里的尖锐和隐隐的怒气，让江乐川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想说“你管得着吗”，又觉得太冲；想解释，又觉得莫名其妙。
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神经？难道就许别人跟他告白，不许冬雪帮我个忙吗？
江乐川心里憋屈，话卡在喉咙里，脸色也难看起来。
闫冬雪看着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尤其是贺野那几乎无法掩饰的、针对江乐川的异常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用一种轻柔却足够清晰的语气问道：
“贺野同学，你是在生气吗？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打扰到你们了吗？”
她的话巧妙地避开了现在的冲突，却精准地暗示了刚刚贺野和那个女生的事情。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贺野强装的平静。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瞳孔微缩，紧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
江乐川也愣住了，看向贺野。是啊，贺野这莫名其妙的火气，难道真是因为......
贺野的脸色变了几变，他猛地别开脸，避开了两人探究的视线，生硬地否认：“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垃圾堆放好没有，顺便......”他顿了顿，像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终重新看向江乐川，“叫你回去集合。走了。”
说着，他不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把用力抓住江乐川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转身就往回走。
“喂...等一下...你怎么把我架起来了...阿野，你先放开，我自己会走！”江乐川被他牵的表情都有些开裂了。
闫冬雪看着他们拉扯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阻拦，只是提高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提醒说道：“贺野！那边不是集合的路。”
贺野脚步未停，也没有回头，只是拽着江乐川的手臂更用力了些，很快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林荫小径的拐角。
原地，闫冬雪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指尖因为刚才拎垃圾袋而勒出的浅浅红痕，又想起江乐川刚才手忙脚乱翻衣服的憨直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江乐川会对她更有好感，而贺野，简直不是她的对手。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
她弯腰提起地上剩下的一个小垃圾袋，步履轻盈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树林深处，光影在枝叶间跳跃，落在两人紧绷的肩头。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阿野。”江乐川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一丝委屈。
贺野几乎是拖着他，一路穿过枝叶交错的林间小径，力道大得不容挣脱。江乐川被他拽得踉跄，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和贺野周身那几乎实质化的怒火，让他既困惑又生气。
“阿野！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江乐川用力甩着手臂，试图挣脱那铁钳般的桎梏。
贺野充耳不闻，直到将人猛地拉进一处被高大灌木和废弃石雕半包围着的隐蔽角落，才骤然松手。
江乐川由于惯性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差点撞上冰冷的石雕。他稳住身形，揉着已经发红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阿野！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贺野站在他面前，胸口微微起伏，眼神暗沉如夜，“江乐川，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做了什么？”江乐川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不就是跟冬雪说了几句话吗？她好心帮我，我衣服穿反了闹了笑话，这有什么问题？”
“只是说了几句话？”贺野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她看你的眼神，你看她的样子！江乐川，你当我感觉不到吗？”
“眼神？什么眼神？”江乐川一愣，随即想起闫冬雪那张通红的脸，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坚持道：“冬雪对谁都很好......”
“好到脸红？”贺野打断他，“江乐川，别装傻。”
“我装什么傻？”江乐川也来了脾气，“是，我是迟钝！但那又怎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冲我发脾气？”
他往前一步，几乎要撞上贺野的胸口，仰着头，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你一会儿对我冷冰冰的，一会儿又......昨晚那个拥抱算什么？耍着我玩吗？”
提到昨晚的拥抱，贺野的眼神猛地一颤，像是被刺中了最柔软的地方。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颓然地后退一步，靠在了身后的石雕上。
林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江乐川看着贺野低垂的眼睑，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看着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说不出的落寞里。心里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了气。
他又想到过去，想到那个腼腆的祝野了。并不是所有人的性格都能坦率开朗，或许他应该跟有耐心一点。
江乐川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天气好的出奇，在这种美好的天气里吵架也太浪费了。
“走吧，”江乐川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们该去集合了。”
贺野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对不起。”
江乐川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贺野会和他道歉。
“我不想和你吵的。”贺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脆弱，“从来都不想。”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在贺野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江乐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最后那点不快也消散了。
他走到贺野面前，半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对方齐平。然后，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那我们就和好。”江乐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以后我们有什么事都好好说话，好吗？”
贺野怔怔地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又抬眼看向江乐川。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耐心和理解，像冬日里的暖阳，一点点融化着他心头的坚冰。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江乐川的掌心。
“就像你说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不知道你这三年经历了什么，但我心里依然很在乎你。”这句话终于被江乐川好好的说出来了。
“牵手不能那么使劲儿，”江乐川轻声说，用另一只手轻轻包裹住贺野的手，“你看，这样就刚刚好。”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然后他站起身，很自然地牵住贺野的手，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其实，”江乐川的声音在安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我从很久以前，就想和你做朋友。”
贺野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江乐川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的脚步不快，确保贺野能跟上。
“阿野，能把这些心里话告诉你真好。”江乐川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看向贺野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阴郁的眼睛里，此刻映着细碎的光，“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吗？”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柔和的光幕。江乐川的目光坦荡而真诚，像一汪清泉，清晰地映照出贺野怔忡的模样。
这一刻，贺野忽然觉得，那些积压在心底的阴霾，似乎被这目光照亮了一角。他轻轻回握住江乐川的手，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青春期总是伴随着各种烦恼，但好在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两个少年的影子在林间小径上渐渐拉长，这一次，在坦诚与耐心中，两人终于开始好好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