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伤患的“特殊”待遇 ...
-
上完药回到宿舍，苏云卿本以为“灾难”就此结束，他甚至暗搓搓地想，自己好歹也算“因公负伤”，保护室友嘛，是不是能趁机享受几天大爷待遇？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江晚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打印得清清楚楚的《软组织挫伤注意事项》，贴在了苏云卿的床头，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避免剧烈运动、保持伤口处清洁、定期换药、以及——严格忌口。
“忌口？”苏云卿看着清单上罗列的一长串“禁忌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辛辣、海鲜、牛羊肉、酒精、还有油炸食品和碳酸饮料？这不能吃那不能喝，我还活着干什么？”
他最喜欢的麻辣火锅、炭烤生蚝、孜然羊肉串、冰镇可乐……全都上了黑名单。
“这是为了促进恢复，避免炎症加重。”江晚星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如果你希望后背那块装饰品一样的淤青下个月还陪着你，请随意。”
苏云卿：“……” 他恨恨地瞪着那张纸，又瞪了瞪江晚星。
接下来的日子，苏云卿感觉自己活得像只兔子。
午餐时间，他看着陈锋和李铭餐盘里的红烧排骨和辣子鸡丁，再看看自己面前由江晚星“推荐”实则强制的清炒时蔬和白粥，悲从中来。
“我就吃一口，就一小口……”苏云卿拿着筷子，贼心不死地试图伸向陈锋的餐盘。
“苏同学。”旁边传来江晚星清冷的声音，他甚至不用抬头，就能精准捕捉到苏云卿的小动作。
苏云卿的手僵在半空。
“辛辣刺激，不利于恢复。”江晚星放下手里的汤勺，看向他，“还是说，你需要我像对待实验室里不守规矩的小白鼠一样，给你制定一份更具强制性的喂养方案？”
苏云卿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江晚星按着头喂白粥的画面，打了个寒颤，悻悻地收回了筷子，他咬牙切齿地戳着碗里的青菜，把它们想象成江晚星那张可恶的脸。
这还不算完。
晚上，苏云卿偷偷点了外卖炸鸡，蹑手蹑脚地拿到阳台，刚撕开包装袋，深吸一口那罪恶的香气
“油炸食品，高热量高脂肪，加重身体代谢负担，影响恢复速度。”江晚星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阳台门口，手里还拿着刚才在看的书，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以及他手里那只油光锃亮的鸡腿。
苏云卿吓得差点把鸡腿扔出去。
“你……你属鬼的吗？走路都没声音。”他气急败坏。
“是你的注意力全在违禁品上。”江晚星走近一步，目光落在炸鸡上，微微蹙眉，“这种程度的油脂氧化产物，对认知功能的损害可能是不可逆的，当然，以苏同学的基线水平，或许也察觉不到什么差别。”
苏云卿：“！！！” 骂谁智商低呢！
最终，在那双琉璃色眸子无声的压迫下，苏云卿含泪将自己的炸鸡上缴给了幸灾乐祸的陈锋和李铭瓜分。
更让苏云卿崩溃的是换药。
校医说药油需要每天揉一次，而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也落到了江晚星身上。
于是，每天傍晚，606宿舍都会上演固定剧目《苏少爷的受难时刻》。
他得乖乖趴在床上，撩起衣服，任由江晚星那双看起来精致无害、实则力道十足的手，在他后背的淤青上揉按，痛是真的痛，尤其是药力渗透的时候，苏云卿经常疼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轻点！江晚星你谋杀啊！”
“嗯。”
“啊！那里疼！”
“淤血聚集点，需要重点处理。”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分散我注意力？”苏云卿痛得开始胡言乱语。
江晚星手下动作不停，语气毫无起伏：“可以，比如，需要我为你朗读《高等数学》第一章，帮助你进行睡前催眠吗？”
苏云卿：“……你还是闭嘴吧。”他觉得听高数可能会更痛苦。
然而，痛楚之外，苏云卿却不得不承认，江晚星的手法确实专业，几天下来，他后背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疼痛感也减轻了很多，而且，抛开那张毒舌的嘴不谈，江晚星揉药油时那种专注和细致，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小心对待的错觉。
“呸呸呸！错觉！都是错觉。”苏云卿赶紧把这危险的念头甩出脑海，“他只是不想我拖累小组分数。”
这天晚上，又一次“上刑”结束，苏云卿瘫在床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江晚星洗好手，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密封罐，放到苏云卿枕边。
“这是什么？”苏云卿有气无力地问。
“桂花雪梨糖。”江晚星语气依旧平淡，“家里自己做的，润喉，忌口期间，可以用这个代替你那些工业糖精饮料。”
苏云卿愣住了，他拿起那个素雅的小罐子，打开，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混合着雪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糖果。
他迟疑地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桂花的馥郁和雪梨的清润完美融合，瞬间安抚了他因为忌口而倍感委屈的味蕾。
这是江晚星给的？那个毒舌怪？
他偷偷抬眼看向江晚星，对方已经坐回书桌前，只留给他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
嘴里是前所未有的清甜，心里却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乱乱的。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可是……这枣，也太甜了吧……
苏云卿含着糖，看着江晚星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瑕疵品娃娃”，好像……也不是那么完全讨厌。
苏云卿后背的淤青终于在江晚星“专业”且“专制”的照料下彻底消散，恢复了生龙活虎，能重新拥抱麻辣火锅和冰可乐的感觉让他差点喜极而泣，但与此同时，心里那点因为桂花糖而产生的微妙涟漪，却始终没有完全平复。
他苏五少恩怨分明，虽然江晚星嘴是毒了点，态度是差了点，方式是可恨了点，但毕竟照顾了他几天，重点还给了糖，他得表示表示，不能欠这家伙人情。
于是，他苦思冥想了三天，终于制定了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报答计划”。
周五下午，没课，苏云卿估摸着江晚星快从图书馆回来了，开始紧张地布置，他清了场，把不明所以的陈锋和李铭都“请”了出去，然后从柜子里郑重地捧出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系着银色丝带的巨大礼盒，放在了客厅茶几最显眼的位置。
礼盒里是他托人从国外加急空运回来的、据说某个小众大师纯手工打造的——等比例仿真骨骼模型。
是的，骨骼模型。
苏云卿的逻辑简单粗暴：江晚星是学霸，学霸肯定喜欢学习相关的东西，这骨骼模型细节逼真，还能拆卸组装，多酷，多符合学霸的身份，比他那个羊脂玉杯子实用多了！苏云卿选择性忽略了正常人是否会喜欢在宿舍放个骷髅架子这件事。
他想象着江晚星看到这份“投其所好”的礼物时，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震惊和感动的表情，心里就美得冒泡。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江晚星回来了。
苏云卿立刻挺直腰板，双手插兜，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眼神里的期待和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江晚星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巨大又扎眼的礼盒，他脚步顿了顿，目光扫过苏云卿那副“快问我快夸我”的表情，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问：“这是什么？”
“给你的！”苏云卿扬着下巴，故作随意，“上次……嗯，那什么，谢了，小爷我赏你的！”
江晚星走到茶几前，修长的手指挑开了丝带，掀开了盒盖。
当那个泛着冷白色光泽、眼窝深邃、牙齿完整的头骨模型完整呈现在眼前时，空气凝固了。
苏云卿紧张地观察着江晚星的表情，等待着预想中的惊喜。
江晚星沉默地看着那头骨，足足看了十秒钟，然后，他抬起眼，琉璃色的眸子看向苏云卿，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苏同学，”他缓缓开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提前为我准备好了……未来的住所代言人？”
苏云卿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啊？不是，这是……这是科学教具，学习用的！你看这细节，多逼真。”
“逼真。”江晚星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碰了碰头骨的颧弓，“确实，颅骨形态标准，骨缝清晰，可以作为不错的教学标本。”他话锋一转，看向苏云卿，“所以，在你看来，我的兴趣爱好，是每天在宿舍抱着头骨研究人类学，或者……和它进行睡前对话？”
苏云卿：“我……” 他好像……又搞砸了？
“还是说，”江晚星逼近一步，眼神锐利，“这份礼物，暗示了你对我某个未说出口的……美好祝愿？”
苏云卿被问得节节败退，脸涨得通红：“我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它很酷，很适合你。”
“很适合我？”江晚星挑眉，拿起那个头骨模型，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把它转向苏云卿，让那两个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看来苏同学不仅分不清活人玩偶，对‘适合’的定义，也有着独树一帜的理解。”
苏云卿看着那头骨黑洞洞的眼睛，再对上江晚星清冷的目光，莫名打了个寒颤。
“礼物我收到了。”江晚星将头骨放回盒子，盖好，“很有……创意。下次如果还想表达感谢，建议换一种不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方式。比如，”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闭嘴。”
苏云卿：“……” 他感觉自己的一番心意，全都喂了狗，不对，狗好像都不吃这骨头。
他悲愤交加，一把抱起那个巨大的礼盒，冲回自己床边，塞进了床底最深处，这破骨头，他自己留着镇宅吧……
第一次报答行动，以惨败和再次被毒舌告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伤患的“特殊”待遇
