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话唠盯上了》clle

4、第四章

　　接下来的几天，南城一中的一些角落，开始出现一些不大不小、无伤大雅却足够让人挠头的“意外”。

　　比如，教务处那台老旧的打印机，在某次批量打印月考通知时，突然在每一页的页脚处，印上了一行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卡通狗爪印。教务主任戴着老花镜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懂是病毒还是机器故障，最后只能归咎于“设备老化”。

　　又比如，几个总爱在篮球场边对着F4（主要是对着靳铭）尖叫的女生，某天发现自己放在场边的水瓶瓶盖上，被用极细的笔画上了各种搞怪的简笔画，有哭脸，有猪鼻子，还有个写着“嘘——”。女生们面面相觑，又气又好笑，最终没好意思声张。

　　这些杰作的背后，自然是新晋比格搭档闵沉和崇柏溪。

　　崇柏溪发现，和闵沉一起行动，感觉完全不同。以前他独自捣蛋，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和独自偷乐的隐秘。而现在，有了同伙，过程变得惊险又刺激，每次成功作案后，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或者在无人处压抑着声音低笑，都让他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共享秘密的快感。

　　闵沉显然是此中老手，点子多，手法刁钻，且心理素质极佳。他总能找到最不起眼的时机和角度，完成那些小小的恶作剧，并且乐在其中，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在“干活”时会变得格外专注和明亮。

　　当然，他们偶尔也会失手，或者说，制造出一些稍微超出预期的“混乱”。

　　这天午休，闵沉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小把造型特别像真蜘蛛的塑料玩具，怂恿崇柏溪一起去装饰一下生物实验室的人体骨架模型。

　　“就放在它指关节上，效果绝对震撼！”闵沉信誓旦旦。

　　崇柏溪看着那几只栩栩如生、毛茸茸的“蜘蛛”，心里有点发毛，但在闵沉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跟去了。

　　生物实验室中午没人。两人溜进去，闵沉负责望风，崇柏溪则屏住呼吸，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蜘蛛”往骨架模型扬起的指骨上放。

　　就在即将放稳的瞬间，实验室门外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和管理员哼歌的声音！

　　崇柏溪手一抖，那只“蜘蛛”没拿稳，直接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进了骨架模型空洞的眼窝里，几条腿还颤巍巍地支棱在外面。

　　“快走。”闵沉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吓呆的崇柏溪，从另一扇通往走廊的侧门闪了出去。

　　他们刚溜走，管理员就推门进来了。

　　几分钟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午休的宁静。

　　后果就是，下午第一节课前，F4被班主任“请”到了办公室。不是因为他们被抓住了证据，而是有人看到午休时段他们“疑似”在实验室附近出没。

　　办公室里，班主任苦口婆心：“学校财产要爱护，恶作剧也要有分寸……”

　　靳铭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瞥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眼神却有点飘忽的闵沉和低着头、耳根通红的崇柏溪，冷哼了一声。

　　赵柯则直接得多，他等班主任说完，才淡淡开口：“老师，我们会注意的。如果真是他们做的，损失我们照价赔偿。”他目光扫过闵沉和崇柏溪，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以后，类似实验室、图书馆、行政楼这些地方，午休和放学后，未经允许，不准靠近。明白？”

　　闵沉撇撇嘴，没吭声。崇柏溪则小声应了句：“明白了，柯哥。”

　　从办公室出来，靳铭掏出手机，一边快速操作着，一边嫌弃地说：“一个塑料蜘蛛，赔了五十。这钱够我买杯咖啡了。”他这是在履行“照价赔偿”的承诺，虽然事情不是他干的。

　　赵柯没说话，只是看着闵沉和崇柏溪，眉头微蹙：“你们两个，消停点。”

　　闵沉立刻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揽住赵柯的肩膀：“知道了老大，保证下不为例！主要是那蜘蛛太逼真了，不怪柏溪手抖……”

　　崇柏溪的脸更红了。

　　赵柯拍开他的手，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没有下次。”他又看向崇柏溪，“柏溪，别跟他学坏。”

　　崇柏溪乖乖点头，心里却有点微妙。他好像……并不觉得这是“学坏”。

　　等赵柯和靳铭走远，闵沉才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撞了一下崇柏溪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要写检讨了。多亏老赵反应快，直接认赔，老师也没法再深究。”

　　崇柏溪看着他，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闵沉不以为意，“又没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就是吓了管理员一跳嘛。而且你看老靳，赔钱赔得多爽快，眼睛都没眨一下，说明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儿。”

　　他凑近崇柏溪，眼睛闪着光：“不过老赵发话了，最近得收敛点。等风头过了，我再想点更隐蔽的玩法。”

　　崇柏溪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那句“是不是太过分”的问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捣蛋欲，在闵沉的怂恿和下不为例的保证下，又悄悄抬了头。

　　晚上，四人难得一起在靳铭家那个堪比私人会所的娱乐室里打游戏。

　　靳铭和赵柯在玩一款竞速游戏，战况激烈。崇柏溪坐在旁边的软垫上，抱着一杯果汁小口喝着，看着屏幕。

　　闵沉则有点坐不住，玩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就觉得无聊，开始在房间里转悠。他一会儿摆弄一下靳铭收藏的手办，被靳铭一个眼刀制止；一会儿又去研究那个巨大的投影仪，嘴里念叨着：“老靳，你这投影仪分辨率不行啊，改天我帮你调调？”

　　靳铭头也不回：“离我的设备远点。”

　　闵沉悻悻地收回手，目光一转，落到了安静坐着的崇柏溪身上。他嘿嘿一笑，凑过去，挨着他坐下。

　　“无聊了吧？”闵沉用气音说，“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崇柏溪警惕地看着他：“赵柯哥说了……”

　　“知道知道，收敛嘛。”闵沉摆摆手，眼睛瞟向不远处茶几上果盘里的几颗葡萄，“不动设备，不搞破坏，就玩个小的。”

　　他拿起一颗圆润的葡萄，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崇柏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正在全神贯注过弯道的赵柯。

　　崇柏溪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大概猜到闵沉想干什么了。

　　只见闵沉手腕一抖，那颗葡萄划过一道小小的弧线，极其精准地……落入了赵柯手边那个喝了一半的、价值不菲的矿泉水瓶里。

　　“噗通”一声轻响。

　　赵柯正到一个关键弯道，手指在手柄上飞快操作，完全没留意。

　　一旁的靳铭却眼尖地看到了，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大概觉得为了一颗葡萄打扰游戏不划算。

　　崇柏溪屏住呼吸，看着那颗葡萄在清澈的水里慢悠悠地沉底。

　　闵沉得意地冲他眨眨眼，无声地做了个“完美”的口型。

　　就在这时，赵柯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成功超越靳铭的车，赢得了比赛。他放下手柄，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旁边的水瓶。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瓶身。

　　崇柏溪紧张得手心冒汗。

　　就在赵柯即将拿起瓶子的前一秒，靳铭突然开口，语气平板无波：“赵柯，你刚才那个过弯，轮胎损耗计算错了。”

　　赵柯动作一顿，皱眉看向靳铭：“哪里错了？”

　　趁着两人就游戏数据争论起来的空隙，闵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身过去，一把捞起那个水瓶，拧开盖子，将水和那颗惹事的葡萄一起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从旁边的迷你冰箱里拿出一瓶一模一样的新水，飞快地拧松瓶盖，放回原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五秒。

　　等赵柯和靳铭结束短暂的争论，赵柯再次拿起水瓶喝水时，一切已经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闵沉坐回崇柏溪身边，肩膀因为压抑着笑意而微微抖动。

　　崇柏溪看着他，又看看毫无所觉、喝着新水的赵柯，以及明明看见了一切却选择沉默（甚至可能暗中助攻了一下）的靳铭，忽然觉得，他们这个F4，好像……和他以前想的有点不一样。

　　赵柯的冷，似乎并非不近人情；靳铭的装，底下也藏着点别的东西。

　　而闵沉这个“祸头子”，在惹麻烦的同时，好像也无形中，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将四个人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喝了一半的果汁，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好像，这样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