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望明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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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误会了，既然是张楼业的后手，我自是没有小瞧它”，清禾领悟沈听秋的意图，眼神直直看着发怒的飬婴兽，语气嘲笑开口，“只是经刚刚一番戏耍，就不知这怨气还剩几分了。”
沈听秋挑眉，天才果然是天才。
兽毒渐渐逼近，飬婴兽借着两人提防中毒，趁着档口一连攻击，虽然身形巨大，却异常灵敏。
见清禾为躲兽毒回身后撤，少女看似脆弱的身后完整地展现在愤怒又急不可待的巨大凶兽面前。
就是这个时机，飬婴兽猛地加快速度，腾空向清禾扑去，身影将其完完整整笼罩在内，仿佛一掌下去，眼前瘦小的身影便会瞬间粉碎。
飬婴兽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准备进行自己的最后一击。身子却在即将下落时骤然失控，直直坠在地上，根骨被一种极其怪异的力搅着，一节一节破碎。
沈听秋从身后走出来，斜瞥一眼躺在地上双眼尽是困惑的巨兽，露出一个极其友好的笑容，又轻起薄唇，缓慢而有力道地开口，“废物。”
飬婴兽：“......”
你不如杀了我。
“别急，为虎作伥这么多年，你这条命自然是留不住。”
飬婴兽：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不是，我不是老虎，你不要侮辱我。
沈听秋：“老虎可比你聪明。”
清禾见一人兽有来有往的交谈心中好笑，在旁处站定，歪头看向沈听秋，“还说不是布阵师？”
“你且当我天赋异禀好了。”沈听秋摸-摸鼻子，并不多做回答。
“用万杀阵对付这么一个东西，有些大材小用了。”
虽然不修法阵，但清禾时常要替师父指点师弟师妹们的武功，故而三位师弟师妹学的功夫多多少少她都会涉及，本就对武学有天赋，指点他们并不困难。
她见过沈听起的剑法，确实是多年苦练出来的。
只是这布阵，看似运筹帷幄，每次却都含三分算计，今日若是这飬婴兽再谨慎一些未必会这么快就擒。
并非是沈听秋不工于布阵，而是他用的阵，更多是用于大规模作战。故而在这般小天地的战场上，倒是显得几分束手束脚。
别恨阵，世间万恨，自然国殇为首。马革裹尸的沙场，多少离家战士的不归魂，以此为阵，便是威力最盛之处了。
而这万杀阵，以一人之力阻万千杀机，又岂不正是万夫莫开的领将之阵。
以剑术成阵，斩敌人于沙场。
这样的作战手段清禾从前亦有耳闻，是三年前南隧族入侵边境，一位少年将军以此战法扭转战局。只是这位将军只上过这一次战场，便不知所踪。
朝堂之事，清禾向来觉得乏味，但这位小将军的计谋，确实令她敬佩，不知和眼前这个人，是否只是巧合。毕竟此人行事懒散，窥不见丝毫战场厮杀的狠意。
沈听秋却并未多言，反而问她，“你方才是要同我说什么？”
被他提醒，清禾方想起来刚刚那纹理,“那石头的上的纹理我见过，走峰纹，是月氏一族记载事物的图腾。”
“月氏一族，在西南。”沈听秋皱眉思考,并未多问清禾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月氏一族曾是西南大族，族人多善机关术。只是十五年族中发生内斗，族长与几位长老相继死亡，西南其余族落变趁机而入，近几年，族人已经很少，且大多分散在大梁境内各地了。
突然，两双明亮的眸子在这四方密闭的空间中相撞，“凤血果！”
“所以张楼业或许真的不知什么灯种，他只是不舍凤血果的生意落空，才假装不知妻子被换，甚至帮忙隐瞒！”清禾语气加快，满眼嫌恶思索其中一二，“若张夫人来自月氏一族，手中或许有凤血果的种子和种植方法，断水门的人因为养人髓而盯上张夫人。那他们为何不直接去和张员外谈这笔生意，偏偏要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沈听秋低垂着眉眼，扯了扯嘴唇，轻轻开口，“因为他要名声。说到底是妻族的东西，好处自然不会让张楼业占十分。况且凤血果本就是以人精血养出来的东西，自然做不了什么好事，也许张夫人不愿意呢。”
清禾也明白过来此间曲折，却被刺得双目泛红。
少年夫妻，一路相携，妻子的性命竟也比不过趋之不竭的名利贪念吗。
她回身看向四壁，骤然释放出一股极其凛冽的剑意，方才还万分牢固的空间开始坍塌。
沈听秋见状轻轻抬眸，随之一剑向前划去，取了飬婴兽的性命。
二人提身而起，在空间彻底坍塌之前回到了张府的花园。
甫一落地，清禾又是一剑挥下，院中景观登时毁了大半。
张楼业见二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杀了飬婴兽逃了出来，一时间难掩内心慌张。急忙间转身向一处角落走去。
沈听秋始终观察他的方向，明白那很可能便是凤血果培育之处，欲提身追上。
忽而听见四方整整齐齐来了一群人，训练有素，井然有序停在府外，手中火把将院落彻底照亮。
片刻后走进一位身形挺拔穿着军服的人，向两人鞠身致意，“在下赵晔，奉太守之命来捉拿私卖禁物的商户。”
闻言沈听秋停住脚步，退身与清禾站在一处，神色淡淡颔首。
对面的赵晔忍不住怀疑两人身份，怎么面对眼前男子时威压比太守大人还要多上许多。
两人身份有异，神灯又在手中，此时多言突增风险。
清禾朝赵晔拱手，“那便辛苦赵大人了，只是这张楼业所犯罪责不止一种，若在下猜得没错，这处泥地下面，便埋着他的发妻，乃为他所害。”
赵晔摆手示意，一拨人开始挖土验证清禾所言虚实，另一波人去捉拿此时已瘫痪在地的张楼业。
一柱香后，便挖到了一位妇人的尸首。三个多月的时间，尸首已经开始腐烂，静静落在地上，没人知晓她死前看着自己的结发丈夫无动于衷站在一旁，心中有多么绝望。
张楼业看见发妻的尸体被挖出，见她穿着从前最爱的绯色衣裳，精神再也受不住，崩溃大哭起来，以头抢地，面容恍惚。
清禾再次朝赵晔行李，开口沉静而又悲伤，“不知赵大人可否将张夫......这位娘子的尸身交于我，从前她于我有恩，今夜我二人在此，也是想为恩人报仇。如今既然有太守大人亲令，这畜生便不需我二人下手了”，清禾二人嫌恶地瞥他一眼，便不再看，“只是还望赵大人可容许在下送恩人最后一程。”
赵晔自是无有不可。
虽然这一番话是为了打消赵晔的怀疑，但心中的悲愤却不是假的。
二人将尸身埋在离张宅极远的一处林子里，因不知其姓名，便立了座无名碑。
“愿此去安顺，来生再无此恨。” 清禾为其点上一盏河灯，在第一抹日光冲天而出时，推入河流。
来到望星楼，石雨自然又是一桌佳肴招待。
饭后清禾撑肘在桌上，看着今日的东家发问，
“王太守为何会派人前去？”
石雨朝她眨眨眼，“自然是本老板人情练达，人脉雄厚了。”
“如今商人位重，地方上常常有商令官做的事情发生，这朔阳城本就有一位府尹在，有谁想被这么齐齐压上两头呢。我只是顺手推舟罢了。”
凤血果早被朝廷禁止售卖，到了他们手上也是烫手的山芋，能交给官府处置，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清禾靠在椅子上，朝石雨竖起大拇指，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
回身见沈听秋懒懒靠在那，身子转向他，也送给沈公子一个大拇指。
沈听秋斜斜眼，将目光放在别处，嘴角却不可抑制地上扬。
“那府尹那边怎么说？”石雨想起前两日的事情，又开口问道。
“不知，”思及此清禾也万分困惑，堂堂府尹，当真如此好欺瞒？只是对方尚未发难，自然没有送上门去的道理，“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谁是将？谁是土？” 沈听秋此时又望回来，懒懒发问。
清禾却只笑得愈发灿烂，摇头不语。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石雨支着脑袋打断两人，“不是还有四支灯种尚未找齐。”
清禾伸指指向一个方向，“师父说，去东南，虽然不知为何，既然现在手中没有线索，便听他老人家的吧。 ”
沈听秋：“你指的是东北。”
“哦，这边。”
“那是西南。”
石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能想到呢我们无所不能的清禾大侠竟然不识路。”
清禾对着二人翻个白眼，片刻后回过神来，看向石雨 “你怎么也去，那望星楼怎么办？”
“我当然要去，”石雨猛地站起来，生怕落下自己，“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操持，再者，我的生意又不止望星楼一处。正好也要去其他城中巡查一番了。”
“你去能干什么？”沈听秋拿起桌上的茶送入口中，闲闲发问。
石雨斜他一眼，随后又满目自豪开口，“曾经江湖中有万宝阁，凭万千至宝屹立不倒，我亦有我的聚宝斋，绝不逊色。”
“好！”清禾笑得双眸眯起来，想到一路上不必再为吃穿发愁，心情万分愉快，“明日就走！”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望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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